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許應(yīng)該稱呼我為陛下，貴族和平民始終是有區(qū)別的。”查爾斯把身子壓在桌子上，上身傾伏過去，用這樣的姿勢給那個老人一些威壓，告訴他自己的自信和強大。
然后他才繼續(xù)說道，“你們做的是什么生意，雖然我確實需要一筆可觀的銀幣來支付我手下的薪水，但是也不想因此給自己也來太多的麻煩。特別是我好像并不需要特別地做些什么，就能夠白白獲得這么多報酬?！?p> 那個獨眼老人聽了卻再次爽朗的大笑，滿口的酒氣里還夾雜著一縷輕蔑的味道。
“這里是自由人的港口，這里可沒有什么老爺小姐，更沒有國王，看來你需要學(xué)會入鄉(xiāng)隨俗啊。想當年我也是從大陸上過來的老爺，但在這里，如果你非要擺出那幅高高在上的架子，是沒有自由民愿意和你做生意的，因為他們就是為了遠離你這樣的人才來到這里的?！?p> 看著那個獨眼老人身上有些破舊還帶有盔甲印痕的羊皮外衣，左胸的胸口處有一圈明顯的線孔，那里本該是貴族們紋著家族徽章的地方，但是現(xiàn)在明顯被那個老人撕去了。
對于一個貴族，如果連他的家徽都放棄了，那就說明他也放棄了自己身為貴族的一切，他摒棄了他的家族，他的血脈還有他的祖先。
“那么我們來談?wù)勀愕纳獍?，你們販賣的什么貨物，是不是從正經(jīng)的商船上搶掠的貨物?！?p> 查爾斯不再關(guān)心這些瑣碎的禮節(jié)，少年和青年時代跟隨父親積聚于陸上各大貴族的門下，那些冗碎的禮節(jié)也令他感到厭倦。只有整日閑來無事貴婦人和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才會花心思琢磨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至少小時候他是這么認為的。
“我的貨物包括糖、生絲還有奴隸，都是合法貨物，所以我才更加需要像弗林特那樣的人的保護，這可都是遠東地區(qū)利潤最豐厚的貨物。
我把我的貨物賣給大陸上的老爺們，再從大陸的商販手里買回各種各樣這里沒有的小物件，來回賺個差價，就足夠我成為整個東洲島上最富有的人之一了，而不是靠著吸取別人的血汗過活?！?p> 那個老人還有幾分自豪的說出這些話。
“你的莊園，是什么莊園？”查爾斯聽到他是一個販奴的莊園主后，又立馬心生警覺，一旦他意識到自己正希望通過解放奴隸來獲得整個遠東列島的控制權(quán)，那么恐怕任何生意都是談不成了。
“年輕人，你的問題可真多啊，不過也對，想來你在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我的莊園就在太子港西北邊的山后面，那里有十五個里格（面積單位：一里格合1km2）的肥沃土地，是整個東洲島南方最大的甘蔗種植園。我的名字是多爾夫?！?p> 一個桑德聯(lián)邦貴族的名字，雖然桑德聯(lián)邦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貴族了，但在祖父和父親的筆記里，查爾斯看到過這個名字，很多次。
“我記得我剛來到這個港口的時候，港口里的奴隸說這里自由貿(mào)易聯(lián)盟的太子港，我猜你也是聯(lián)盟的一員吧。或許你們的聯(lián)盟協(xié)定里還有其他的條款，而你并不打算繼續(xù)遵守。不過沒關(guān)系，我也沒打算知道你們的條款，因為我想和你簽訂新的條款，按我的規(guī)矩來?！?p> “我?guī)砹司攀鶄€好手，你呢？
看起來好像比我的人少一些吧，大概有七八十人的樣子，不過你以為這里的平民會在我們交手的時候袖手旁觀嗎？
或許那天你的手下沒有搶劫鎮(zhèn)子的話，他們會，但是現(xiàn)在他們不會袖手旁觀的。”
