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驀寒站起身來,哭是沒有用的,這一點她在十歲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
她渾身氣流涌動,雙掌交疊捏出印訣,寒冷之風(fēng)圍繞著她旋轉(zhuǎn),面前老人的遺骸一寸寸被冰晶覆蓋,最后變成了一尊冰像。
“爺爺,孫兒暫時不能將您帶出去安葬,只能先將您冰封,等我將這帝都奪回來,再將您風(fēng)光大葬。”
向那冰像深拜了一個大禮,她抹干臉上的淚水,大步離開密室,瀟灑飄逸的青色身影不驚動任何人離開了戰(zhàn)王府,就像她從未來過一樣。
雨還在下著,安靜到詭異的城中四處都是巡邏的士兵,戰(zhàn)王不落網(wǎng),他們都如芒刺在背,寢食難安,所有人都知道,神驀寒,才是蒼澤國最危險的一把刀。
城門口有重兵把守,神驀寒悄悄地縮回墻角,最棘手的不是這些守衛(wèi),而是根本就沒有人出城,在人群中她才好隱匿自己,赫連煜十分清楚這一點,在進(jìn)城時就下了死命令,所有百姓不準(zhǔn)上街,違者殺無赦。
她正猶豫著強行沖出去有幾分把握,忽然一陣馬蹄聲,城門口的駐軍都恭敬的行禮,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男人面色嚴(yán)謹(jǐn),高大的身材俊逸的面容令人過目難忘,神驀寒嘴角一撇攥緊了手掌,冤家路窄,赫連煜。
不過,燈下黑,也許看似最危險的時候,才最好脫身。
赫連煜翻身下馬,上前詢問士兵,“這幾日沒有人出城了吧?”
“回將軍,無人出城?!?p> “嗯?!焙者B煜轉(zhuǎn)身望向煙雨中巍峨的帝都,百姓們都躲在家里不敢出來,這座城市就像沉睡過去的巨獸。
神驀寒勢必會想辦法出城,可這么多天下來,一點動靜也沒有,他不怕他強行突圍,城墻上已經(jīng)布好了箭陣,天羅地網(wǎng)等著,怕只怕他不出現(xiàn),這么個隱藏的大危機,真叫人寢食難安。
而最讓人頭疼的,是沒多少人見過他的容貌,神驀寒每次上戰(zhàn)場都戴著面具,有傳言是他臉上有胎記疤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有傳言說是因為他長相太過陰柔沒有殺氣,干脆就用面具遮住。
赫連煜目光深沉,叫來手邊的一個士兵,下了一道命令。
沒過幾分鐘,離城門最近的幾戶人家的門被叩開,里面淳樸的百姓猶如驚弓之鳥,哀嚎著不要出去,士兵一個個拽住拖上街,很快,赫連煜面前就跪滿了瑟瑟發(fā)抖的百姓。
“官爺,俺們,俺們聽你們的話,不要殺俺們啊……”
中年人摟緊哭鬧不止的兒子。
赫連煜彎下腰手臂撐在大腿上,“你們在帝都,可曾見過戰(zhàn)王神驀寒?”
“見過,王爺每次打勝仗,俺們都會出去迎接的……”人群中傳來怯怯懦懦的聲音。
“嗯?!焙者B煜滿意的點點頭,“那他凱旋回京的時候,是不戴面具的吧?”
淳樸的百姓也都知道這些人是要抓戰(zhàn)王,一個個都不吱聲了,縮在一團(tuán)不安的低著頭。
孩子的哭聲陡然爆發(fā),農(nóng)民不停的磕著響頭,一下一下撞擊在地上,“官爺,放過俺們吧……”他雙手扯住孩子的腿,被赫連煜一手拂開。
不過五六歲的男孩兒眼淚鼻涕哭在一起,“阿爹,阿爹!”
赫連煜捏住孩子的下巴,“不許哭,男人流汗流血不流淚?!?p> 孩子也不知是被他嚇懵了還是真的聽懂了,抽抽搭搭的止住了哭聲,赫連煜這才勾起唇角,“孩子,告訴我,你知道戰(zhàn)王長什么樣子嗎?”
“王爺,王爺長得可好看咧……”小孩子抹了把鼻涕,“俺覺得,王爺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p> 農(nóng)民雙目猩紅,連滾帶爬一把扯住兒子的腳往下拉,“小兔崽子,閉嘴!”
王權(quán)的更替對普通百姓來說其實沒什么關(guān)系,但是戰(zhàn)王,他們所愛戴的戰(zhàn)王,那么好的王爺,是所有百姓心目中的信仰。
士兵上前將農(nóng)民往后扯,扔回了人群中。
被這么一吼小孩子又哇的一聲哭起來,在煙雨蒙蒙中顯得尤為凄涼。
赫連煜一陣心煩,就在這時,空無一人的街道走來兩個相互扶持男女,男子捂著胸口咳得正兇,嘴唇都隱約浮現(xiàn)猩紅之色,女子撐著油紙傘,一下一下幫他撫著背后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