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黑夜已完全降臨,路燈齊刷刷地亮了起來,兩人側(cè)后方不遠(yuǎn)處有一座公交站臺,里頭有三三兩兩正在等車的人。
楊懷安的目光落在停在不遠(yuǎn)處的黑色小轎車上,深沉冷淡。
沈之俏又急急忙忙地問:“你車怎么爆胎了?報保險了嗎?找修車店了嗎?你把我找過來干什么呀!”
她也不是抱怨,只是覺得莫名其妙,她既不能解決爆胎的問題,又不能換輪胎,事故自有保險公司解決,車子壞了自有汽車店解決。
也許是問題問得太多,惹得楊懷安有些許煩躁,八月底的夏天,空氣里本來就彌漫著燥熱,此刻楊懷安更是煩悶至極。
楊懷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視前方,不溫不火地提醒她:“你是我秘書?!毕肓讼?,陡然冷嘲熱諷地反問她:“怎么,是嫌我礙著你約會了嗎?你別忘了你跟我是簽了合約的,里頭寫著24小時隨時待命?!?p> 這話不輕不重,卻叫沈之俏腎上腺素有些許飆升,賭氣回他回他:“我不是趕過來了嗎?我哪點兒做得不像秘書了?”
夏風(fēng)微微,卻吹不散忽然縈繞在兩人身邊的淡淡的火藥味。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幸而沒有誰有空停下腳步細(xì)品他倆的“戰(zhàn)爭”。
楊懷安目色一沉,盯著她半響,一腳踹在輪子上,低聲道:“身在曹營身在?!?p> 楊懷安一腳踢在輪子上:“身在曹營心在漢?!?p> 這話叫沈之俏莫名其妙,她幾時出賣過他,又何時對他不衷心過?小脾氣“噌噌噌”地冒上來,卻又在出口那一刻,化為無語,腦子里的理智冒上來,告訴她不要和他在大街上爭吵。于是低頭看著腳尖,穩(wěn)了穩(wěn)心神,方才冷靜地反問道:“我不知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或者將我辭退?!?p> 話仍舊說得很重,只是少了情緒里想要的咆哮。
一語畢,惹來楊懷安探究的目光,那雙冷淡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仿若要將她看個透徹。
她又說:“爆胎是事故還是意外,要不我聯(lián)系修車廠吧。”
楊懷安卻不答,身旁路過的小車按了一聲喇叭,那雙探究她的眼眸柔和了一些。
“你男朋友送你來的?”
他的目光早已越過沈之俏的肩頭,落在了余孟堯的車上,一派清冷。
沈之俏回頭看了一眼,簡短答道:“朋友?!?p> 楊懷安將目光收了回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再出聲,聲音又柔和了一個度:“你那個相親對象吧?!?p> 她有一回偶然向他提起過,他卻將這話記了下來。
沈之俏沒出聲,算是默認(rèn),楊懷安道:“走吧,坐你相親對象的回去,感受感受他的車技?!?p> 他拖著她往前走,情緒陡然轉(zhuǎn)變得平和冷靜,令沈之俏摸不著頭腦,急急忙忙地問他:“你的車怎么辦啊?”
楊懷安已拉著她行至余孟堯車前,沈之俏掙扎讓他松手,他卻說:“以前也這樣拉過,怎么不見你掙扎?!?p> 話中有歧義,沈之俏剛欲回懟,玻璃被搖了下來,車內(nèi)燈光昏暗,余孟堯轉(zhuǎn)過頭來,面色沉重兼疑惑。
楊懷安的手熟門熟路地搭在右后門的門把手上:“一會兒修車廠會來拖車?!?p> “你不是說沒處理嗎!”沈之俏低吼道。
楊懷安對她的話視若罔聞,用力將車門打開,強(qiáng)行將她塞入了汽車后排,然后自己也跟著坐了上來。
沈之俏和楊懷安擠在狹窄的后排,心里總有些別扭,隱隱約約擔(dān)憂余孟堯會誤會她和楊懷安之間的純潔的上下屬關(guān)系。
楊懷安卻仿若置身自己的車內(nèi),自顧自地把安全帶系上,并提醒沈之俏說:“后排也要系安全帶。”
他神色淡淡,滿臉關(guān)切,沈之俏看在眼里,只覺額頭的青筋在歡快地跳動,悶悶地把安全帶系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楊懷安卻對她報以一笑,寧得沈之俏有氣卻發(fā)作不得。
余孟堯?qū)⒁磺锌丛谘劾铮睦锖懿皇亲涛?,裝傻問道:“這位是?”
楊懷安搶答:“小沈的老板,楊懷安?!?p> 余孟堯卻不搭理他,目光落在沈之俏身上,沈之俏悶悶道:“麻煩你將他送回江景城,他車壞了?!?p> 莫名其妙多欠了余孟堯一筆人情,沈之俏心里有歉意。
楊懷安順勢客氣笑道:“朋友,今晚麻煩你了?!?p> 余孟堯也禮貌地回了句不客氣,便轉(zhuǎn)頭發(fā)動車子。
車內(nèi)的空調(diào)開得很足,嘶嘶作響,窗外的霓虹燈飛速倒退,晃得沈之俏腦袋疼。
沈之俏想的是敵不動,她不動,敵若先動,她自紋風(fēng)不動。
以致于二十分鐘的車程里,雖充斥著微妙的緊張氣氛,她仍舊能保持不出聲的狀態(tài)。
好在楊懷安也安分,望著車外,目光挪都沒挪一下。
漸漸地眼看目的地將近,沈之俏緊繃的一顆心總算是快要落了下去,畢竟今晚的楊懷安是顆定時炸彈,鬼知道他什么時候會抽風(fēng)。
她這邊正期盼著快些到江景城,那邊楊懷安卻淡淡出聲:“兄弟,你和沈秘書是什么關(guān)系???”
沈之俏拿眼睛瞪他,剛不是解釋過了,這怕是抽風(fēng)的前奏了。
余孟堯從后視鏡里看他:“發(fā)展對象。”
“哦?”楊懷安挑眉,瞟了沈之俏一眼,又說:“”
楊懷安安安分分地向余孟堯答謝之后,便先下了車,沈之俏原以為送走了這顆定時炸彈,誰料他下車后,手搭在車門上,竟俯身問沈之俏:“沈秘書,你不下車?”
余孟堯詫異回頭,沈之俏莫名其妙,像炸了毛的貓兒似的,反問他:“我為什么要下車?”
楊懷安瞄了一眼手表,隨口答道:“我有份文件要給你?!?p> 沈之俏蹙眉,想要討價還價:“明天給不可以嗎?”
楊懷安冷這一張臉:“緊急文件?!?p> 沈之俏看了余孟堯一眼,余孟堯沖她笑笑,溫言道:“去拿吧,我在樓下等你?!?p> 沈之俏下車,楊懷安‘砰’一聲把車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離開,沈之俏兩步跟上去,誰料他又在門廳那兒忽然停了下來,沈之俏來不及剎車,一頭撞進(jìn)他結(jié)實的胸膛,被他一把扶住。
他的手虛扶在她的腰間,低頭壞笑道:“走路小心些?!?p> 沈之俏揉著額頭退出來,一臉哀怨地看著他,他卻皇恩大赦:“算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