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月余,部分武器裝備已陸續(xù)生產(chǎn)制造出來,由于生產(chǎn)設(shè)備簡陋,做的十分粗糙,但有洪宙這個“兵工專家”指導(dǎo),還是比當(dāng)年的“漢陽造”好一些,令洪宙較為滿意的是經(jīng)過他改良的擲彈筒,可單兵攜帶,經(jīng)過測試威力很大,最適合山地和坡嶺地帶作戰(zhàn)使用。
這日洪宙和溫福、董天弼正在操練軍士布架防護(hù)鐵絲網(wǎng),忽聽得有人高聲叫道:“老溫驢,你怎么還沒死呢!”眾人扭頭看去,見是海蘭察和兆惠帶著一小隊人馬到了軍營,那一聲自是海蘭察發(fā)出。溫福笑罵道:“爛茶壺,兩年不見了你的嘴巴怎么還是那么的臭!”
二人笑著下了馬,洪宙道:“二將軍、三將軍,好久不見了!”洪宙穿著鎧甲,他二人剛才沒有注意到,聽見有人打招呼才轉(zhuǎn)頭來看,一愣之下認(rèn)出了洪宙,二人皆是大喜,海蘭察撲上來抱住了洪宙道:“洪大哥,你怎么在這里!”他二人接到兵部的文書只說讓他們到西山大營報到,并未說明聽誰調(diào)令,但他們知道阿桂掌管兵部,既然如此安排必有深意,便交割了軍務(wù)趕了回來,此時還不知道洪宙已經(jīng)接管了西山大營。
溫福奇道:“你們和洪都統(tǒng)早就認(rèn)識?”
“洪都統(tǒng)?”海蘭察頗感意外,一轉(zhuǎn)念便已明白,喜道:“洪大哥,原來你做官了!”轉(zhuǎn)頭對溫福道:“我們當(dāng)然認(rèn)識了,洪大哥可是咱們大清的諸葛亮,你小子跟著洪大哥以后就不愁沒有功立了。”
溫福、董天弼心里暗道慚愧。海蘭察一扭臉看見胡丹從遠(yuǎn)處走了過來,喜道:“洋鬼子,你也在這里?。 焙た吹剿艘彩谴笙?,奔前幾步和海蘭察擁抱了一下道:“二將軍、三將軍,我太想念你們啦,我們又可以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溫福、董天弼又是大奇,道:“你們也認(rèn)識?”
洪宙制定了訓(xùn)練大綱,便不分晝夜的開始忙碌,夜里研究訓(xùn)練計劃,日間操練部隊,先從單兵戰(zhàn)術(shù)開始,然后是分隊?wèi)?zhàn)術(shù)與合同戰(zhàn)術(shù),目標(biāo)是首先讓軍士都能熟練掌握新型武器裝備的使用。
轉(zhuǎn)眼過去了四個月,這日洪宙召集軍校以上的將領(lǐng)講解山地戰(zhàn)的火力部署和分隊間的協(xié)同作戰(zhàn)。親兵來報說刑部的錢大人求見。洪宙命諸將退去,親到營門把錢度迎了進(jìn)來。
這數(shù)月中,錢度破案無數(shù),屢立奇功,被世人稱之為大清第一神探,名聲大噪。洪宙笑道:“今天先生怎么得閑到我這里來了?!?p> 錢度道:“這南邊來鳳縣的一口枯井里發(fā)現(xiàn)了無頭尸案,地方破案無頭緒,我剛?cè)ゲ榭绷嘶貋碚寐愤^你這里便過來看看。幾日不見你怎么曬得像黑炭頭似的?”
洪宙道:“整日在外面拉練,怎么能不曬黑。你那無頭案怎么樣了,要不要我派人協(xié)助你破案?”
錢度一笑道:“我到那案發(fā)村莊走了一圈便已經(jīng)把案破了,只等追拿人犯到案,那是地方上的事我就不管了?!?p> 洪宙一豎拇指贊道:“真不愧是我大清第一神探,果然了得!”
