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邱鏡內(nèi),黃面青年和赤衣女孩緩步而走。
經(jīng)過先前在叢林中的事情之后,赤衣女孩一路上都十分的不自在,她覺得自己太丟人了。
人家一個那么厲害的修士,自己竟然說他很弱。
關(guān)鍵是人家還一聲不吭,好似自己像個多事人一樣,瞎操閑心,自以為是。
又走了一會,女孩忍不住了,嘟著嘴道:“喂,周羽,你為什么騙我?”
黃面青年愕然道:“我騙你什么了?”
女孩氣得跺腳,嬌哼道:“你明明很厲害,我說你很弱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反駁?你是覺得我這個小妖不夠格所以不想跟我多費口舌?還是你壓根就在看我笑話?”
黃面青年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只是那時候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我來這里人生地不熟,妞兒知道的多,你說什么我都在認真聽著,很多事情我還不懂,就沒有隨意插話?!?p> 虎妞直直地看著他,后者一臉的不知所措。
“你說你沒有門派,是一個老道士教你的道法,然后被趕下的山,這些也都是真的?”虎妞水靈的眼睛注視著周姓青年,好似只要后者說謊,她就要大發(fā)脾氣。
周羽點頭道:“真的。”
虎妞顯然不太相信。
一個能夠輕易打敗焰姬尊者五老的修士,怎么可能沒有門派,又怎么可能會被趕下山,就算是在道門圣地三清院,像這樣年輕有為的人才那也會當(dāng)寶貝一樣好生栽培。
除非這家伙違背了師門,做了什么欺師滅祖的事情。
但看這家伙,也不像是那樣的人。
虎妞皺眉道:“趕你下山的人眼瞎了嗎?”
周羽嘆口氣,顯出無奈,道:“恩師對我恩重如山,想必他趕我下山也是有他自己的苦衷吧?!?p> 這個回答讓虎妞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頓了一會兒,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問道:“你的那個師尊和凈土宗有關(guān)系?所以你要去凈土宗?”
周羽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自己想去看看?!?p> 虎妞俏眉緊鎖,或許是因為她身為妖的直覺,總覺得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卻其實厲害無比的家伙還是有點沒講實話。
但總體上來說,這個家伙也應(yīng)該不是什么壞人,誰不會有些隱私什么的,何況自己和他本來就不熟,人家隱瞞點什么也很正常。
虎妞微微頷首,也不再去刨根問底,看了眼周羽背后的兩把劍,道:“公子劍術(shù)超群,實力卓絕,從這里去凈土宗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不過還是建議公子先結(jié)交些朋友再趕路比較穩(wěn)妥?!?p> 周羽笑著嗯了一聲。
虎妞亦是一笑,指了指前面,道:“牛府就在前面不遠處,公子還是先到府上坐一坐吧?!?p> 周羽又笑著嗯了一聲。
不多久,兩人就來到了牛府,一座還算氣派的府邸。
虎妞上前敲了敲那朱漆大門,喊道:“福叔,開門?!?p> 旋即,咚咚咚,府內(nèi)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就到了門后,吱呀一聲,朱漆大門向里打開一道縫,一張老臉探出。
虎妞沖他一笑,又喊了一聲“福叔。”
叫福叔的老人上下看了一眼虎妞,舒了口氣,卻是沒好氣道:“你這丫頭,這幾天跑哪去了,大小姐都擔(dān)心壞了。”
虎妞嘿嘿一笑,提了提腰間的那個盒子,道:“我去偷來了火蜥,大小姐的病有救了?!?p> 福叔一怔,顯然沒有想過虎妞竟然去偷這只火蜥了,面色很快就變了,皺眉道:“蘭陵炎火宮焰姬尊者的火蜥,你偷來了?!”
虎妞很是得意地點頭。
福叔露出驚慌,直罵:“你太放肆了,焰姬尊者是什么人,你竟然敢去冒犯她?”
虎妞笑道:“沒事,尊者不在府里,就她的五老在,途中也沒有被他們追上?!?p> 福叔又看了看那盒子,想著虎妞也是為了大小姐的病著想,不好再責(zé)怪她,便道:“也罷,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走吧,我陪你去請示老爺?!?p> 虎妞沒有立刻走進府里,而是拉了拉她身邊的周羽,笑道:“福叔,還有這位公子,是妞兒的恩人,要不是他,我可能不能活著回來?!?p> 福叔早就注意到了這位跟著自家妞兒的黃面青年,見他神色略顯稚嫩,其貌不揚,有些拘束,起初并沒將他放在眼里,只以為是虎妞從哪領(lǐng)來的一個跟幫。
現(xiàn)在聽虎妞說這人是她恩人,福叔眸子微微一亮,這位牛府的大管家,第二境七重的煉體高手目光如炬,立馬在周姓青年身上快速掃過,赫然發(fā)現(xiàn)看不透這后生的修為,神態(tài)登時恭敬了幾分,欠身道:“公子快請進!”
