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領(lǐng)會了蘇夫人的意思,頓時大哭,邊哭邊喊:“審兒雖不是從小養(yǎng)在我膝下,可自從他母親去后,便是我?guī)Т蟮模羰沁@次審兒有什么事,便是這歹徒已下了地獄,我也一同下去生吞活剝了他!”
老太太重重一拍桌子,怒聲斥道:“這是什么話!不就一個小偷嗎?可抓住人了?有什么證據(jù)?這樣子成何體統(tǒng)!”
一聽老太太說了這番話,蘇夫人心中大喜,楊氏微微露出笑意,潘氏更是得了鼓舞,就等著老太太這句話呢!
潘氏的貼身丫頭出去將“匣子”拿了進(jìn)來,呈給了老太太,呂氏也隨后跟著進(jìn)來,駱勝家的手里捧著一段紅絨布,鼓鼓地似是包了什么東西。
老太太一臉怒氣,并不看匣子,問潘氏這里面是什么東西?可是從歹徒身上搜出來的?
潘氏泣聲含怒:“若沒有這個東西,我也不敢哭,就算是審兒被刺了個血口子,我也得將這苦水忍下去,這是從二嫂嫂房里搜出來的身鍥,正是那歹徒的身鍥!”
葛氏一驚,大聲喊了出來,眼睛瞪得似兩個銅鈴:“這不可能,我沒有他的身鍥,他是后買來的,不在我陪嫁身鍥里!”
此言一出眾人俱是冷笑,這便是不打自招呀。
老太太按著身鍥匣子,問葛氏可是見過這個小廝?在西院多久了?或是別的院子的?又問呂氏這個小廝可是侯府買進(jìn)來的?哪年買進(jìn)來的?
呂氏肅肅屈膝,回道:“并不是侯府買進(jìn)來的,兒媳并沒見過這個人,唯二房可自行買丫頭家丁,二弟妹剛才又說了是近年才買的,看來是二弟妹挑的人,兒媳并不知情,如今看來母親也不知道?!?p> 老太太欲要說什么,卻也不好再維護(hù)轄下去的,所有路都被幾個兒媳堵死了,偏偏葛氏此時又轉(zhuǎn)不過彎來,平時那“伶牙俐齒”的樣子去哪了?
葛氏看看眾人,眼淚汪汪地看著老太太,直喊冤枉,又接著她剛才的話辯駁道:“他、他、他確實是西院的,可是他也去外面采買東西,誰知道他結(jié)交了什么人,或是審兒得罪了什么人,買通了我院的人下手,這都是難以預(yù)料的??!”
潘氏恨眼看著葛氏,真是沒想到葛氏這么會胡扯,這話都說得出來,外面的人買通了侯府的家???怎么就偏偏買通了你西院的人?怎么不是東院,不是前院,不是后院?可這些話說出來也沒什么意思,如今該呈給老太太看的,能在老太太面前說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便是再說下去,也沒倚仗了。
蘇夫人臉色也是緊張,手里也捏了把汗,聽老太太現(xiàn)在的意思是要袒護(hù)葛氏到底了,若是這次真被葛氏逃過去,那以后再尋機(jī)會壓她可就難了,況且這次是幾房聯(lián)合起來,若是都不能將葛氏怎樣,以后豈不是要被葛氏踩在腳底下?況老太太又一向偏心二房,以后還能如何?
蘇夫人心急如火熏,潘氏更是堵上所有鬧了這一場,若是輸了,那以后再難在侯府立足了,恐怕以后四房和五房的地位也就差不多了。
呂氏也不好再多說什么,若是老太太被“氣”暈過去了,或是以“管家不力”這個由頭將管家權(quán)收回去,那才是不值。
老太太看著幾個兒媳婦,這事已被她們鬧大了,此時屋里屋外俱是丫頭、嬤嬤,這件事已是壓不住了,若是處置不當(dāng),恐會令整個侯府亂了,有心維護(hù)葛氏,可葛氏說的話未免太過牽強(qiáng)。
此事真假并不重要,只是要如何將此事壓下去?老太太心中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思之又思,想了又想,抬頭往屏風(fēng)旁邊看,看到屏風(fēng)旁邊空落落,猛然想起那個最聰慧的孫女已經(jīng)不在了,頓時哀上心頭。
春僖堂內(nèi)默然肅沉,人人面上都不好看,潘氏與葛氏臉上俱都是淚痕,誰也不讓睡。屋外站了一院子的人,俱都等著自家奶奶的消息,俱都是一口氣提上來不敢放下去,此肅然沉寂,如春雷未裂而悶于空中,懸劍于頭顱之上,血冷血熱,戰(zhàn)栗之間無人有路可退。
安國侯府內(nèi)一時肅肅如寂,沉沉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