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沈安禾早早安頓好了廉成,自己背上簡易的行囊,用力在胸前系了一個包,又將自己的長發(fā)微微剪短了些扎了一個簡單的發(fā)髻,換了一身簡單的素衣,尋了一個趁手的匕首藏在了自己的靴子里,這也是可以防身的武器了,她滿意的在銅鏡子照了照,看著似曾相識又有些陌生感覺的臉,改了一副新的神色,竟有些新奇。
待她趕到碼頭時已經(jīng)晌午,歇了口氣擦了擦頭頂?shù)暮梗s緊瞇著眼睛看著四周,才發(fā)現(xiàn)流千殤居然一個影子都不在。
這人,不知道又跑到哪里休憩去了。
正想著,忽然耳邊傳了熟悉的聲音,她猛的一回頭,便看到,流千殤背了個窄背小刀,手縮在袖子里。
一邊腳踩在河中搖搖晃晃的船上,一邊苦口婆心的說著:“船家,五兩?!?p> 對面的老人搖搖手又搖搖頭伸出手,手指擺了一個六:“一分錢都不能少?!彼嵵氐恼f著,說罷一臉悠閑的吃著手中的餅。
流千殤干脆兩只腳踩了上去,船猛的晃了一下,老人顫顫巍巍的捉住了船艙,大驚失色的看著他:“你..你干嘛?”
“嘿嘿”流千殤干笑了兩聲,笑的老人心里更慌。
“不..不干嘛,老人家,你看我這還有個貌美如花的懷孕妻子,我們倆從災(zāi)荒逃出來的,就剩這點銀子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夫妻兩吧?!绷髑懸荒樜恼f著,轉(zhuǎn)過頭看著不遠(yuǎn)處正拽著包袱的人眨巴了下眼睛。
沈安禾一愣,“啊...對!我們...是逃難來的?!鄙虬埠探Y(jié)結(jié)巴巴的說著,匆匆?guī)撞阶吡诉^去,朝著老人燦爛一笑。
老人眨著眼睛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流千殤忽然把沈安禾一攔過來,一邊柔聲說教著:“夫人,你怎么亂跑,你不知道孩子三個月最脆弱嗎,萬一有個閃失怎么辦?”
沈安禾艱難的扯出一抹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摸了摸干癟的肚子,她還沒成親,就有了身孕,這要放在以前,她估計會想哭,現(xiàn)在她只想砍死他。
老人嘆了口氣,拿起船槳:“好吧,我就看在你夫人面子上,要不你這個伶牙俐齒的小白臉,老人我是怎么都不會妥協(xié)的?!?p> 流千殤燦爛一笑:“妥了!謝謝大爺!”說著他扶著沈安禾慢慢走進(jìn)了船艙。
老人家不放心的又撩開簾子朝里面說著:“放心,我的技術(shù)穩(wěn)著呢,丫頭好生休息著?!彼种噶酥敢慌灾敝闭局牧髑?“你扶穩(wěn)著點你夫人啊?!闭f罷他搖頭走了出去。
沈安禾微微一笑:“謝謝大爺?!?p> 待簾子落下,沈安禾扭頭看著一旁哼哼唧唧哼唱著曲子的人,她見他一臉快意戳了戳他的肩膀,不解道:“你怎么這么高興?!?p> 流千殤收回視線看著她小聲道:“夫人懷孕,當(dāng)然開心?!?p> 沈安禾“......”
寂靜了好久的船艙里,沈安禾忽然開口,疑道:“為什么剛春天,河水就化了?”
也是奇怪,一般還需半月才會解凍的湖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化的冰都不見一塊了。
流千殤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舒了口氣:“你猜。”他扭著頭看著沈安禾,一副欠打的模樣。
沈安禾咂舌,她怎么從沒見過他竟然如此欠打模樣。“愛說不說?!彼龘]了揮手,不再理睬他,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碼頭,京城,越來越遠(yuǎn),那個她生活了十六有余的地方,下次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想著她竟有些陰郁。
也許是一夜沒怎么睡覺,沈安禾此刻竟覺得昏昏欲睡,頭來回晃動著,眼睛迷離,她又甩了甩頭,坐直身子讓自己清醒一下,奈何實在太困,又伴隨著輕微的晃動她干脆慢慢閉上了眼睛。
“禾兒!”遠(yuǎn)處一個似有似無的聲音呼喚著自己,沈安禾往前走了幾步,一個穿著血衣的人出現(xiàn)在了她視線中,四處搖曳著燭火,那人抬起頭一臉悲傷的笑著:“活下去!禾兒!你一定要堅強!”
沈安禾身體一愣,踉蹌了幾步急忙哭喊出聲:“父親!”
團(tuán)風(fēng)刮著她根本寸步難移,甚至仿佛有只手在往回拉扯著她,她越跑越遠(yuǎn),直到視線中,再也沒有父親的影子:“不要?。 ?p> “阿禾?阿禾?!”耳邊傳來男人焦急的聲音,她恍惚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斜靠在流千殤的肩膀上,而他正在微微喚著自己。
沈安禾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對不起?!?p> 外面已經(jīng)到了湖水中間,四處都不見了岸邊,只有一葉孤舟在飄飄悠悠,沈安禾蹙眉看著流千殤:“我..剛睡著了。”
流千殤點點頭,收回手,微閉著眼睛靠在后面,幽幽吐出一字:“嗯?!?p> 沈安禾精神了些許,撩開簾子,外面已經(jīng)在烈日的照射下水面波光凌凌,甚至還有幾只小魚跳出水面,“這里好美。”她看著碧水和蒼天連成一線。
“小夫人和小相公坐穩(wěn)了,要靠岸嘍!”船艙外傳來老人滄桑卻沉著的聲音。
沈安禾剛聽到,突然感覺自己在后仰,“你慢點。”流千殤淡道,一手拉上了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