周羽笑著欠身還了禮,和虎妞進了府。
福叔極是客氣,領(lǐng)著他和虎妞向牛府正廳而去,同時放聲喊道:“妞兒回來了!”
聲音洪亮,傳遍全府。
走過前面的院落時,忽然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妞兒!”一個白衣女孩快速奔來,在她之后還有幾名丫鬟打扮的女子以及一名中年男子緊跟著,直喊“大小姐注意身體”,“丫頭慢些”。
虎妞見了,臉上露出歡喜,趕忙迎了上去。
白衣女孩奔到跟前,一把將她抱住,登時哭了出來,罵道:“你這妞兒,這些天你都跑哪里去了?”
虎妞微微一笑,提了提腰間的盒子,道:“大小姐身體不好,火蜥能救大小姐,虎妞去偷來了,你看?!币贿呎f著,一邊將火蜥拿出給白衣女孩看了看。
白衣女孩一頓,面色也立時一變,沉色道:“你真的偷焰姬尊者的火蜥?你……你不要命了!”
虎妞又一笑,道:“大小姐放心,虎妞沒事?!?p> 說著,指了指后邊的周羽,道:“他,救了虎妞?!?p> 白衣女孩忙看向周羽,趕緊走了過來。
那位跟在女孩身后的中年男子也跟了過來,女孩趕緊給周羽欠了欠身,道:“這位公子,多謝你救了我家妞兒,感激不盡?!?p> 周羽笑著擺了擺手,道:“姑娘客氣了,我輩分內(nèi)之事,應(yīng)該的?!?p> 邊上那位與女孩長得頗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上下看了眼這位其貌不揚的黃面前青年,也看出了他的不凡,神色登時一恭,忙道:“公子是鄙府恩人,在下府上當(dāng)家牛清風(fēng),煩請公子到里頭一坐,牛某略表下心意?!?p> 周羽有些拘束,被人這樣招呼,頗不好意思。
虎妞過來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笑道:“走吧,公子?!?p> 到了正廳,牛清風(fēng)將周羽奉為了上賓,和老管家福叔一同作陪,極是熱情,那位大小姐牛素素也在一旁陪了一會,但這位大小姐似乎體質(zhì)極弱,只陪了不多一會便面色發(fā)白,向周羽歉笑了一下,便即被虎妞扶了下去。
牛清風(fēng)和福叔陪著周羽繼續(xù)暢聊,牛府是上邱的豪府,牛清風(fēng)作為牛府當(dāng)家,實力自然不能差到哪里去,較福叔的第二境七重,牛當(dāng)家已至十重之境,離筑基只差一層窗戶紙,在整個上邱都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
高手相見,心心相惜,何況還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后起之秀。牛當(dāng)家和福叔是格外客氣,感激之余,直問周羽修的什么道,于何處修行師承何處,周羽只說是一個老道士傳授的道法,他的修為也就比牛當(dāng)家高一點點而已。
牛清風(fēng)直說周羽謙虛,又是好一番客套。三人一直聊到了暮色時分,牛當(dāng)家和福叔讓周羽先住下,周羽暫時沒有落腳之處,便厚著臉皮答應(yīng)。
之后,老管家福叔親自給安置了住處,一切招呼齊全,生怕招待不周有些許怠慢。
周羽很是不好意思,連連道謝。
入夜之后,他自顧在床上盤腿而坐,如往常一樣,開始打坐默誦那佛道兩門心法。
大約戌時末,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隱約聽見好像是“大小姐發(fā)病了”之類的話語。
周羽忙睜開眼睛,想起白天見到牛府那位大小姐病態(tài)模樣,之前又聽虎妞說她偷火蜥是為了治她家大小姐的病,暗道這位大小姐的病那只火蜥莫非并未治好,此時又發(fā)作了?
周羽神色微微一凝,忙出了房間。
此時牛府上下燭火通明,所有人都一陣慌亂,周羽順手拉了一個丫鬟,問道:“姑娘,你們家大小姐到底患上了什么?。俊?p> 丫鬟識得這人是牛府的客人,焦急的面色之中顯出來一分恭敬,道:“兩年前大小姐筑基失敗,突然染上了怪疾,時常發(fā)作,最近越發(fā)明顯起來,不料今夜又發(fā)作了。公子,不多說了,奴婢得趕去伺候大小姐?!闭f完,欠了欠身,匆匆而去。
周羽眉頭微沉,嘀咕道:“筑基失敗染上怪疾?”
想了想,也直奔牛素素住處而去。
來到牛府大小姐閨房門口的時候,里面的丫鬟進進出出,進去的丫鬟端著熱水,出來的丫鬟倒的卻是冷水,冒著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