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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作

Chapter 10:小孩子

最后一作 軟軟的金毛 4000 2025-02-14 20:05:00

  林允兒始終牢記著任宋演給她的任務(wù),聽后就說:“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兩個人相處久了萌生愛意,這應(yīng)該是戀愛最常見的狀態(tài)了吧。這就是你們之間的緣分啊。”

  “可是我其實挺討厭‘緣分’還有‘理所當(dāng)然’這樣的詞?!苯鹦Y卻對她皺眉,“所謂上天的安排,我最煩這種說法了?!?p>  林允兒頓時啞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樣跟她討論下去了。

  金孝淵見到她的神態(tài),又笑了笑:“因為從來沒有談過這樣的戀愛,我當(dāng)時就有些苦惱。最終,還是宋演那家伙讓我不再猶豫。”

  “作家嗎?”林允兒一開始還感到驚訝,但很快就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明明只相處了不到幾天工夫,任宋演卻已經(jīng)在她心目中樹立起了一種非常厲害的形象。

  “是啊,就是宋演改變了我的主意,讓我遲疑的心定了下來?!?p>  “我當(dāng)時跟朋友們說完我的事情,純揆她們就吵成了一團?!?p>  “有的人跟你的想法一樣,認(rèn)為這就是緣分注定。有的人呢,覺得我既然還不確定,那就再和對方相處看看?!?p>  “只有宋演,他最特別。”

  “他那個時候在酒桌上問了我一個問題。如果把我記憶中的那些經(jīng)歷,換成另一個人,比方說,換成我很喜歡的蘇志燮?那我還會像現(xiàn)在一樣對那個人產(chǎn)生好感嗎?”

  “我最初聽到他這么問的時候,認(rèn)為他完全在說廢話。蘇志燮是我的理想型來著,誰面對著理想型不會產(chǎn)生好感?”

  “但是,當(dāng)我以認(rèn)真的眼光重新審視一遍這個問題后,我突然就遲疑起來了。”

  “畢竟理想型歸理想型,我又不了解別人究竟是什么樣子的性格,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所了解的,我所經(jīng)歷過的,全是那個叫作鄒準(zhǔn)的人帶給我的?!?p>  “所以我就跟他說,我不確定。可是不確定,有時候就是一種否定的回答?!?p>  “這點宋演他們很清楚,我自己也很清楚?!?p>  “然后,宋演他又問了我一個問題。”

  “他問我,每天在那條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那么多,有的人沒準(zhǔn)也曾經(jīng)短暫和我產(chǎn)生交集,為什么我唯獨只是在意那個人?為什么,我只把目光投向他?”

  “明明,那天晚上的賽場也像今天一樣,我遠(yuǎn)遠(yuǎn)地坐在臺下的觀眾席里,看著臺上那道被對手攻擊得滿臉是血的身影,周圍的聲音吵得要死。”

  “為什么我就是記住了他?”

  “當(dāng)宋演問完這兩個問題之后,我困擾的內(nèi)心一下子就變得平靜下來了?!?p>  “我那時候心想,哇……答案出來了呢,原來,我真的喜歡著那個人,從一開始就喜歡?!?p>  金孝淵略微失神地目視前方,她似在望著下方的擂臺,又如同在跨越時光,望向了那道曾經(jīng)在擂臺上吸引住她的身影。

  林允兒從未像今晚這樣清楚地認(rèn)知到自己語言的笨拙,她不懂得該如何勸慰,只能低聲地說:“可是……你們?yōu)槭裁磿兂山裉爝@樣?”

  金孝淵長長地吸了口氣,又呼出去。

  “對啊……”她回過頭來,同林允兒對視,“我們?yōu)槭裁磿兂山裉爝@個樣子呢?”

  從八角籠外的場地邊緣傳來了本輪賽事終結(jié)的敲鐘聲。

  現(xiàn)場的觀眾們各自放松,一個個臉上殘余著興奮,紛紛討論起了前面的比賽過程。

  周圍的動靜一下子變得更加嘈雜起來。

  林允兒轉(zhuǎn)頭看了看,有意用輕松的語氣說:“原來鄒女婿是拳擊選手?我還以為他就是綜合格斗的選手呢。不過,兩種賽事好像差別也不大?”

  金孝淵從沉思中抽出神來,看了她一眼,勉強笑笑:“差別還是不小的。綜合格斗可以采取的進攻手段要多得多,像拳擊、柔道之類的,都可以。”

  說到這里,她又停頓了下,對林允兒吐露出更多內(nèi)情:“我和那個人,要說緣分,也確實有一點。他實際上也是體大的畢業(yè)生?!?p>  林允兒臉上有了驚訝:“這么說,你們豈不是同學(xué)?”

