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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沉紗宮堆雪

一百一十五、寒梅初雪廊下憶,當(dāng)時曾道是尋常

庭院沉紗宮堆雪 冷恢 2021 2020-12-23 23:33:03

  墨琋今日見到了墨染,見墨染哭哭啼啼的樣子,就似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樣子,連五房的墨琬都不如,心里著實得意,以前都是墨染搶了她的,以后看墨染還怎么搶?

  今天在西屋,墨染越往后縮,墨琋便越往墨衡身邊湊,大大方方地坐在墨衡身邊,假意害怕道:“三姐姐怎么哭成這樣?。慷憬?,三姐姐怎么了?”

  她心里很是高興,得意之色從眼睛里溢了出來,想到死去的碧燭,再看看墨染現(xiàn)在這副樣子,覺得用碧燭一條命,換墨染愚笨怯弱的性情,實實是值了。

  在墨琋眼中,這就是用一把骨頭換了穿不盡的綢緞,可是她少了一個陪著玩的丫頭,就想著等會回院后去求母親,讓母親再給她找一個來。

  墨衡不理墨琋,走到墨染身前,強行將她緊攥的手掰開,摸到了她掌心里的小釵子,低聲問:“誰放的?”

  墨染避開墨衡眼睛,低聲說了一個“我”字,她不是墨衡,沒有長房嫡女的身份,不是老太太的心頭肉,所以她只能這樣做,退一步才可保全自己,而墨衡那個位置,只有進一步,才能立起威嚴來,她們終是不一樣的。

  墨染縮回手,扯雪瑞袖子讓雪瑞帶她回去,雪瑞為難了一會,實在禁不住墨染的眼淚,便將她帶了回去。

  墨琋很是得意地說:“二姐姐,三姐姐嚇壞了膽子,以后怕是都不能同我們玩了?!?p>  墨衡心里不耐,再好的修養(yǎng)城府,也在此時化為烏有,轉(zhuǎn)回身盯上墨琋,眼神中威懾怒意,看得墨琋手一松,掉了針線。

  墨琋想到墨衡的眼神,更是憤恨墨染,如果不是她先就霸著二姐姐,那二姐姐如今寵著的就是我了,那些衣裳、好料子、首飾香包,也就都是我的。

  她氣惱地坐了下來,瞥見旁邊桌上墨衡給的荷包,拂袖全扔到了地上,這是什么好東西?遠不如給墨染的一半好,都是墨染擋了她的路!

  墨衡在墨染離開春僖堂后,也隨之離開,第二日派碧池給墨染送了一副畫來,此后時常送些什么,盡管墨染未出院門,但玩物、吃食卻是一樣不缺,府中人見二姑娘依舊護著三姑娘,縱使三姑娘不再得老太太喜歡,也不敢小瞧,更不敢像欺負墨琬那般,當(dāng)面頂撞。

  墨染漸漸收了怯性,只是默默地不再去討老太太歡心,變了一個人一般,轉(zhuǎn)了性情,禮數(shù)言語清楚,只是讓長輩們喜歡不起來。、

  幾個孩子站在春僖堂廳堂中,任誰都很難注意到墨染,即便她同墨衡一起站在前面,總是讓人忽略了她,去看她身后滿面帶笑,嘴甜如蜜的墨琋。

  墨染知道她不能再往呂氏院中去,一來是母親不高興、不放心,二來她也必須收斂,否則這些戲就白做了,豈不枉費功夫,她在心里告訴自己,再忍忍,再忍忍......等到日后眾人都習(xí)慣了她這般性情,她自己也就習(xí)慣了,那便不覺得累,也不必再擔(dān)心露出破綻了。

  冬雪一場接一場的下,墨染也穿上了棉衣,因不能出院,忽來了興致,就站在廊下看雪,忽想到那時六嬸嬸對自己說的話,當(dāng)時她們并未將葛氏當(dāng)回事,也沒想到葛氏會起了這般狠毒的心腸。

  六嬸嬸寫字時,臉上神色時常淡淡的,偶爾才會露出笑意。

  六嬸嬸靜靜地陪著她看書寫字,教她經(jīng)書、詩句、偶爾同她講一些道理。

  墨染那時已察覺出葛氏的敵意,寫著寫著便忽然停了筆,側(cè)頭問:“六嬸嬸,為什么......二伯母......”

  朱氏答道:“你不用理她,只是面上過得去就行了,要是你覺得難受,那就面上也不必過得去?!?p>  墨染驚訝,面上也不用過得去,那怕是不妥當(dāng)吧?畢竟二姐姐要她玲瓏機敏,善于人言,于是又問道:“二......不是要有禮數(shù)嗎?”

  朱氏笑說:“她先失禮,你何必有禮?不是所有人都知詩書禮儀,還不如不理會。”

  墨染猶豫:“可是她是......二伯母?!?p>  朱氏反問:“是因為她是長輩,所以你害怕?”

  墨染點頭,她看著朱氏淡然的樣子,心里壓著的許多話,慢慢理到了胸口。

  朱氏手里剪著一瓶插花,全身都是閑閑的模樣,邊修剪花枝,邊對墨染說:“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必委屈你自己,現(xiàn)在你還在侯府,沒有出閣,更不用怕什么,若是出去了,先不要露自己的底,對方自然就不敢輕舉妄動,即便她想找事,也得想摸透你,所以......”

  朱氏忽然停頓,轉(zhuǎn)頭看著墨染,眼里帶了一股“輕重厲害”之意,定定地說:“染兒,你永遠不能讓別人知道你的底細,你是女孩兒,可以依靠的,或許只有自己,或者是父母家世?!?p>  墨染看著朱氏的眼神,心里一頓,頓時嚴肅起來。

  她手杵著筆,戳出一灘墨來。

  墨染開口,也是肅意:“那我......二伯母沒有......二伯母不能訓(xùn)教打罵我,我避開她就是了?”

  墨染明白了朱氏所說的意思,卻是說不出“利害關(guān)系”“害傷計算”這樣的詞,只用了“打罵”兩個字。

  墨染一下就曉得了利害關(guān)系,知道葛氏做不出什么來,也不能做出什么來。

  雖然她不知道,葛氏為什么不能動自己,心里卻也有了底氣。

  墨染對著朱氏看,幾次想開口問,又問不出來。

  那些疑惑亂亂的,好不容易將它們理清了,卻發(fā)現(xiàn)都是自己不能對“任何人”說的話。

  不僅僅是六嬸嬸,也包括父親。

  墨染一下猶豫,頓住了言語,只眼中神色露出打量,心事便寫在了臉上。

  朱氏大約猜到墨染想說什么,輕笑笑,對墨染說:“染兒,你是個聰明孩子,你大概有許多事不明白,等你慢慢看,就都明白了,等到那時候,你也就如這花枝一般了,被修剪得干凈了,恰好合適了。”

  墨染不說話,看朱氏修剪好的這瓶花。

  許多話堆在胸口,卻是不用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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