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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芳華

001 楔子

染芳華 鴻鵠為鶴 2778 2020-08-25 15:41:25

  大佑二十六年,八月初八日。

  靖州。

  夜幕降臨,靛藍(lán)的天空中點(diǎn)綴著無數(shù)的小星星,暗淡中帶著點(diǎn)滴微光,靖王府寢屋內(nèi)濁悶的空氣中似有若無地彌漫著淡淡的夜來香氣,沉靜逼人,須臾,忽有一陣清風(fēng)從窗閣外頭掠入進(jìn)來,一時(shí)將本就在不定晃動的昏昏燭火碰觸得更加左右搖曳起來,光影高低起伏,明滅爍爍。

  女子雙眸緊閉,面色蒼白,嘴唇烏紫,正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上著了一襲素白色的織錦水袖長紗衣,上頭用粉色的絲線細(xì)密地繡著薔薇花紋,寬大的袖口剛好遮擋住全部上肢,纖細(xì)的腰間攏束著一條亮銀色鑲著翡翠的百花繡帶。

  百花繡帶原是他送給她的。

  她曾那么信任他。

  “腰帶只能送給認(rèn)定了的人?!?p>  這是他說的。

  也正是因?yàn)檫@句話,她直到最后,也一直都留著那條亮銀色鑲著翡翠的百花繡帶,即便繡帶的布錦銀色已經(jīng)不怎么亮了,即便上頭的翡翠已經(jīng)被他劈裂成了兩半。

  晉楚染至死也沒有弄明白,北堂熠煜當(dāng)初那么一個(gè)可以在軒轅國呼風(fēng)喚雨的小侯爺,到底為什么偏偏就選中了她?

  論美艷,她敵不過司徒。

  論高貴,她敵不過軒轅。

  她是含恨而終的。

  但曾幾何時(shí),她晉楚染也是信陽侯府里老祖宗最疼愛,最寄予厚望的孫輩。當(dāng)年若不是北堂熠煜死纏爛打的追求,鍥而不舍的撩撥,她根本就不會跟他這樣的人有任何瓜葛牽扯。那么她的人生就也不至于以這副慘淡模樣來收場。她原本以為北堂熠煜那么做是因?yàn)橄矚g,但到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其實(shí)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局罷了。

  她只是北堂熠煜手中的一顆棋子。

  一顆隨時(shí)可以丟棄的棋子。

  晉楚染一頭細(xì)致烏黑的長發(fā)并未被盤成整齊發(fā)髻,而是憑著松散開來,隨意地披于軟枕之上,更有幾縷垂落在雙肩,因著尚無人過來打理,這才微微顯出幾分凌亂,但即便如此,她整個(gè)人看上去也仍舊是頗為柔美的。

  靖王軒轅季風(fēng)一身修長,默然站在床前,低眸望住床上的人,面上不帶有任何表情,片刻后,他薄唇一抿,只是淡淡出聲問一直侍立在一側(cè)的心腹聞人赫:“信簡送出去了沒有?”

  聞人赫上前一步,并沉聲答道:“昨日便已經(jīng)連夜送出。”

  軒轅季風(fēng)聽言,稍點(diǎn)一點(diǎn)頭,嘴角緩緩勾出一抹陰邪的笑,“也不知本王這份大禮送得可合他北堂熠煜心意?”

  聞人赫想了想,不免輕聲道:“殿下和安國侯爺交鋒多時(shí),長久以來,北堂聯(lián)合司徒,勢力蒸蒸日上,如今在軒轅國境內(nèi),惟有北堂家族獨(dú)大,卻偏偏在這個(gè)時(shí)候,殿下乍然失了手里一直捏住的安國侯爺軟肋,想必安國侯爺?shù)弥⒑?,并不會輕易罷休,殿下可想好了之后的應(yīng)對之策?”說完,聞人赫雙眸中就生出了一抹厭棄的目光,悄然而犀利地落在晉楚染面上。

  軒轅季風(fēng)眉間一蹙,“許久之前,本王也是那般的風(fēng)光榮耀,集萬千尊榮于一身,若不是拜他北堂熠煜所賜,以往處處要與本王作對,本王今日,何至于淪落在此地茍且?”靜了須臾,他笑哼一聲,又道:“本王就是想看看他北堂熠煜心有多狠,更想看看他北堂熠煜一朝痛失所愛后,悲戚至肝腸寸斷究竟會是個(gè)什么樣子,他若要來,那便盡管來就是,本王自在靖州以逸待勞,枕戈待旦。”

  聽軒轅季風(fēng)說完,聞人赫的語氣中夾著幾分擔(dān)慮,“可是靖州兵力尚無法……”但還未等得聞人赫說完,軒轅季風(fēng)就倏然一抬手,生生攔住了聞人赫口中的話:“你若怕了,就趕緊給本王滾蛋!”

  聞人赫面色一緊,忙屈膝跪在地上,“殿下曾對屬下有過大恩,屬下必誓死跟隨殿下,更不會懼怕誰人分毫!”

