果不其然,高麗使者只喝了一口胡虜血,立馬興奮得不能自已。
“我從來沒有喝過如此霸道之酒,果然是中原上國才能釀造的瓊漿玉液?!备啕愂拐邩O盡所能地贊美著。
幾杯酒下肚之后,高麗使者越來越興奮,菜都沒吃幾口。
高度酒喝得快,很快就會上頭。
這廂的異樣,立馬引起了周邊人的注意力。
這個館子是各國使者們最喜歡來的地方,距離鴻臚寺很近,飯菜價格不貴,味道還很不錯,在金國摳唆的外交政策之下,這里成為用餐聚會性價比最高的地方。
在李申之一行人過來之前,已經有幾國使者在館子里聚集。
其中就有一伙西夏使者。
各個國家的服飾有明顯的不同,大家成日里在使館里見面,對彼此的身份大概都比較了解。
那西夏使者屬于比較強勢的一波人,看到這桌人坐著的是高麗使者和南宋使者,一臉不屑地站起身,走了過來:
“這是什么酒?給俺們也來一壺嘗嘗?!?p> 那蠻橫的模樣,甚至不屑于去搶桌子上的酒,而是讓李申之他們重新拿一瓶新的出來。
高麗使者剛剛興奮起來的情緒,立馬又黯淡了回去。
國家的實力決定了使者的地位,高麗使者一直是被欺負的那一撮,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不知這個高麗使者得知自己的后代比他更慘之后,會不會有所感慨。
不少人都覬覦李申之這桌的美酒,只是沒有明搶而已。
西夏人第一個站出來動手,大家都想看看南宋使者的成色。
之前大宋是個大家伙,大家或敬他三分,或畏他三分,勉強還能保持著大國的體面?,F(xiàn)在大宋沒落了,有人想踩一腳,卻又不知深淺,不敢盲目動手。
若是大宋人能夠硬懟西夏人,那么他們依然對宋國保持敬畏之心。若是大宋慫了,他們就會像守在尸體旁的非洲野狗一樣,瘋狂地撲上來咬幾塊肉。
李申之不在意西夏使者蠻橫的模樣,笑呵呵地說道:“西夏使者?咱們打了一輩子仗,還沒坐下來一起喝一杯呢。陸兄,送他們一壺?!?p> 大宋和西夏就像是一對難兄難弟,大宋建國在先,西夏建國在后。兄弟倆在陜西寧夏打了一輩子仗,將自己所有的部隊放在了彼此的前線,熬死了大遼,熬死了大金,最后一齊被蒙古人給滅了。
算的上是同生共死。
陸游一愣,不知道李申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卻沒有多言,取出一壺胡虜血送給了西夏使者。
西夏使者也跟著一愣,沒想到李申之這么痛快。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既然大宋的使者這么仗義,他也不好再找人家的麻煩:“謝了!”
滿臉橫肉中擠出一絲微笑,西夏使者拱了拱手,拿了一壺胡虜血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西夏人剛走,又來了一波使者。
看到李申之臉上的疑惑之色,高麗使者小聲道:“這是回鶻使者?!?p> 在印象中,兩宋時期的中原王朝好像與回鶻人沒什么交集,便禮貌性地報以微笑。
回鶻人見西夏人成功地取到了胡虜血,還以為宋國人好欺負,也想來分一杯羹。
“這個酒,我們也要?!被佞X人的中原官話就不是很標準了。
李申之微微一笑,沒多計較,朝陸游使了個臉色:“陸兄,給這位兄弟也分一壺吧?!?p> 陸游雙手一攤,苦笑道:“沒了?!?p> 李申之回頭朝著回鶻使者說道:“實在抱歉,沒了。下次相聚時,定給兄弟補上一壺?!?p> 那回鶻使者早就聽說漢人狡詐,還以為是李申之瞧不起他們,臉上露出怒色:“沒了?那我們就喝這一壺吧?!?p> 伸手就要去搶桌子上剩下的那半壺。
李申之眼疾手快,率先將桌上的酒壺拿走,喝道:“怎么地?要來硬的呀?”
“不服氣那?”那回鶻使者伸手就要去拔腰間的刀,打算用強。
這時,坐在一旁始終沒有吭聲的金兒,輕輕地撿起筷子在回鶻使者的手腕上點了一下,轉而又飛快地調轉了筷子,刺向了回鶻使者的心口。
回鶻使者手腕一疼,握著刀柄的手頓時松開。緊跟著眼前一閃,只感覺一道寒光朝自己胸口扎來,躲都來不及躲。
等到胸口中招,才發(fā)現(xiàn)是筷子。
然而金兒另一只手中握著的匕首,分明表明是因為她的手下留情,回鶻使者才留了一條命。
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回鶻使者轉身就要走,卻發(fā)現(xiàn)剛才一剎那間,陸游已經攔住了他后退的路線,甚至李修緣都隱隱地仿佛可以隨時攻擊自己的要害。
也就是說,如果剛才金兒手中拿的是匕首,而他成功躲過了匕首的攻擊,那么陸游也會補他一刀。
摸了摸后腦門,又擦了一把前額的汗,回鶻使者疑惑不解地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繼續(xù)吃菜。
不僅回鶻使者一臉的納悶,在坐的所有使者全都充滿了疑惑,包括那個高麗使者。
實在是看不懂大宋使者的這波操作。
你說他們硬吧?他們一聲不吭地白送了西夏使者一壺好酒。
你說他們軟吧?回鶻使者卻被他們給硬懟了回來,險些吃了個大虧。
要論國家的實力,回鶻比起西夏來只強不弱,大宋不至于干這種欺硬怕軟的事兒。
看不懂,實在是看不懂。
殊不知李申之也很無奈,我是很誠實的好吧。
你好好要,我送你便是了,這玩意又不值個錢,家里多的是。西夏使者語氣是硬了一點,咱就當他們不懂禮貌,沒教養(yǎng)了。
既然喝了酒,就都是朋友,日后到臨安做客,想喝多少都有。
但是我都說沒了,你還非要搶。搶就搶吧,還非要搶我正在喝的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狗都知道護食呢,更何況這么多大老爺們。
剩下幾個小國的使者見到回鶻人吃癟,都老老實實地吃著自己的菜,喝著自己的酒。
回鶻人幾乎算是最能打的國家,單兵戰(zhàn)力穩(wěn)居第一梯隊。既然他們都吃了虧,自己還是別去觸這個霉頭。
安靜地吃著飯,西夏人那邊卻又不安生了。
雖然他們說的是西夏話,但從情緒能看出來,酒非常好喝,也非常上頭。
不一會,那個西夏使者滿面紅光,暈暈乎乎地來給大宋使者敬酒:“好酒!期待三日后的宴會上,還能喝到這樣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