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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光一如你在

第六十九章

舊時光一如你在 不可休思C 4382 2020-09-13 11:01:08

  2016年就這么過去了,2017年初的時候,***成了美國新任總統(tǒng)。

  一月份,她回謝菲爾德參加畢業(yè)典禮,她不知道國內的畢業(yè)典禮是什么樣子,但是英國的畢業(yè)典禮相當有儀式感,可以說是學校年度最隆重的活動。典禮結束后,大家一起合影,晚上還有學生會舉行的畢業(yè)晚餐和晚會,她沒有參加,下午就回了倫敦。

  夏天的時候,他們報社人員變動,有兩個職位出現(xiàn)了空缺,因為是比較特殊的崗位,于是最先在內部進行選聘。

  她去交申請表的時候遇到了Gu,他跟她一樣,也是來申請那個崗位的,看到她似乎有些意外,難得地主動和她說話:“你要申請那個崗位?”

  她笑著看他:“怎么,我不符合條件嗎?”

  “沒有這個意思,不過David應該不會同意。”

  如他所料,那個美國來的霸道總編看著她的申請表皺了半天眉毛,有些無奈地看著她說道:“Cherry,雖然此次內部招聘沒有限制性別,但是我表示過我的看法,不建議女記者參加競聘?!?p>  她平靜地看著他:“David,你可以拒絕我,但是我希望有一個合理的理由,畢竟,這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以性別來作為用人標準實在有悖于媒體人一貫堅持的公正原則。”

  他攤攤手,解釋說:“我從來不歧視女性,但是Cherry,你應該知道戰(zhàn)地記者的工作性質,你會面臨許多你無法想象的危險,如果你執(zhí)意要去,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記者的理由永遠只有一個——追求真相。我很清楚這份工作有多危險。”她的神色淡然的像是在和他談論天氣,眼睛里卻有著無法忽視的堅定:“我們沒法阻止戰(zhàn)爭,我們能做的,就是把戰(zhàn)爭的真相告訴世界?!?p>  這是每一名戰(zhàn)地記者的格言。

  他似乎在思考,雙手交疊立于桌上,深藍色的眼睛內藏著一些深沉的情緒,許久才低著頭說道:“可是真相不止存在于戰(zhàn)場,其他地方也有值得我們挖掘的東西。”

  “當然,很久以前就有人告訴過我,這世界任何地方都有值得被發(fā)現(xiàn)的東西,任何微小而卑微的生命都有生存和被欣賞的價值??墒鞘澜缒敲创?,我只能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彼D了頓,忽然笑起來,年輕的臉上帶了青春的朝氣,開著玩笑:“David,你應該給我個機會,或許我就是下一個Marie Colvin,到那時,你將作為我的伯樂跟我一起揚名于世?!?p>  他終于抬頭看向她,無奈的目光中卻帶了些妥協(xié)和欣賞,拿起筆在她的申請表上簽了字:“OK,Girl,如果你真的這么堅持,那么我尊重你的選擇。”

  一回到辦公室,Kyle就靠了過來,緊張地問道:“怎么樣?David答應了嗎?”

  她揚了揚手中已經簽好字的申請表,笑著說:“祝賀我吧,我即將走上偉大的征途。”

  Lily卻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不是吧,Cherry,你真的要去做戰(zhàn)地記者?那很危險的?!?p>  “生活中到處都是危險,走在路上都可能被突然掉落的花盆砸死,你不照樣天天上街遛狗?”她坐下來,打開自己的電腦準備寫上午沒寫完的稿子。

  Lily撇撇嘴:“這怎么一樣?比起死在冰冷的炮彈之下,我寧愿在街頭被花盆砸死,至少有個全尸。”

  Kyle笑道:“不得不說,Cherry,我佩服你的勇氣,快趕上Gu那個拼命三郎了,加油,我看好你,未來的Marie Colvin”

  她快要聽不下去了,轉頭瞪兩人:“唉唉,你們倆幾個意思啊,我這還沒真正走上戰(zhàn)場呢,你們就開始詛咒我了?”

  兩人立馬閉嘴,不約而同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God bless you!”