  ——

  大佑二十六年八月初十日。

  太子軒轅澤粼認(rèn)真看完從靖州發(fā)來的錦書詞呈,神色十分嚴(yán)肅,連夜就匆匆出了東宮來到安國侯府邸。

  晚風(fēng)習(xí)習(xí),一輪國月清晰地被倒映在府邸里的一汪水面上,亭臺樓閣,垂柳瑩瑩,軒轅澤粼沿著石子小路一直走,他耳邊蛙聲蟬鳴不斷。這幾年,除了東宮,他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這安國侯府了,去找安國侯北堂熠煜,根本無須府邸小廝、丫鬟帶路。

  行了大約半晌,終于來到北堂熠煜寢屋前,見并無人看守,他只付出輕輕一笑,深知人大概都是被北堂熠煜攆去了,也是,憑著北堂熠煜的身手籌謀,其實(shí)壓根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hù)。軒轅澤粼剛一推開門,就有一股濃重的酒氣襲上軒轅澤粼的鼻腔,他雖再熟悉不過,但還是不禁被嗆咳了兩聲,而后,不悅地小聲嘟囔道:“又在喝酒!”

  安國侯北堂熠煜胡亂地披著一件青玄色單衣正慵懶地靠在小榻下,一雙桃花醉眸似閉未閉,身邊幾盞空蕩蕩的青玉酒壺左歪右倒,已被酒水沾染的衣襟領(lǐng)口,透過熹微的燭火,正散發(fā)著熠熠如流水漣漪般的光澤,凸出聳起的喉結(jié)隨著他吞咽動作而不時(shí)地上下滾動著。

  軒轅澤粼入了屋子,還未走開兩步,他似乎就已被發(fā)覺。

  “沛之?!?p>  北堂熠煜一面醉聲喚著,一面在嘴邊劃出一抹淺淺淡淡的笑來。

  軒轅澤粼也不打算多作隱藏,隨即就大步走到北堂熠煜身側(cè),霎然俯下身子,一把捉住北堂熠煜的手腕,緊緊蹙著眉,瞪住北堂熠煜,焦急說道:“你知不知道!染染在靖州出事了!”

  北堂熠煜輕聲一笑,“新婚月余,又是圣上賜婚,能出什么事?”

  軒轅澤粼實(shí)在看不慣談及晉楚染北堂熠煜總是這樣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他抽出另一手大力拽住北堂熠煜的領(lǐng)口,沉著聲音低喝道:“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染染對于你來說到底算什么?!她不是你的小染嗎?!可你卻又是怎么待她的?!你斷她左手!你讓她萬箭穿心!還要施計(jì)硬將她嫁去靖王府!你分明知道靖王府根本就是人間煉獄!你怎么能……”

  未等及軒轅澤粼說完,北堂熠煜就已掙目,并笑哼道:“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說著,北堂熠煜抬眸定定回視著軒轅澤粼,又淡淡道,“你又何必如此動怒?”

  “畜生!”

  軒轅澤粼慍怒的目光宛如黑夜中一點(diǎn)幽暗的冥火,恨恨盯住北堂熠煜須臾,終還是無奈撒開了手。

  北堂熠煜一面撫平胸前方才被軒轅澤粼弄皺了的衣衫,一面輕笑道:“你說得不錯(cuò),我是畜生。”

  軒轅澤粼一側(cè)身,抬手指著北堂熠煜道:“你固然是!但我今日并不是說你!”

  北堂熠煜眉間一抖,神色間似有一抹不解生成。

  隨后,軒轅澤粼忍不住切切咬牙道:“我今日說的是軒轅季風(fēng)!他簡直就是個(gè)畜生!比你更畜生的畜生!”

  北堂熠煜聽言,原本嘴角一直含著的淺淡笑意突然凝滯住,不免肅然瞪住軒轅澤粼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軒轅澤粼深吸一口氣,搖一搖頭,“靖州靖王府遣了人入宮報(bào)喪,稱染染在靖州因病暴斃,”說著,他冷哼一聲,繼續(xù)道,“可是誰不曉得,靖王軒轅季風(fēng)自離宮去了靖州后,整個(gè)人性情大變,暴虐成性,北堂安哥不就是被他蹂躪至死的么,如今想來,染染十有八九也是被他有意殺害的!他居然還在信簡中反說染染不守婦德,大犯七出,禽獸不如,靖王府不予下葬!這話說得簡直豈有此理!”

  北堂熠煜身子一怔,片刻后,才緩回神來,仿佛不可置信,“不予下葬?”

  軒轅澤粼輕輕垂眸,嘆道:“信簡中指明說,要你安國侯親自前去領(lǐng)尸?!?p>  北堂熠煜雙眉蹙得仿佛綿延不絕的墨色山巒,下意識地抬手扶一扶額:“才兩個(gè)月不到,小染她……就死了?”說著,北堂熠煜忙又輕笑著搖了搖頭:“不可能?!?p>  他當(dāng)然不信。

  因?yàn)樵诒碧渺陟系难劾?,晉楚染性子堅(jiān)韌,能捱過一切痛苦;晉楚染言聽計(jì)從,能接受一切安排。

  軒轅澤粼卻死死看住北堂熠煜,笑得嘲諷,緩緩俯身,語氣篤定地對著北堂熠煜回道:“是!她死了!她真的死了!恭喜你!北堂熠煜!你終于如愿以償了!”

  

鴻鵠為鶴

作者很懶,唯一堅(jiān)持下來的事情就是寫文,經(jīng)常熬夜打雞血,有存稿,可放心入坑(?????)?---?,但作者雖然喜歡寫文卻很少看文(基本不看),不太摸得清風(fēng)向,只是希望這本《染芳華》能得到你、你們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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