  “勉強可以這么說。他比我大了一屆,是前輩,我讀的舞蹈系在體大屬于邊緣專業(yè),那個人卻是學(xué)的柔道,所以他才是真正的體育生?!苯鹦Y回答。

  林允兒的目光忍不住又朝著賽場中央的方向瞟去。

  坐在旁邊的金孝淵能猜到她在想什么,直接開口說:“他的水平并不差。只不過大四那年,受了一次很嚴(yán)重的傷,自那以后,他的選手道路就斷了?!?p>  林允兒立即歉意地說:“對不起姐姐,我不知道……”

  金孝淵不在意地說:“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最早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本人也已經(jīng)放下了。”

  轉(zhuǎn)過頭去同樣望向擂臺那邊,她口中輕語:“不過,最初的時候,那個人,應(yīng)該真的過得很煎熬吧。代入想一想,我要是剛好在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受傷,再也沒法跳舞,我估計也會很崩潰?!?p>  “但他的表現(xiàn)就比我好多了?!苯鹦Y大方地予以夸獎,“據(jù)說他只是頹廢了一段時間就振作起來。沒辦法,一條路已經(jīng)斷了,只能去找另一條路了?!?p>  林允兒在她身側(cè)抿起嘴唇點頭:“所以,他找到的答案就是成為拳擊選手?”

  金孝淵從鼻子里輕輕“嗯”出一聲:“但他本身并不喜歡拳擊,只是為了生計。而我,當(dāng)初之所以找到DJ這份兼職,主要也是為了解決心里的那份孤獨感?!?p>  “我們兩個人從最初結(jié)識的時候就明白對方的工作或是兼職對于我和他來說意味著什么?!彼f,“從某種角度來看,他是為了物質(zhì)層面的生存,而我則是為了能在精神層面生存下去?!?p>  “但是?”林允兒兩眼看著她,像是猜到了她還有沒說完的話。

  金孝淵靜默片刻,然后才輕聲地講:“但是,曾經(jīng)的互相理解和支持,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了。前兩年,他突然就對我說,讓我不要再當(dāng)DJ了。我問他為什么,他沉默了很久才說,他覺得我們現(xiàn)在也不算年輕人了,不該再常往酒吧那些地方跑,怕同社區(qū)的人看見影響不好?!?p>  林允兒睜大眼睛,連音量都忘記了控制:“這是什么話!難道自己想做的事情還要區(qū)分年齡嗎!姐姐你又不是要做什么壞事!”

  那忿忿不平的聲音將她倆前排的觀眾都吸引得看了過來。

  金孝淵看到林允兒這副感同身受的模樣,倒是高興地瞇眼笑著說:“你也這么想對吧。我當(dāng)時也是這么回答他的??墒?,沒辦法?!?p>  她很無奈地講:“不知道為什么,他在這件事上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我現(xiàn)在為了不受他的嘮叨,平時哪怕去酒吧附近都要小心?!?p>  “您丈夫還真是……”林允兒郁悶地蹙眉,她又瞅瞅金孝淵的側(cè)臉,低下聲來,“那,總不至于就因此,你們就鬧到需要離婚的地步吧?”

  “雖然我也認(rèn)同真心相愛的兩個人應(yīng)該要學(xué)會彼此遷就,但是后來我又想到,我又沒做錯任何事情,我為什么要讓他——當(dāng)然了,事情的起因確實也不是就如此簡單?!?p>  “我和我丈夫,打從他跟我提了不要再去兼職DJ的事情以后,我們之間的氣氛就好像變了?!?p>  “具體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形容。只能說,我們兩個人一起生活,開始變得越來越尷尬,越來越僵硬?!?p>  “除了偶爾的通訊,我回到家里,一天都和他說不了一句話。”

  “坐在一塊吃飯的時候,只有沉悶和不自在;有時候在外面碰到,首先的反應(yīng)不是高興或者其他什么正面的情緒,而是一種下意識想要回避的沖動?!?p>  “這感覺就像是,我和他,我們的關(guān)系又從親密的夫妻,在慢慢倒退回當(dāng)年誰也不認(rèn)識誰的陌生人?!?p>  “至于理由、具體的理由,你讓我說也完全想不到該怎么去描述?!?p>  “整件事情莫名其妙,就如同曾經(jīng)我和他的相愛一樣。”