錢度手中折扇晃了晃道:“我還真有一件事頗感為難,想請你幫忙。”
洪宙道:“有事只管說?!?p> 錢度朝營門口望了望,猶豫了一下,似是在斟酌如何開口。洪宙心想此人一向沉穩(wěn)老練,看他神情必然有大事要說。
果然,錢度想了想道:“洪公子,前幾日我得到線報,龍頭幫勾結(jié)苗人密謀造反?!?p> 洪宙一驚,心想這確實是一件大事。只聽錢度接著道:“苗人吳八月已來中原要與龍頭幫的幫主馬朝柱密謀舉事,我得到消息后便布網(wǎng)欲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但沒料到藍(lán)蓮教的白荷堂也參與其中,現(xiàn)在吳八月估計已到了龍頭幫。我若領(lǐng)兵圍剿龍頭幫勢必要涉及本教的兄弟,因此……這個……”
洪宙聽他說到一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件事要是錢度出面定會與本教兄弟刀槍相見,最終會落個“賣友求榮,殘殺本教兄弟”的名聲,以后無論是官場還是江湖都無法立足。
洪宙問道:“龍頭幫是什么來頭?”
錢度道:“龍頭幫本來也是一個俠義道的幫會,在江蘇一帶勢力極大,十多年前馬朝柱接任了幫主,龍頭幫便開始墮落了,馬朝柱把錢財看的極重,唯利是圖,無惡不作,是個奸邪之徒,這些年他綁架商賈,搶劫漕運(yùn),還強(qiáng)霸武林同道的財物,搞的天怒人怨,龍頭幫的幫眾也為馬朝柱所染,四處禍害百姓,不論是官府還是綠林都欲除之為快。但馬朝柱武功極高,又盤踞在龍頭峰,那龍頭峰山路絕險,易守難攻,官府?dāng)?shù)次圍剿都無功而返?!?p> “龍頭峰!”洪宙心里一震,問道:“龍頭峰的頂上是不是叫做黑龍崖?”
錢度道:“正是,只是那黑龍崖是龍頭幫的禁地,龍頭幫歷代相傳幫規(guī),未經(jīng)幫主許可私自上得黑龍崖者必當(dāng)處死,因此從來沒有人上去過。傳說崖頂有怪物出沒,馬朝柱本人也不敢越崖一步。”
洪宙心里奇怪,他想了想道:“錢先生,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你權(quán)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p> 錢度心里一寬,道:“那就有勞公子了?!焙橹娴溃骸懊缛酥\逆之心已久,如若舉事必規(guī)模龐大,此事關(guān)系江山安危,我今天連夜趕回京去與皇上商量個對策,這件事你不宜露面,但抹平此事后你功不可沒?!?p> 錢度見他思慮周全,心里感激,拱手道:“多謝公子!”
洪宙回到京城之時天色已晚,他沒有回府直接進(jìn)了皇宮。乾隆正在用膳,聽說洪宙求見便馬上傳召。
洪宙進(jìn)來參見,乾隆笑道:“幾個月沒見,你怎么曬得像烏頭雞,看來五弟在西山練兵甚是辛苦?。 ?p> 洪宙道:“軍人風(fēng)餐露宿那是家常便飯,算不得什么?!?p> 乾隆見他一身風(fēng)塵,便道:“你這是剛從西山回來,還沒有回府吧?”
洪宙道:“是,臣弟有事要向皇兄稟報?!?p> 乾隆道:“不急,你先坐下來和朕一起吃飯,咱們邊吃邊說?!?p> 洪宙無奈,道了一聲:“多謝皇兄!”便在乾隆對面坐了,席間把錢度說的事向乾隆做了稟報。
乾隆聽后卻并不覺得吃驚,他道:“苗人謀反蓄意已久,上次阿桂在朝堂上啟奏豐升額的折子,朕怕走露消息打草驚蛇,便沒有細(xì)議。這幾個月朕已命兵部暗中在云貴黔布兵以防生變?!?p> 洪宙聽罷心下佩服乾隆的遠(yuǎn)見,只聽乾隆道:“五弟覺得這件事應(yīng)如何處置?”