那個獨眼老人又喝下一大口酒，起身，腳踩在長凳上。
“可是我在這間酒館外面還有一百多人，只有這幾十個人我還真的拿不下這里，你說的那兩個人都很麻煩?！?p> 獨眼老人往外一看，發(fā)現(xiàn)了杰拉德男爵已經(jīng)帶來了又一隊穿著胸甲的雇傭兵把他的人從門口擠開了，現(xiàn)在酒館的大門和側(cè)門都是穿著印有封喉巨龍鋼制胸甲的士兵?！澳愕娜硕紒砹耍憔筒慌履愕拇蝗送底吡藛?？”
“前提是他們能夠靠近我的船，你們想用調(diào)虎離山嗎？”查爾斯的右手已經(jīng)輕輕撥開了簧輪槍的皮套。
那個老人用手支在桌子上，僅有的一只眼睛直盯著查爾斯，讓他覺得后背有點發(fā)毛，“自由人不會用這種把戲去打敗對手，我們比你們更看重榮譽和信用，你這是在侮辱我嗎？”
“并沒有，只是小心為上。關(guān)于我們的生意，我對你的條件再加一條，釋放你所有的奴隸，如果同意，那么我們的合作會非常愉快?！?p> “你他媽在說什么屁話？
釋放奴隸，你是在大陸里和那些老爺們待久了，以為這些東西自己就能從地里長出來的嗎？
沒有奴隸誰去給我照料我的莊園，難道要我靠巫術(shù)嗎？”獨眼老人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查爾斯。
“你把他們帶來見我，我保證他們最后還是會愿意乖乖地跟著你回去干活，你的人可以一直盯著他們，我只借用他們半天時間?！?p> “半天的時間也會讓我損失一大袋銀幣，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個獨眼老人已經(jīng)有些憤怒了。
“你回去把你的奴隸，帶到小鎮(zhèn)西邊空地上，我借用他們半天的時間，然后，他們就會繼續(xù)像往常一樣，乖乖地跟著你干活，你的人可以在旁邊一直看著他們?！?p> 查爾斯沒有理會那個獨眼老人等得跟鳥蛋一樣大的眼睛，繼續(xù)說下去。
“如果你答應(yīng)我的條件，那么我也接受你剛才的條件，如果不然，我相信我的手下會非常樂意進入你的莊園搶掠一番，你自己說的，你是整個東洲島上最富有的人之一?！惫蛡虮鴤兟牭竭@話之后，都爆發(fā)出了歡呼。
那個獨眼老人看看周圍，意識到自己帶來的人是有些少了，往地上啐了一口。
有些不滿的說，“好！”
“即使那么多年過去了，大陸佬還是這么虛偽。明天上午我會派人把所有能走道的都帶來，但中午必須還給我。”
“如果我看不到他們，我也能找到十倍的人把你的堡壘推平，然后把你按在地上捅爛你的后門！”那個老頭指著查爾斯的眉頭，做出了幾個下流的手勢。
“明天太陽完全升起前我要見到他們，在太陽升到中天的時候我會讓你的人帶著他們完整且一個不少的離開?！辈闋査褂州p輕扣回皮套的扣子，雙手都放在桌子上，和那個老人面對面的說著。
“成交！”
那個老人又猛拍桌子，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朗姆酒，嘴里咕噥著，“真是邪乎，這他媽為了幾個奴隸還至于這樣，又不是什么香料國度的詩女?！?p> 查爾斯回到堡壘，看到九艘飄揚著龍旗的戰(zhàn)船又回到了港口里，心里很是別扭。
自詡為正直榮譽的大陸老爺們，和這些“冥頑不靈”的野蠻人，好像并沒有什么分別。
不過大陸上的老爺們，比他們可虛偽多了，滿口的榮譽仁慈的辭藻里，細看之下盡是算計和陰謀。在這里，雖然各有各的算盤，但是至少不會有人扯出各種榮譽的大旗來掩飾自己的手段，每一個威脅是赤裸裸的，每一柄利刃都是明晃晃的。
這里的殺戮是擺在臺面上的，所以這里被視為野蠻之地，這些并非大陸上的一切，都隱藏在老爺們?nèi)A美的旗幟之下。所謂太平與文明，不過是個聽人擺布，任人粉飾打扮的小姑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