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英棋覺得好笑,輕怕墨染手背,終于將墨染的魂喚了回來。墨染心里一驚,轉身去看朱絳臺,見朱絳臺進了一個角門,便再也看不見了,按方向那里應該是后園。
墨染心中揣揣,慌亂亂地定不下來,和鄭英棋說話也只是順口應著,聽鄭英棋說鄭家的兄弟姐妹、家中趣事,裝樣子地笑笑,她早就從卷軸上知道了鄭家內宅之事,了然于胸,此時聽來并不覺新奇,縱使鄭英棋言語很是有趣,墨染心中裝著事,也笑不出來。
恰韓元郡主使人來喚鄭英棋,侍女也未說什么事,只請鄭英棋趕快過去。
鄭英棋頗覺為難地看著墨染,本是兩人作伴,滿園中墨染又無熟悉的人,鄭英棋不好留墨染一個人在這,遲疑不定,正要回絕這個侍女,墨染開口替鄭英棋答應了。
“我有碧知陪著,不會覺得悶,鄭姐姐快去吧,說不定郡主有什么要事呢。”
鄭英棋只好點頭,又給墨染指路:“這幾個門我也沒走過,你別亂走,各府姑娘都在這......應該不會悶?!彼肽具@樣書香門第的女兒,應該能與那些文官家的姑娘聊得來,也能說些文縐縐的詞,不至落了下風,況她們礙于安國侯府家世,也不敢怎么樣,見墨染一副悠然態(tài)度,不禁笑了笑,跟著這個侍女去見韓元郡主了。
墨染見鄭英棋走遠了,忙回頭小聲對碧知吩咐:“我要去后園一趟,你別聲張,也別害怕,若是兩刻鐘之后我仍不回來,你就去找碧鶴,千萬不能聲張?!?p> 碧知一聽慌忙抬手捂住嘴,又被墨染拿了下來,眼神中滿是驚懼,又忍不住小聲問:“姑娘,這行嗎?”
碧知嚇得魂都沒了,說話都發(fā)顫,兩條腿都哆嗦起來,只覺得她家姑娘要去虎狼窩,一去兇險難料,知道自己是累贅幫不上什么,可是姑娘又不讓和碧鶴說,一時急得語無倫次,眼睛里含了霧氣。
墨染輕輕拍拍碧知手背,安慰碧知不要多想,這里郡主府,又不是天牢司獄,哪能出什么事呢?雖是如此說著,可她心中也是慌亂,抬頭看眾人都在說笑,趁無人注意急忙暗暗用手將裙子提起來一些,碎步急邁,匆匆進了角門。
順著小徑往前走,青苔濕滑,粘了一鞋碧綠,沒想到郡主府后園竟比前面大了三倍不止,越往前走越偏僻,樹高草深不辨方向,抬頭往上看,樹木掩映,竟連日光也熹微了,不禁心中發(fā)冷,心道:“不該來的?!?p> 墨染穩(wěn)穩(wěn)心緒,抬手摸到了頭上的一根玉釵,一下拔了下來,一手提著裙子,一手攥著玉釵,壓著腳步盡量不出聲,快速往前走。
忽一聲鳥鳴,驚得墨染腳下一滑,眸中含了一汪露水,聽得前面有細微聲音,手勁一大,折斷了玉釵。
從深深草徑樹木中走出,終于看到了一扇黑漆小門,木門雖舊,門上銅環(huán)卻毫無積垢,必是有人常常出入,墨染走過去欲要推門,又害怕這后面萬一是偏僻的街道,亦或是郡主府詩文館的后門,那該怎么辦?
心中想了無數(shù)理由,正在猶豫間,門忽然開了。
吱一聲,銅環(huán)叮當作響,墨染抬眸一看,見一少年侍衛(wèi)立于門前,他腰間佩劍,手中一個斗笠,面容白如瓷瓶,身形與今日見到的那個少年差不多,但他們絕不是同一個人。
那少年雖只留一個背影,朦朧間也覺他清風朗月,折扇悠悠;而眼前這人眸中肅殺,呼吸沉厚,貼身黑衣看不出新舊,身后披風輕輕揚起,微帶起塵土。
墨染想這人不是暗衛(wèi)便是死士,況他手中一層厚繭,一看便是常年習武之人,怎么會輕搖紙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