洪宙在回來的路上已形成了一個思路,便道:“臣弟聽聞那龍頭幫惡名昭著,臣弟想趕往江蘇將此幫會盡數(shù)殲滅,對外只聲稱龍頭幫劫持商賈搶劫漕運(yùn)等罪行累累,因此朝廷才將其圍剿,對他勾結(jié)苗人謀反一事只字不提,若是吳八月就在龍頭幫,或任其逃走或亂軍擊斃,決不活捉,只當(dāng)他是一個龍頭幫的普通幫眾。這樣可讓苗人心存僥幸,以為形跡還未暴露,不易立刻激起民變,又能敲山震虎,震懾苗民不軌之心?!?p> 乾隆想了想道:“這樣處置最好不過,這是殺雞儆猴之計,最好放吳八月逃走,借他之口傳我大清神威。但是龍頭峰地勢險惡,江蘇提督曾數(shù)次進(jìn)剿未果,要想全殲恐怕不是易事?!?p> 洪宙道:“臣弟在西山練兵已有小成,這次只帶二十人去,定能掃平龍頭幫。”
乾隆一驚,道:“龍頭幫山賊有兩千余眾,江寧總兵蔡福林曾帶三千官軍攻打都沒有打下來,你可不能大意啊。”
洪宙道:“皇兄放心,您只等臣弟的捷報便是。”
乾隆看他信心滿滿,又素知他有過人之能,便道:“好吧,我知道你的本事,去到江寧行事要諸般小心?!?p> 洪宙躬身道:“臣弟遵旨!”
乾隆還是放心不下,道:“朕先派人知會江蘇提督,你就以朝廷特使的身份前往,我給你一塊令牌,百官見到令牌如朕親臨,如果人手不夠你可隨時在地方調(diào)兵?!闭f罷,從腰間取下一塊金色令牌交給洪宙。
洪宙雙手接過,道:“多謝皇兄!”
洪宙從宮里出來也不回府,又連夜回到了西山,當(dāng)即傳董天弼來見。洪宙很少深夜召集眾將議事,董天弼心中奇怪,趕忙來到中軍營,進(jìn)門后看到胡丹也在,便問道:“大人深夜相召不知有什么急事?”
洪宙?zhèn)鬟_(dá)任務(wù)時務(wù)求讓部下充分明白任務(wù)的目的和執(zhí)行步驟,這是他多年的習(xí)慣。他便開門見山的道:“董將軍,皇上密旨差我們到江蘇辦一件差使,你和胡丹王子隨我一起去,你在選出二十名身手好的弟兄和我們同行?!?p> 董天弼道:“屬下遵令!”
洪宙招了招手讓董天弼走近幾步,小聲道:“這次咱們的任務(wù)是去把龍頭幫盡數(shù)剿滅?!?p> 董天弼一聽就興奮了,道:“他娘的,我早就想把這幫雜魚全部刮了,聽說上次老蔡帶了三千人竟沒有把這個雜魚幫打下來,真夠笨的,看這次咱們怎么來收拾他們?!?p> 胡丹為人心細(xì),問道:“龍頭幫有多少人?”
洪宙道:“大概兩千人吧?!?p> 胡丹道:“咱們只去二十人會不會太少了,就算咱們把他們打的投降,但收監(jiān)俘虜也忙不過來呀!”
洪宙一笑,從腰里取出一塊金牌放到了桌上,董天弼一看認(rèn)得是皇上的隨身令牌,嚇了一跳,這個牌子相當(dāng)于皇帝的身份證,躬身便要下跪。洪宙一伸手把他拉住,道:“咱們自己兄弟在一起別那么迂腐?!?p> 董天弼心里一熱,覺得都統(tǒng)大人性格親和率真,和他在一起常有如沐春風(fēng)之感。
洪宙道:“這次正好試試這幾個月咱們的練兵成果,如果帶的人多了顯不出咱們的本事。胡丹王子放心,皇上給了我這個令牌可以隨時調(diào)動地方駐軍,到時候咱們只管把龍頭峰打他個稀巴爛,收容俘虜清理山寨這些事就交給地方來辦,官場上花花轎子大家抬,也得給人家一些甜頭?!?p> 董天弼和胡丹聽罷,對他不禁大為欽佩。
洪宙又對董天弼交待:“讓咱們弟兄們除了隨身兵刃多帶弓箭和炸藥,火銃就不用帶了?!?p> 第二天一大早,洪宙把兆惠、海蘭察和溫福叫來,讓他們代管軍營,繼續(xù)操練士兵。自己帶著胡丹和董天弼及二十名軍兵騎著快馬上路。
江蘇提督尹繼善接到皇上密旨說派特使來兩江公干,讓他全力相助,但圣旨上沒說什么事,這使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因收到的是密旨,尹繼善不敢聲張,只派了數(shù)十名親信沿途探查特使何時到來。
洪宙一行剛到提督府門口,一名門官上前行禮道:“幾位爺可是從京城而來?”