  她哭笑不得,轉頭繼續(xù)寫自己的稿子,卻忽然想起方才離開David辦公室時,他對她說的話。

  “關于Marie Colvin,我很欣賞她,她是真正的記者。但是Cherry,作為一個上司和朋友,我并不希望你成為下一個她?!?p>  她稿子剛寫到一半,就又被Lily打斷,她抱著一本雜志一臉花癡地蹭到她的面前,連眼球都成了愛心形狀,聲音飄忽地說:“Cherry,我一直以為能上財經封面的男人肯定都是謝頂大叔,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我到底有多么淺薄無知,多么坐井觀天,多么鼠目寸光?!?p>  竟然一連用了三個四字成語,不容易。

  她回頭沖她笑了一下,很中肯地發(fā)表看法:“沒事,至少你很有自知之明?!?p>  不知道是哪里魔障了,被她這么打擊都沒反應,平時早撲過來掐她了,她渾身都是夢幻泡泡,把手里剛買的雜志遞到她面前,一臉追悔莫及的悲憤表情:“嗚嗚,你說我現(xiàn)在離婚去追他還來不來得及?”

  她想說Lily女士請你自重,你已經不是十八歲的Girl了,你是二十六歲的Mrs了,花癡帥哥這種事不是你的劇本,可是所有的話都從腦子瞬間消失,就在她目光落在那本雜志封面上的一刻。

  那么漂亮的一張臉,一絲不茍的神情,白襯衫纖塵不染......兩年了,他好像一點都沒變,無論哪一處,都和她記憶中的樣子如出一轍。

  她想起最后一次見到他時,他清瘦的背影,仿佛已經是前世的事情,那樣遙遠,卻帶著揮之不去的深刻痕跡。

  已經很久,她沒有讓自己想起他,每天沉浸在翻天覆地的忙碌之中,不讓自己有空暇和精力去回憶。她以為自己早就淡忘,卻原來一切都是本來模樣。

  “怎么樣?你是不是也覺得超級有魅力?”Lily看她盯著雜志眼神都呆了,頓時像是遇到了知音,激動地問道:“有沒有一種想要為他生孩子的沖動?”

  Lily是個恐娃癥晚期患者,對她來說,讓她生孩子比下地獄還要可怕,所以每次想要表達一個男人有多好看的時候,語文沒學好的Lily女士就會說出“他帥到讓我想要為他生孩子”這種奇葩的話。

  她一直對她的詞匯匱乏癥感到十分無語,不過這一次,她卻沒有任何的反駁,只是靜靜看著雜志上的人,淡淡道:“對呀,想要為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個。曾經還有個傻子,為了能給他生孩子,吃了一年苦死人不償命的中藥呢,結果倒了也沒生出孩子?!?p>  Lily奇怪地問道:“嗯?你怎么知道的?你認識他啊?!?p>  她抬起頭,看著她笑:“當然認識,他在國內很出名你不知道嗎?可惜啊,他不認識我?!?p>  Lily卻忽然驚訝了:“Cherry,你的眼睛怎么紅了?”

  “哦,大概是風吹的吧?!?p>  風?辦公室里哪里來的風。

  ******

  她沒想到竟然會在倫敦遇到以前的同學。

  那天正好休假,出去買了點食材準備回家自己做飯,卻撿到了一張畫展宣傳單,而且是中國畫展覽,時間就在當天下午。在倫敦能夠看到中國藝術展實在不容易,她想著在家也沒事就去了。

  去了才知道原來是中國某個大學和倫敦這邊聯(lián)合舉辦的一個藝術交流活動,展覽的也都是一些年輕作家的作品,甚至有的還是藝術學院沒有畢業(yè)的學生,但是作品都有著一定的水平。畢竟出國交流,不是扮家家,一不小心便能攤上有辱國體的罪名。

  她看過去,最后被一副潑墨山水吸引住了,那山石古樹,奇峰峭壁,仿佛是一揮而就,又像是精心雕琢,豪放灑脫而不失畫理嚴明,她不是很懂畫,但看著這幅作品卻不由為之吸引,沒有明艷墨色,但就是讓人覺得意境渾厚,筆法蒼勁灑脫。

  下意識地去看下面的作者介紹,Qingyuan Chen,她心里默念了一遍那個英文名,覺得有些熟悉,還沒想起來到底在哪聽到過這個畫家的名字,身后便傳來帶著疑惑和不確定的聲音:“夏成蹊?”

  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她這個名字了,她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一回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唉,真的是你呀,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彼劬镉煮@又喜,看著她笑得清爽干凈。

  她也驚訝地看著他,完全沒有想到會在英國遇到以前的同學,然后又有些恍然大悟之感,怪不得她覺得那個名字那樣熟悉。

  Qingyuan Chen,陳清源。

  因為此次展覽中有兩幅作品都是出自他之手,所以便被選為中方年輕畫家代表隨中國交流團一起出來參與交流。

  當天晚上,夏成蹊作為東道主特意請他吃了頓飯。

  “大畫家,我敬你,再過兩年只怕我都沒有請你吃飯的資格了吧。”夏成蹊晃著紅酒杯和他開玩笑。

  當年那個大男生已經褪去了青澀,已經儼然成熟男人的模樣了,聽到她這么說不由淡淡笑道:“你就別嘲笑我了,畫家可是處于餓死邊緣的職業(yè),你要請我吃飯,我求之不得呢?!?p>  兩人聊了幾句,她才知道,原來他本科畢業(yè)后轉了專業(yè),進了中央美院學習畫畫。

  大概是記者的職業(yè)病犯了,她有些好奇的問他:“我記得你是從小學畫畫,那大學的時候為什么不直接去美院,而是學了新聞?”

