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老翁五人眼中殺意騰騰,想他們五人也算是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凡有些閱歷的,聽到秋山派的冥月道人,致遠(yuǎn)鏢局的張老鏢師,小靈谷的木梁谷主,梁月湖的趙三娘,天音閣的海遠(yuǎn)高僧,無不會道一聲“久仰久仰”。
就算不知道這些,聽說焰姬尊者座下五老,也沒有人不會恭恭敬敬。
而今被這樣一個后生小子如此冒犯,簡直忍無可忍。
那中年大漢木梁道:“這小子目中稚氣未脫,年紀(jì)定然不大,修為再高也不可能高出我們多少,看他樣子是擅長耍劍,容本谷主先去摸摸底?!?p> 言畢,拔劍就朝周羽撲去,劍尖抖動,如有千萬星芒,眼花繚亂般全部刺向周羽面門,速度之快,眨眼間便已是到了跟前。
周羽不想對方說動手就動手,眉頭微微一沉,一眼瞧去,卻見來者劍招中的數(shù)個老大的破綻,心下又微微一驚,暗道這人的劍法怎么如此稀松平常。
他輕輕抬起木劍向前隨意一點,一道劍氣直指中年大漢胸口。
木梁正自得意,暗想本谷主這一劍下去還不把你這后生小子刺成篩子。剛這般想,卻猛地眉頭一沉,只見一道劍氣以極其詭異的方式突破了他的劍氣,竟然直接朝他的胸口刺來,而且那劍氣威力還十分恐怖,遠(yuǎn)強于他的劍氣。大駭之下,中年大漢慌忙收劍,極速退了開去,落地時又連著跌出數(shù)步。
紫衣老翁冥月忙一把將他拖住,沉色道:“木谷主,怎么回事?”
這位木谷主看了看自己胸口,見衣服上已有了一層裂痕,心有余悸,后背不由得淌下一股冷汗,變色道:“大家小心,那小子實力只怕不低,而且劍法異常詭異?!?p> 中年女子趙三娘一笑,道:“木谷主,你這也太遜了吧,還沒交上手,就被嚇成這樣,看老娘我的。”
言畢,雙劍一橫,身子微蹲,猛然如利箭一般刺出,在空中留下了兩道殘影。
就像起了一陣風(fēng),她就在原地消失了。
劍如風(fēng),算得上使劍的好手。
然而周羽還是看見了她,見她以極快的身法閃爍,手中的兩柄短劍上生出青芒。
這種劍法并沒有什么精髓之處,只不過依靠持劍者自身極快的身法來提升劍術(shù)的威力,破綻比剛剛那位木谷主還多。
周羽一眼瞧見,同樣輕輕揮劍一點,刺向中年女子面門。
這位平時罕有失手的“奪命三娘”也自顧正得意,心想老娘這一招下去,還不把你這小鬼的身板給切個七零八落。
卻就在她自以為勝券在握的下一刻,面色瞬間大變。
如剛剛的木梁一樣,她赫然發(fā)現(xiàn)一道劍氣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震驚之下,趕忙閃退,慌不迭回到了她原來的位置。
從她剛剛發(fā)起進攻到退回來,整個過程也就兩個呼吸的功夫。她原地消失,很快又原地出現(xiàn),中間這極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沒人知道。
但從她蒼白的臉上可以斷定,她的進攻也失敗了。
眼見如此,幾人眉頭猛沉。
木谷主和“奪命三娘”這兩人的實力如何,幾人很清楚,尤其是“奪命三娘”,其但凡動起真格,極少失過手,這次居然被一個小子如此壓制,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五人中最后一個使劍的冥月仔細(xì)又看了看周羽,神色更是凝重,轉(zhuǎn)頭問中年女子,道:“三娘,到底怎么回事?那小子用的木劍,站在那不動,也能將你們一擊而退?”
趙三娘憤憤地出氣,啐道:“那小子的劍法很是古怪,就跟長了眼睛一樣,一下就找到了我的死門,詭異得很?!?p> 一邊的木梁聽了,忙點頭道:“我剛剛也是,那小子的劍如幽靈一般,繞過了我所有的劍氣,突然指向了我的胸口。如此刁鉆的劍術(shù),從所未見。這跟他的修為沒關(guān)系,他根本沒有怎么使用元力,是他的劍法很古怪?!?p> “劍法古怪?”冥月聞言,眉頭一沉,“我再去會會他?!?p> 言畢,豎起他那灰色的長劍,身子忽地騰起,揮劍便朝周羽而去。
這位秋山派的冥月道人是五人中資歷最老的,其看家本領(lǐng)秋山劍術(shù),運轉(zhuǎn)本門的秋山寶典,可竊取少許天地之能,最厲害的一招叫做“天地一劍”,能引動天雷。他手中的那把灰色長劍亦非凡品,叫做“雷尺”,由天外之石經(jīng)天雷淬煉而成,本身便可聚集雷電之力。由此劍使出秋山劍術(shù),有不測之威。
以前出手無數(shù),鮮有敗績。
此刻他向周羽使去的一劍,便是其引以為傲的秋山劍術(shù)。陣陣?yán)坐Q聲中,一束束雷蛇憑空而起,盡數(shù)落在了他那灰色的長劍之上。
周羽見了,眸子微微一亮,他依靠劍術(shù)鍛體,沒日沒夜練了十年,以他的天賦,對劍法的領(lǐng)悟早已登峰造極,對于劍法的理解,當(dāng)世鮮有人能出其左右。
冥月的劍術(shù)他一眼便瞧出,有些精妙。
但也僅僅只是有些精妙。周羽隨意一瞧,仍然很輕易便看到了那劍術(shù)中的數(shù)個空擋。于是跟先前一樣,他揮劍亦是朝那空擋之處點去。
冥月自顧也在得意,心想老夫這劍法已至大乘,高出老夫一個境界的修士都罕有能夠接得住的,你這后生小子頂多也就剛剛筑基,你既如此囂張,便讓你死個明白。
老夫這一劍下去,哼哼,定將你這身軀殼劈得皮開肉綻不可。
然而……
“什……什么!”