洪宙道:“正是,請稟報一下中丞大人。”
那門官跑進(jìn)去稟報,一會兒尹繼善快步奔了出來,道:“各位鞍馬辛苦,快請進(jìn)來!”
洪宙拱手道:“兄弟洪宙見過尹中丞!”
尹繼善一愣,隨即道:“哎呀,原來是清水縣治水的洪大人啊,我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p> 洪宙道:“兄弟不敢當(dāng)?!毕蛩榻B了胡丹和董天弼,尹繼善心里奇怪,不知特使來為了什么事竟還帶著洋人,但董天弼他也是早就聽說過的,便急忙見禮。洪宙看這尹繼善是一個官場老油條,奉承的話張口就來,幾句話便說得胡丹和董天弼對他大起好感。
進(jìn)到院里,洪宙命二十名軍士在院里等候,自己帶著胡丹和董天弼跟隨尹繼善來到了大廳坐定。
尹繼善道:“洪兄弟,我今天上午接到了皇上的密旨說你們要來,但圣旨上沒說什么事。不知洪兄弟是否方便給老哥透露一下。”
洪宙道:“這個自然得如實相告,皇上命我們來把龍頭幫就地殲滅?!?p> 尹繼善一驚,道:“不知兄弟帶了多少人馬?”
洪宙一笑,用手向外面一指道:“二十人。”
尹繼善一怔,隨即開悟,笑道:“洪兄弟,你需要多少兵馬,哥哥我現(xiàn)在就給你調(diào)集完備?!?p> 洪宙道:“尹大哥,兄弟有個計劃不知是否妥當(dāng)?”
尹繼善道:“兄弟請講!”心里卻想:你定是要我地方調(diào)兵先行攻打龍頭峰,你們在后面坐收漁翁之利,這是老套路了。
洪宙道:“兄弟想自己先去龍頭峰查看一下地勢,回來之后繪成圖紙,然后由我?guī)淼娜讼刃泄ゴ螨堫^峰,要是不利我就給尹大哥發(fā)訊號,請大哥派兵增援。如果僥幸獲勝,就請尹大哥收監(jiān)俘虜清理山寨賊資,不知尹大哥意下如何?”
尹繼善差一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聽洪宙說話之意那是把拼命的差事全部攬了,而把所有的好處全部留給了他。
尹繼善回過神來,道:“這萬萬不可啊兄弟,去年冬天蔡總兵帶三千人馬都沒有把龍頭峰打下來,龍頭峰山勢險惡,賊人眾多,更兼那馬朝柱武功高強(qiáng),此事洪老弟不可犯險,還是讓我調(diào)集大批軍馬攻上山去最是穩(wěn)妥?!?p> 洪宙笑了笑,道:“尹大哥放心,讓我們先試一下,如果不行咱們再調(diào)兵攻山不遲?!鞭D(zhuǎn)頭對胡丹和董天弼道:“殿下和董將軍就在這里等我,我先去查探一下龍頭峰的地形?!闭f罷閃身出了大廳。
尹繼善叫道:“兄弟用過飯在去吧!”話音未落已不見了洪宙的蹤影。
洪宙也不騎馬,展開輕功朝南疾奔,雖然清朝時期與現(xiàn)代的山川地勢面貌有天壤之別,但方向應(yīng)不會出現(xiàn)太大偏差,洪宙也不向人問路,一路飛奔,遇到田野溝壑一掠而過,沿途很多行人只覺得風(fēng)聲颯然,人影閃過,直疑遇到了鬼怪。
未過戌時已看到前面一座高山直頂云霄,正是龍頭峰。洪宙心里無限感慨,不久前從這座山上讓他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從此進(jìn)入到了另一個世界。他一直在想龍頭幫為什么把黑龍崖圈為禁地,莫非這里自古就是一個時空之門?