  聽得出來,金孝淵在這時終于宣泄出了一些心底積壓的怨氣,但所謂怨氣,也是在特定的情況下才會誕生。

  林允兒愈發(fā)確定金孝淵想要離婚的念頭僅僅是出于一時之氣。比起離婚,金孝淵更想要的,應(yīng)該是破解她和丈夫之間的僵局。

  只是問題是明晰了,對于林允兒來說,事情還是同等程度的棘手。

  她的膽量也不像李純揆他們那么大,這畢竟?fàn)可娴搅私鹦Y的人生大事,連提一句建議,她恐怕都得預(yù)先在肚子里再三斟酌和推敲。

  想來想去,一言不發(fā)也不行,林允兒還是問了一句:“所以,先不管你們之間是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姐姐你,現(xiàn)在還愛著那個人嗎?”

  金孝淵并未正面給她答復(fù),反而說了一段看似沒頭沒尾的話:“或許是迷信吧,他以前比賽的時候,每次當(dāng)藍(lán)方選手,無論贏還是輸,都會受很重的傷。所以我不喜歡藍(lán)色,看上去太讓人感到憂郁了?!?p>  林允兒聽懂了她的意思,很小聲地問:“那你現(xiàn)在,還討厭藍(lán)色嗎?”

  金孝淵沒看她,隨后,一旁的林允兒就見她緩慢卻明確地點了點頭。

  “嗯,討厭?!彼f。

  林允兒的呼吸聲微不可見地加重,若不是還顧及著形象,她此時此刻都想煩躁地亂抓一把頭發(fā)了。

  她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因為別人的愛情這么苦惱和糾結(jié)。

  “既然還愛著,姐姐你不是更應(yīng)該去嘗試用挽回的態(tài)度來解決問題嗎?”她又稍微急躁地說。

  “單方面愛著又有什么用?你們也應(yīng)該去問問那個人,問問看他是不是還愛我才行?!?p>  金孝淵說出了一句讓人啞口無言的話來:“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不是嗎?”

  過了好幾秒,林允兒才神色復(fù)雜地繼續(xù)問她:“姐姐,那個人……現(xiàn)在對你來說,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現(xiàn)在?現(xiàn)在的話,他對我來說大概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吧?!?p>  “小孩子?”

  “嗯,還是正在鬧別扭的那種。幼稚,又難以溝通……”

  “不過我好像一直和小孩子相處不來。”金孝淵忽然又扭頭和林允兒對視,“他們總是過了一段時間就會離我而去?!?p>  不知為何,接觸到金孝淵的眼神后,林允兒的心里就感到一陣酸楚。

  她很快強笑著講:“姐姐你說就說,看著我干嘛?”

  金孝淵也跟著她笑了,笑得很莞爾,本來沉重的氣氛陡然就輕快幾分。

  “我直到現(xiàn)在還有點不敢相信?!苯鹦Y上下打量著林允兒,“宋演會和一個我們都不認(rèn)識的人有關(guān)系?!?p>  她想了想,又補充:“而且還是個剛成年的孩子?!?p>  林允兒臉色略顯古怪,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任宋演此前對待她的某些方式與態(tài)度,她現(xiàn)在對“孩子”這個詞相當(dāng)敏感。

  準(zhǔn)確地說,是心理上有莫名的抗拒。

  驀然間,賽場之內(nèi)回蕩起了一層接一層的歡呼聲浪,洪亮到足以勾去每個人注意力的敲鐘聲重新作響。

  “新一輪要開始了。我們剛才光顧著說話了,既然來了,總得看完一場再走?!?p>  “咔嘟!”

  金孝淵剛打起精神,林允兒和她又聽見她包里響起一聲新消息的提示音。

  這一次,女人卻是不見怎么猶豫。

  林允兒默默看著她拿出手機查看了一下,大概是沒見什么重要的內(nèi)容,便又隨手收起。

  “姐姐……”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還有宋演他們的意思,但有的事情不是你下定決心就能馬上去實行的,況且我現(xiàn)在其實也沒有做好決定?!?p>  金孝淵偏頭看她,眨眼說:“我們現(xiàn)在還是先把比賽看完吧?”

  林允兒想一想,也放棄勸說。

  反正能做的努力她都做了,剩下的難題就交給任宋演他們那些“大人”處理了。

  勉強自我勸慰一番后,她也就按下大腦中雜亂的念頭,隨同金孝淵一起關(guān)注起了位于她們下方的擂臺。

軟軟的金毛

注:   第三首推薦:褪色的回憶——樸志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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