很是自信的紫衣老翁老臉上面色猛地大變。
跟前面的那位奪命三娘和那位木谷主一樣,這位在五老中聲望最高的冥月道長也駭然發(fā)現(xiàn),有一道劍氣居然詭異地繞過了他那無懈可擊的劍氣,直接擊向了他的天靈處。
那是他的死門,是施展劍術(shù)時身體最薄弱的地方。
這地方居然被發(fā)現(xiàn)了,冥道長心下巨駭,趕忙收劍防守,欲將那劍氣打掉。一碰之下,卻又駭然發(fā)現(xiàn)那劍氣仿若弱水一般,連綿不斷,劍氣霎時分為兩道,再擊他咽喉和心口兩處命門。
冥道長暗叫不好,跌跌撞撞慌忙撤退。趙木二人見狀大驚,趕緊上前扶住,只覺冥月墜勢較猛,下盤很是不穩(wěn),顯然剛剛被擊退時很是手忙腳亂,幾人不由得再吃一驚。
木梁咂舌道:“冥道長,連你也……”
冥月老臉羞紅,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慚愧,老夫平生實在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劍術(shù)。”
“這……”
幾人聞言,面色再次大變。
對面的周羽這時笑道:“這位紫衣前輩劍法頗有些精妙,但破綻也很多,另外兩位前輩則還欠很多火候。至于還未出手的另兩位前輩,也不用試了,你們不是我的對手,還是趕緊停手,莫要再糾纏,免得多吃苦楚?!?p> 這話出口,幾人嘴角猛抽,尤其一向自負(fù)的趙三娘,被一個后生小子說自己劍術(shù)還欠很多火候,臉上掛不住,厲聲罵道:“小子,你未免太囂張了些,我們單打或許不是你對手,一起上你可未必有勝算?!?p> 說著,又沖冥月幾人道:“諸位,我們身為尊者門客,沒能守護好她的火蜥,回去如何交代,咱們一起上,看那小子還有何本事?”
幾人聽了,眉頭皆是一沉,那位張老鏢師道:“火蜥和妖女必須拿下,一起上!”
那天音閣海遠(yuǎn)高僧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道:“阿彌陀佛,圍毆實在非貧僧所愿,無奈小施主確實棘手,善哉善哉!小施主放心,如若不幸將你殺死,貧僧定當(dāng)誦念往生經(jīng),超度小施主去往極樂,我佛慈悲,阿彌陀佛?!?p> 由于記憶中有如釋高僧的模樣,周羽一直十分敬重佛門。
這時面對這位慈祥的老僧,周羽心生敬仰,忙道:“這位大師,晚輩很是敬重佛門僧人,實在不愿和大師動手,還請大師收手?!?p> 海遠(yuǎn)嘆口氣,道:“小施主若是慈悲,便不要為難我等,莫要插手此事,也免得為自己平添麻煩?!?p> 周羽搖了搖頭。
趙三娘哼道:“跟他廢什么話,上!”
五人便一同朝周羽撲來,使出了平生最得意的本事,趙冥木三人的手段周羽見識過了,大致可以看出趙三娘是煉體修士,冥月和木梁是煉氣修士,這三人都在筑基境之下。此刻那位張老鏢師和海遠(yuǎn)大師出手,一個使刀,一個使掌,前者煉體,后者煉氣,亦都在筑基境之下。
周羽隨意一瞧,便看出這五人遠(yuǎn)非自己對手,搖頭嘆口氣,再次提起木劍,一劍橫掃而去。但見一道近乎實質(zhì)化的劍氣生出,刺啦一聲,五老毫無抵抗之力便被擊退,面色登時間蒼白如紙,面目巨駭。
周羽苦勸道:“諸位前輩修行不易,不要白白損了根基,你們差晚輩太多,晚輩就算防而不攻,你們也會被震傷?!?p> 五老眉頭緊鎖,冥月咳了咳,汩出一縷血漬,拱手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閣下年紀(jì)輕輕便有此等造詣,實乃我等平生罕見,不知閣下于何處求道又師承何處,好讓我等瞻仰瞻仰?!?p> 周羽謙笑道:“晚輩只是一個普通修士而已,還請諸位前輩莫要再找這位小女孩的麻煩,晚輩在此謝過?!?p> 言畢,欠了欠身,卷了小女孩,身形一動,便即離去,眨眼間已是不見了人影。
五老臉皮抽搐,面色極是難看,趙三娘罵道:“后生小子,竟如此猖狂!”
木梁哼道:“這廝多半和那妖女就是一伙,敢這般藐視尊者,不自量力!”
冥月卻是搖了搖頭,道:“此人修為只怕還遠(yuǎn)在尊者之上。”
幾人怔了怔,木梁又哼道:“任憑他多強,得罪了焰姬尊者,也只有死路一條。咱們回去復(fù)命便是。”言畢,拂袖悻悻而走。
其余四老也不多說,紛紛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