他沿著大道往前走,正逢月色大好,照得四野一片通明,此時已不見人煙,前面道旁卻有一戶人家透著光亮,洪宙走近看到這戶人家門前酒肆高掛,原來是一間酒家。
洪宙心里起疑,這個酒館就在龍頭峰的山腳下難道不受山賊騷擾嗎?心念一動,從旁邊樹上折下一根粗枝,除去枝葉,拿在手里當(dāng)成拄杖,裝作一瘸一拐的走進(jìn)了店里。
店里廳堂不是很大,只放了四張桌子,卻不見有人,洪宙走到柜臺旁的門邊向里面一看,后面是一個院子,走進(jìn)院子地方卻是很寬闊,院子一角有個一人多高的大籠子,里面圈養(yǎng)了很多鴿子。
洪宙叫道:“有人嗎?”
西廂屋里有人應(yīng)道:“來了來了!”跟著走出一個中年男子,一臉和善,道:“客官來了,請到前面大堂就坐。”
洪宙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來到前廳,在一張桌旁坐下,那中年男子道:“客官想吃點什么,小店最拿手的菜便是清蒸鴿子,客官要不要嘗一下。”
洪宙道:“剛才我在后院看見籠子里關(guān)了許多鴿子,原來是做菜的食料啊,那就來一只,在給我上一斤牛肉,二斤白酒。”
那男子道:“得嘞,小德子!”
從后面又跑出來一個小伙計,那男子吩咐道:“清蒸鴿子,挑一個肉嫩膘肥的來做,一斤牛肉二斤白干,快去操辦?!?p> 小德子答應(yīng)一聲,便到后面去操辦。洪宙看了看那中年男子,見他一臉憨厚相,便問道:“老板貴姓?。俊蹦悄凶拥溃骸靶⌒罩?,是這間店的掌柜,客官需用什么盡管吩咐?!?p> 洪宙道:“不用了,你這里能住人嗎,我想在此住下,明日天亮上山?!?p> 朱掌柜臉現(xiàn)吃驚之色,道:“客官不是本地人吧,您老上山做什么?!?p> 洪宙道:“我原籍是京城人士,在云南當(dāng)兵,去年剿匪時傷了這條腿,有位神醫(yī)說要治好這腿傷需用接骨草,但接骨草生長在高山頂上極是難尋,這一年我走了很多高山峻嶺也只找到了三棵。今天日間見這座山翠綠挺拔,植被必然繁多,明天上山去碰碰運(yùn)氣?!?p> 朱掌柜走到洪宙跟前小聲道:“客官,一會兒吃罷飯你趕緊走吧,這山萬萬上不得?!?p> 洪宙道:“為什么上不得?”
朱掌柜道:“這山叫做龍頭峰,山上有強(qiáng)人,若讓他們看到你必會把你綁到山寨,然后讓你家人送錢來贖人,弄不好還就此丟了性命。你聽我勸,一會兒就走吧。”
洪宙抱拳道:“多謝掌柜提醒,讓在下躲過一劫?!?p> 朱掌柜道:“我這也是積德行善,哎,現(xiàn)在的世道能救一人算一人吧!”
不一會兒洪宙要的菜肴端了上來,洪宙一邊喝酒一邊和朱掌柜閑聊,他問道:“朱掌柜,這山上的強(qiáng)人不來你這里滋擾嗎?”