  “很多人問過我這個問題?!彼α诵?,神色淡然:“我從小就生活在一個繪畫世家,從我爺爺奶奶,到我爸爸媽媽,所有人都是畫畫的,我小時候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會拿畫筆,所有人都說我很有天分。可是我曾經一度很迷茫,我覺得我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都是在家人的安排下學著這一切,我很想嘗試些別的,所以大學的時候就不顧家里人反對學了新聞?!?p>  “那后來呢,為什么又去學畫去了?”

  “說起來,還是要感謝大學四年的經歷,它讓我看清了自己,我終于明白,過去那么多年我一直在學畫畫,并不只是因為家里人逼我,我其實早就愛上了畫畫,它已經融入了我的靈魂里,也是因為這樣,讓我太習慣它的存在,才沒有看清它對于我的真正意義?!彼p輕說著,自顧自地笑了笑,是一個男人終于成長起來的從容:“所幸,迷途知返的還不算晚,沒有到了垂垂老矣才后悔?!?p>  “是啊?!彼滩蛔∥⑿?,淡然明凈的像是他筆下的山水畫,“有時候就是要經歷一些彎路才能更好地前行。”

  她舉起杯子和他碰了下,微微仰頭喝了一口紅酒,放下酒杯卻發(fā)現(xiàn)他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怎么了?”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移開目光,笑著說:“沒有,幾年不見發(fā)現(xiàn)你比以前更漂亮更有氣質了。”

  “唉,不是都說藝術家不善言辭的嘛,你這吹捧人的本事哪里學來的?”

  他認真地看著她:“我說的是實話?!?p>  她倒是微微一愣,他坦然地笑著說道:“想想當年學校里多少男生喜歡你,我們班好像都有三四個吧,可惜你都看不上?!彼行┿皭澦频?,看了看餐廳的刻意打暗的燈光:“不過也挺正常,畢竟有宋老師那樣萬里挑一的男人在身邊,又怎么會看到其他人?!?p>  她覺得他的話簡直像是天方夜譚,什么時候,什么時候學校里很多人喜歡她了?她一直覺得自己在大學里男生緣不好,所以后來他主動送筆記給她,她還挺驚訝的。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對他印象挺深的,要換了班里其他同學,兩年不見,她早就不記得長什么模樣了。

  她一臉不相信地看著他:“唉,你說的是我嗎?不會是記錯了吧,是不是把梁司淺記成我了?畢竟我倆天天在一塊?!?p>  陳清源好笑地看著她:“這我怎么會記錯,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當時很受歡迎嗎?”

  她誠懇地搖頭,原諒她,她真的不知道。

  “真的假的,你真不知道?當時你在新聞學院挺出名的,很多人都來班里打聽你?!?p>  她一臉哀怨地看著他:“我出名難道不是因為高數考八分嗎?”

  “當然不是,誰會在意這個。男生都是只看臉的動物,美女嘛,別說考八分,考零分也有人喜歡。何況你還那么有才華,懂書法,還會寫小說,當時大家都說新聞學院的夏成蹊是個才女,那時候真的挺多男生喜歡你的,只是你太高冷了,從來不和男生往來,所以大家都望而卻步,沒人敢主動追求你?!?p>  她徹底愣住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她在別人眼里是這樣的。那么長的歲月里,她一直那樣自卑,覺得自己普通平庸,乏善可陳。以至于后來和宋月談戀愛,站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不敢直視別人的眼神,她總是想,他那樣優(yōu)秀,那樣奪目,她站在他身邊是不是會讓他丟臉。

  時至今日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曾經的那些年里,過不去的只有她自己,所有人都愿意以最美的濾鏡來看待她,她卻連抬頭挺胸面對他人目光的勇氣都沒有。她被深沉的自卑壓抑著,用自己的無知和愚昧傷害了那么多人,也包括他。

  她無法想象,當初她以“他太優(yōu)秀”這樣荒謬而可笑的理由和他提分手時,他又該有多失望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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