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允熙這句話把秦曉蘭問住了。
如同一顆石頭投入湖心,在她心里蕩起陣陣漣漪。
出國之前,成宇曾經(jīng)和自己表白過,但是自己拒絕了,因為至少未來幾年都要在美國度過,她不能就這么給成宇一個輕易得回復,秦曉蘭對待感情,不是這樣敷衍的人。
但是,自己和成宇,究竟是什么關系呢?
是朋友嗎?肯定是,還得是摯友。
自從成宇來到濱海,從南山公園相遇,引薦到鵬光英語,秦曉蘭也在成宇的講臺下上了整整一年的口語課,之后和趙志勇斗,再到車匪路霸的一次次驚魂遭遇,她和成宇的關系,要說還不是朋友,那可說不過去了。
是戀人嗎?可能還說不上。
成宇最多只是牽過自己的手,其他“越界”的舉動,從來沒有過,也不知道成宇怎么想的,就這么一只安安分分的,沒有過什么“非分之想”。這也是秦曉蘭困惑的地方,成宇一直拖到自己要出國,才正式表白,他所顧慮的,究竟是什么?
在和成宇相處的日子里,秦曉蘭極力融入他的生活圈子里,為此也隱藏了秦家在濱海的身世。莫非成宇暗中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秘密,所以一直猶豫,猶豫雙方身份懸殊,所以難以啟齒?
種種思緒,千絲萬縷,秦曉蘭的腦子一片混亂。
金允熙見秦曉蘭沒有回答,仿佛猜到了什么。
她嘆了一口氣。
“曉蘭,男人都靠不住呢,表面上和你甜甜蜜蜜,好聽的話整天不離口。但是一旦分開,可就難說了。男男女女嘛,都這么年輕,哪有什么海誓山盟可以堅持呢?”
“我三年前剛來美國,遇到一個讀博士地學長,我當時還和他自豪地說,我一畢業(yè)就回韓國工作,一因為我有一個男友在默默地等著我。他卻對我說,自己第一次在學校圖書館的電腦里點開郵箱時,就收到了女友的分手郵件,時間剛好就是飛機落地的時間點?!?p> 金允熙的情緒又激動起來,牙齒咬得咯咯響。
“誰也別說誰了,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老話,近水樓臺先得月,相隔上萬公里,靠著國際電話偶爾聯(lián)系一次,這樣的感情,就像高空里的風箏,線遲早要斷!”
……
之后幾天,秦曉蘭還是和往常一樣,每天準點上課,準備回宿舍復習功課。她沒有向金允熙一樣,按一個錄音機在講臺下面,而是每天都坐在第一排,不放過老師講的每一個細節(jié),課前還要花一小時的時間,仔仔細細地提前預習課程,做到心中有數(shù)。
幾天下來,聰明的秦曉蘭已經(jīng)可以聽懂老師在課堂上90%的講解了。
只是,每當夜深人靜,她躺在小小的單人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金允熙的話語在耳邊不斷回蕩:
“這樣的感情,就像高空里的風箏,線遲早要斷!”
成宇是否也在惦記著自己呢?
秦曉蘭不確定,她想和成宇打一個電話,問問她的近況。
一個六人間的公寓里,只有一部固定電話,安裝在廚房里,這種情況下,和成宇打長途電話,并不方便。
“過幾天去買個卡,去公用電話亭打吧?!?p> 秦曉蘭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睡著了。
她還不知道,成宇此時正面臨入職鵬光英語以來最大的挑戰(zhàn),是去是留,成宇正需要秦曉蘭的建議呢!成宇在等秦曉蘭的電話打來。
……
加州肯德市,是一個中型城市,人口約莫50萬,這在中國只是個小型縣級市的規(guī)模,可是在地廣人稀的美國,已經(jīng)是頗具規(guī)模的都會了。
和紐約、洛杉磯等城市不同,肯德市的華人華僑并不多,當?shù)厝丝谝园兹撕屠雷逡釣橹鳌?p> 這里是美國著名的大學城,除開加州州立大學,還有其他五個大學,加起來的學生人數(shù),占到肯德市總?cè)丝诘?0%。
學生愛玩,加上當?shù)匚幕諊^為寬松,肯德市的酒吧可謂開滿了好幾條街,每到夜晚,都能看見排隊入場的少男少女們,在門口被安保檢查護照或者其他證件后,進入到燈紅酒綠的場子里,釋放著青春的氣息。
肯德沒有傳統(tǒng)意義上的唐人街,不像其他大城市,還有唐人街的大牌坊立在街道中央。這里的華人,主要是來在中國東南沿海,和許多華人一樣,選擇在當?shù)亻_設中餐館為生。
中餐館雖然在城市的角落里都有分布,但主要集中在市中心的一條街道山,華人們緊湊地開了十幾二十家館子,以川菜和粵菜為主。
餐館多了,人吃了飯,總得休息一下。于是,針灸、按摩店也應運而出,還有模仿日本文化的KTV,也出現(xiàn)在這條小小地街道上。
久而久之,當?shù)厝藢⑦@條街稱之為Chinatown,當?shù)氐娜A人華僑,也認同了這個說法。
當然了,中餐館經(jīng)過當?shù)匚幕耐?,和中國本土的飯店,已?jīng)有很大的不同。
比如,很多當?shù)厝讼矚g吃中餐館的一道菜,叫做辣椒炒肉,這做法可不像傳統(tǒng)的中國菜,倒入青椒和瘦豬肉,在熱油里一頓暴炒,而是把辣椒和豬肉一起焗,再加些芝士。
這味道,讓秦曉蘭差點沒吐出來!
她一個人坐在大大的臨窗玻璃前,看著餐館外面街外倆來往往的行人,行色匆匆。
“辣椒炒肉”只淺淺嘗了一口,秦曉蘭想喝一杯姜撞奶,喊來服務員,英文中文雙語解釋了半天,年輕的小伙子還是一頭霧水,回到后廚,直接給秦曉蘭拿出一頭生姜和一杯子鮮奶。
“您要就著姜喝牛奶嘛?”
看著小伙子一臉好奇的神色,秦曉蘭忍不住笑了,對她擺擺手。
這一刻,秦曉蘭突然明白了,不是這里的中餐館不會做姜撞奶,而是他們不需要知道怎么做——在美國,沒有人喜歡吃這種口味了。
一種深層次的孤獨,自秦曉蘭來到美國之后,第一次籠罩在心頭。
人們常說,對故鄉(xiāng)的思念,是從胃開始的。
很多年以后,已過而立之年的秦曉蘭,回憶起異國他鄉(xiāng)最孤寂的事情之時,這次加州中餐館的姜撞奶遭遇,總會縈繞心頭。
而現(xiàn)在20來歲的秦曉蘭,并沒與想太多,她徑直走入一間便利店,對售貨員說:
“你好,我需要一張可以打給中國的電話卡。”
抽煙忘帶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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