朱掌柜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家在這里開店已經(jīng)數(shù)十年了,這山上住的是龍頭幫,在下先人和龍頭幫的前任幫主有些交情,現(xiàn)下龍頭幫雖然墮為山賊,但念在先人之故卻不來小店滋擾,江湖上也有個規(guī)矩叫做兔子不吃窩邊草,所以小店倒也太平。”
洪宙連連點頭,吃罷飯付了酒錢,洪宙對朱掌柜拱手道:“多謝掌柜救命之恩,在下以后定當(dāng)圖報?!闭f完出了店門,朱掌柜把他送到門外,洪宙朝來的路上一瘸一拐的走去。
走了一段,洪宙發(fā)覺朱掌柜還在店門處張望,便不回頭一直往前,轉(zhuǎn)過一個慢彎,瞥眼向后望去,見朱掌柜已經(jīng)進(jìn)入店內(nèi)。于是下了大道繞過那家酒店朝山上飛奔而去。
剛進(jìn)入山道,便發(fā)現(xiàn)有幾處暗哨或隱在山石之后,或藏于大樹上面,洪宙現(xiàn)在身手奇快猶若鬼魅,要躲過這些暗哨易如反掌,他一邊往山上趨奔一邊心里記住這些暗哨的位置和數(shù)量,等接近山頂時看到前面粗木搭建了一個高高的寨門樓,寨門前不寬的山道陡峭光滑,一邊卻是很深的斷崖。洪宙心想這寨門設(shè)置的位置確實絕妙,任千軍萬馬來攻也難有用武之地。
洪宙放眼望去,見寨門樓上面有兩個人手持長梭站崗,便從地上撿起一枚小石子,悄悄地躍到寨門右側(cè)的一棵大樹上,將石子扣在中指和拇指之間一彈,那枚石子向寨門左側(cè)飛了過去,啪的一聲打在了一根掛燈籠的木柱上。站崗的二人十分機(jī)警,同時朝響聲處奔過去查看。趁著這個空隙洪宙輕輕一縱已越過寨門。
寨內(nèi)靠近山崖處是一排排的房屋大部分是用木料搭建的,有幾人在房屋周邊來回流動巡哨。洪宙雙眼快速的掃描了山寨的環(huán)境,然后穿過山寨迫不及待的朝黑龍崖頂奔去。
黑龍崖還是當(dāng)年的模樣,月光照在那些黑色石頭上依然透著詭異,當(dāng)年自己坐了一夜的那塊平整的大石依舊橫在崖邊。洪宙跳到那塊石頭上,望著崖下茫茫云霧癡癡地發(fā)呆,他回憶著一年多前自己在這里被人注入內(nèi)功然后又被推下懸崖的情景,仍舊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那個推自己墜崖的老人是誰,該從何處查起?這是一個一直困擾著他的迷,還有自己的身世,怎么會如此離奇的成了大清有名的荒唐王爺。
他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到身后有輕微的腳步聲,那聲音非常細(xì)微,若非夜深人靜又兼洪宙內(nèi)力深湛耳聰過人絕難察覺。
洪宙藝高人膽大,并不回頭,仍舊負(fù)著雙手眼望遠(yuǎn)處薄霧朦朧,對來人不看不聞。
來人在洪宙身后不遠(yuǎn)處站定,輕咳一聲道:“黑龍崖歷來是龍頭幫的禁地,不知閣下為何私闖他人禁地?!闭Z氣平和,但聲音中略帶金屬之聲,洪宙一聽便知來人內(nèi)力不俗。
洪宙緩緩的轉(zhuǎn)過身來,見是一個僧人站在月色之中,山風(fēng)吹得僧袍飄動不止。洪宙看不清他的面目,但看身形應(yīng)該是一個中年和尚。
洪宙一笑,道:“既然是禁地,大師為何也來到此?”
那僧人道:“小僧是得龍頭幫馬幫主許可,可以隨時出入此山任何地方”
洪宙合十道:“若言處處受生,故名眾生者?!边@是蓮華經(jīng)上的一句話,意思是眾生平等,你既然能來,我為什么不能來。
那僧人道:“就請施主和小僧一起去見一下馬幫主,馬幫主宅心仁厚,諒來也不會為難了施主?!?p> 洪宙笑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好的山川豈能一人圈為禁地。大和尚,我要說這山下萬里河土都是我家禁地,馬幫主和大師豈不是要天天來向我領(lǐng)罪?!?p> 那僧人搖了搖頭道:“強(qiáng)詞奪理,非高士所為!”說罷右手袍袖一揮,洪宙頓感一股強(qiáng)大的吸力要將他身子吸將過去,這一下讓洪宙大吃一驚,沒想到眼前的和尚竟然身具如此神功,當(dāng)下右手向上虛托,勁力發(fā)出將那股吸力化于無形。
