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遠走后,簡溪癱坐在那里。
他不幸福。
她怎么允許!
美國交流結束后,本來直接輾轉日本,但簡溪決定回趟國。去見那個人!
那個曾經(jīng)心心念念,拿起放下,如今又準備拿起的人!當常遠對她說,他哥不幸福,很苦,只有她能救他的時候,她承認她慌了!
似乎她成了罪魁禍首,如今負罪難行。
只能去見他,救贖他也救贖自己……
可他會見她嗎?
回來的第二天,簡溪去了常恒以前的公寓,沒有見到他,她等。
一天她等,兩天她也等,等了四天都沒有等到常恒。
她想賭一把,她去了他的部隊。
部隊的大門很威嚴,大門的兩邊兩個扛著搶的士兵把守著,簡溪站在部隊門口的馬路對面,路上有一排遮天的法桐,她的身影隱在法桐的樹蔭里,她不敢進去,以什么身份進去?
一個站崗的士兵似乎看到了她,揮了一下手里的搶,意思讓她離開嗎?簡溪此時更加不敢進去了!呵,她也不確定,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那么膽??!
這算是自己與他的距離嗎?一個高高在上的,一個低到泥土里幾千幾萬米的!呵!簡溪笑,曾經(jīng)的自己猶如飛蛾撲火,從那么低的地方,找尋她的光明!找到了!自己卻退縮了!因為她感受到了距離!就是這個距離!
而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錯了還是對了,她又陷入彷徨。她來這見他,是想確認,他的苦是有多苦?他是否怪她!但她不想破壞他的家庭!
她沒有離開,躲在了法桐后面,貓在那里,盯著部隊大門!她在等!這天等到了晚上十點,她沒等到,第二天又過來,第三天,第四天。簡溪只能回來十天的時間,前九天都用來等常恒了!她沒有等到!
或許她和他真的緣盡了!但她不認命,最后一天,她打算再等一等!
這天,她拖著行李等到了晚上十一點,正是冬季最寒冷的天,簡溪穿了黑色長羽絨,帶著黑色羊絨帽,黑色手套,在樹蔭下澀澀發(fā)抖。雙手不時地捂著耳朵,她全身麻木!
心里不停地祈禱,常恒能出現(xiàn)。
快十二點,簡溪蹲了下來,她的視線還是盯著門口,但已模糊。迷迷糊糊看到一輛軍綠色的越野闖入自己的視線!她一下驚醒!
常恒!她在心里呼喊他的名字!嘴上叫不出!多久,沒有說出這個名字!
她想飛奔過去,但腳就像長在了那里。
她看著對面的車在門口停了下來,沒有開進去,站崗的士兵好像和車里的人行了軍禮,還和那個人嘀咕幾句,車里的人下了車,站在那里又和站崗的士兵說了什么,突然之間那個人轉過身,似乎盯著她這里看。
雖然是晚上,但路燈還算通明,她看清楚了,是她心里的那個人!還是那么挺拔,皮膚黝黑,五官隱在燈光里,她雖然看不清楚,但那雙大而深的眼睛,她比任何人都看的真切!
他盯著她,她站起來,也對上他的!
他的眼里多了一份警覺和探究。他緩緩走了過來,她慢慢站起來。
走得近了,她不安!落荒而逃。連身后的行李都顧不上。
她悶著頭,從疾走到慢跑,后面的腳步近了,她的心緊了,最后她抬起沉重的腳,快跑。
后面的大手猛地抓住她的,她扭著身子望著前面,不看他,想掙脫他的手臂,后面的人,看她不老實,另一只手壓住她的肩,腳蹬住她的后腿眼窩處,狠狠一抵!
簡溪吃痛,腿不受控制地彎曲,她向前跪在冰冷的路面上,發(fā)出一記悶聲。
后面的人把她挾持住,就像警察對待罪犯,她不就像個當初拼命逃竄的罪犯嗎?簡溪還是背對著他。諷刺地笑,沒有發(fā)出聲音。
“大半夜,鬼鬼祟祟在這干嘛?!幾天了?說!”后面的聲音是用吼的,和這部隊的門一樣,充滿氣勢和威嚴!