那僧人頓時也是一驚,他的“擒鶴功”本已達(dá)到了極高境界,以前此招發(fā)出從未失手,但眼前的年輕人輕描淡寫的化解,這是他生平從未有的事。
他二人相互驚訝之余都已不敢托大,那僧人道:“施主請再接我一招兒?!闭Z氣仍是平和端穩(wěn),只見他身子微蹲,忽地雙掌齊出,口中發(fā)出虎嘯龍吟之聲,掌力排山倒海般的涌將過來。洪宙見此,激起了雄心,并不退讓閃避,也凝聚全身之力雙掌拍出,啵地一聲兩股氣浪相撞,疾散開來,激得山頂碎石四濺,二人同時退了六七步才穩(wěn)住身形。
二人心中皆想:“世間竟有此人!”洪宙已經(jīng)意識到眼前的僧人是他到大清以后遇到的最厲害的人之一,武功似乎和九叔不相上下。那僧人剛穩(wěn)住身形,道了一聲“好!”跟著飛身上前,單掌凌空向洪宙左肩打來,洪宙本是特戰(zhàn)隊員出身,天性具有進(jìn)攻意識,也叫了一聲“好!”飄身迎上,展開梨花帶雨手與那僧人斗在了一起。
這二人皆是絕頂高手,身具無限內(nèi)功,功力展開處便似一個極大的氣浪圈將他們裹在其中,黑龍崖頂頓時飛沙走石,二人近身之處草木紛紛斷裂。
洪宙的梨花帶雨手是陳忠當(dāng)年從道藏心法中領(lǐng)悟所得,源自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梨花紛紛墜落便已經(jīng)是片片而至,又夾帶疾雨之助更是千點萬點始出來,每一招發(fā)出那僧人便覺得暗藏了許多細(xì)微的招數(shù)分攻他不同的位置,虛實難辨。但那僧人的功夫卻是剛猛絕倫,每一招發(fā)出便如一道氣墻壓將過了,二人絲毫不敢大意,都知道稍一疏忽便是不死即傷。
轉(zhuǎn)眼二人已拆了百余招兒但仍是奈何不了對方,洪宙心想我不如把現(xiàn)代格斗的技巧融入到梨花帶雨手里試試,正要轉(zhuǎn)換身形,忽然身后風(fēng)聲呼呼,有物襲來,洪宙急忙躍到一邊,雙手左右畫圓,一招發(fā)出分攻前后來敵。
那僧人雙掌一合接住了洪宙的來招兒,飄身退開不再進(jìn)擊,洪宙這才轉(zhuǎn)頭來看,這一看不禁大吃一驚,本能的斜身飛出,在崖邊站定。
原來洪宙看到兩條黑色巨蟒盤踞在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高昂著頭,雙目在月色中泛著綠瑩瑩的光盯著他,口中黑色舌信不斷吐出,令他不寒而栗。。
洪宙習(xí)慣性的摸向后腰,但一摸沒有摸到手槍,才想起自己的戰(zhàn)備包在馬鞍上沒取下來,留在了提督府。心里不禁大是懊悔,自從穿越后每到一處總是包不離身,就算是在清水縣治水他也總是把槍帶在身上,意不在防身,而是對當(dāng)年軍旅生活的一種情結(jié),可今天需要用的時候卻沒有帶來。
那僧人道:“施主小心了,這兩條蛇是異種,毒性很大,被它咬到不死也殘,此處叫黑龍崖,這兩只畜生便是黑龍?!?p> 洪宙雖然心里高度警戒,但還是笑道:“難道這兩個家伙不咬大師嗎?”
那和尚合十道:“小僧身上涂抹了避蛇靈藥,它們聞到氣味兒便不靠近。”說罷忽然高喝一聲:“嘟!”兩條巨蟒同時快速朝洪宙滑撲過去,身子展開足有近二十米長,腹部如車輪般粗。
洪宙飛身躍上了一塊高石,凌空一掌打在了一條蟒蛇的頭頂,那蟒蛇頭一沉落在了地上,跟著又昂頭撲來,另一條蟒合身卷了上來,洪宙直感覺蟒身大的如洪水泛起,眼前的情景和美國電影《狂蟒之災(zāi)》極為相似,他不及細(xì)想,騰身躍到了半空。正在這時那僧人一掌拍出,強(qiáng)大的勁力直逼過來,洪宙身在半空無法閃避,危急中雙掌齊出,掌力相交,洪宙頓時被蕩出崖外落向了萬丈深淵,一年前的情景再次重演。
那僧人被洪宙的掌力震得退后兩步,洪宙身在半空無處籍力竟能發(fā)出如此驚人的掌力,這讓他驚駭不已。他走到崖邊合十道:“小僧本無心傷了施主性命,可惜,可惜!愿施主早登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