簡溪沒回答!被他抓住的姿勢也看不到彼此的臉。
常恒覺得不對勁,站崗的兵說,對面有個人,連續(xù)好幾天都在馬路邊轉悠,提起搶也嚇不走,一身黑衣,看不清是男是女,行為可疑。
面前的人,全身裹住,看不出容貌,但看剛剛跑路的姿勢,確定是個女人!
他手上稍稍用了點力,但他沒有掉以輕心,現(xiàn)在女的犯罪分子多了去了。
見這個女的,倔得很,一直背對著他掙扎,也看不清她的臉,
“老實點!”
說著,扯下她的帽子,一頭波浪長發(fā)傾瀉下來,常恒似乎聞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手上的動作一頓,帽子掉地上,他愣住了!緩緩放下抓著她的手,想去扶她,可他,可他不知為什么,望著面前的背影發(fā)呆,他后腿了幾步。
是她嗎?頭發(fā)長了,還燙了卷!
是她嗎?她當年可是倔強地只留短發(fā)!
想著,前面的女人站了起來。真的,身形像極了她!
常恒感到呼吸急促。等著眼前的人,轉過身!
簡溪感覺到了常恒的異常,或許認出來了,或許沒有!
“呵呵。”她笑,緩緩站起,沒有轉身,仰著頭,“瞎操心了,看樣子活得很好!”
這聲音是她!
常恒很想跑過去抱住她,可他沒有,他連走近她都不敢了,半分都不敢!
“簡溪……你回來了?”他小心詢問,
“對,我回來了!就來看看你!”簡溪故作釋然,“看完了,我走了!”轉身,和他對視兩秒。
終于看清楚她的臉!可能是因為畫了淡妝,也可能是因為這揉著燈光卻照樣寒冷的夜,讓她更加冷艷,輪廓更加立體!說不出來的迷人,又不失距離感!
他心里的女孩長大了!
接著,簡溪向著后面的行李箱走去,常恒呆在那,目光跟隨著她。
她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他有些窒息,
“我送你!”他突然脫口而出,轉身快速跟上她的腳步,早一步抓住她的行李箱。
“不必了!”她拉她的行李箱,沒拉動,垂著眼眸,照樣不看他,“放手吧?!?p> “很晚了,沒車?!彼粗?,有些期待。他一直想的再見面的這天,居然是這樣的情形!他想說的是“留下來,明天走”,出口變成了“送你”。但他不后悔!現(xiàn)在哪怕多和她待一分鐘,都覺得奢侈!
“我不回家?!?p> “去哪?我送。”
簡溪抬頭望著天,“機場?!?p> 常恒心里又是一震,原來她又要走。
“還回來嗎?”
“嗯!”
“多久?”
“兩年后。”
“我能……”常恒看著她的側臉,他再一次想抱她,多想再次用自己的肩膀留住她!但他知道留不住,她就像一只自由的鷹,去哪里,自有定論,別人是攔不住的。
“什么?”簡溪對上他的眼神!
“沒什么,走吧!”說著,常恒長舒一口氣,自顧自拖著行李箱,向自己的車走去……
那天到機場的時候還是凌晨,簡溪坐在常恒的車里,等了好一會,兩個人沒有再對話,常恒似乎很累,沒一會,就在自己的車里睡著了!
簡溪后來也瞇了一會,等到一絲陽光把她叫醒,她看到了還在一旁睡著的常恒,側向她,陽光印在他古銅色的臉,柔和而安心。
從來,常恒都是比她早醒,這一次看樣子真的很累。
他比之前憔悴,眼角多了一些細紋,嘴唇有些干,有點翹皮,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撫上他的唇,一點點想要抹平那點倔強,發(fā)現(xiàn)不管用,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唇附上他的,伸出口中一點濕潤的柔軟,小心舔舐。
常恒感到了唇上的溫熱,剛要睜開眼,簡溪發(fā)現(xiàn)他覺察,立馬離開,拿上行李,走向機場大廳……
這次,還是頭也不回。
這次,常恒沒追!看著她匆忙逃離的背影,心里又有了期待!
這期待,溫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