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高捷便領(lǐng)人等在殿外。
我特意好好梳妝,滿頭珠翠,額間還用東珠點綴。
我看了看只有二十多人,便問:“你們勤政殿只有這么點人?”
高捷低頭恭敬的說:“回娘娘,還要留人伺候皇上”。
我又讓仁義帶了星月宮的內(nèi)官,只有人多了去鬧事才顯得有氣勢。
“走,去瑤華宮找張賢妃”我說。
我乘了步攆,優(yōu)哉游哉的繞了一大圈。
身后跟著高捷和一大群內(nèi)官,我就是要招搖過市,讓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我得罪了太后那又如何。
今天我要干的事我也要讓整個后宮都知道,以后誰敢惹我便是這個下場。
我掐準(zhǔn)了時間,待張賢妃從長春宮請安回來,我便帶人沖了進(jìn)去。
這瑤華宮果然宮如其名,宛若仙境,精致華貴。
張賢妃的品味也是從小尊貴浸淫出來的。
這么好的院子,我實在不忍心毀了。
便直接沖進(jìn)正殿,對高捷說:“給我砸,整個瑤華宮的正殿偏殿臥房全都給我砸個西八爛”。
“是”高捷應(yīng)了一聲,便帶人動起手來。
瞬間噼里啪啦,各種花瓶文物桌椅倒了一地。
我昂首站在正殿中央,嘴角噙笑的看著這一片狼藉。
“住手,你們干什么?”張賢妃滿臉慌張沖了過來,朝烏泱泱的一群人怒吼。
眾人楞了一下,我大聲說:“不許停,砸干凈為止”。
瑤華宮的人也都沖了過來,攔的了這個攔不了那個,瞬間整個殿里更是一團亂麻。
“我看誰還敢動手”,張賢妃端著架子,朝眾人呵斥。
“干你們的活”,高捷朝張賢妃請了個安,便朝眾人說。
勤政殿的內(nèi)官本就以高捷為首,看他都發(fā)了話,自是沒人敢停。
張賢妃看攔不住,一雙美目緊緊盯著我,似是要噴出火來:“皇貴妃,您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還用解釋嗎?你不都看到了”,我笑著看她。
幾句話畢,整個大殿一片宛如廢墟,高捷又領(lǐng)人去了偏殿。
瑤華宮的首領(lǐng)內(nèi)官,邊說:“求求各位了,手下留情”,邊跟著去偏殿阻攔。
“你這么做不怕皇上怪罪嗎?”張賢妃咬著牙,看樣子想一口吞了我。
“你可看到帶頭的是誰了?”我說。
張賢妃也是看到帶頭之人乃是高捷,只見她怒罵一聲:“狂妄”,便要朝我撲過來。
被她的貼身丫頭和碎文拉了下來。
她掙扎了幾下,一耳光抽在了她的丫頭臉上,瞬間五個鮮紅的指頭印。
她也因顧不得儀態(tài),優(yōu)雅的發(fā)髻散落了一半,一直珠釵應(yīng)聲而掉。
碎文撿了起來遞給她的丫頭。
我揚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的丫頭撲過來跪在我腳邊,哭著說:“皇貴妃娘娘,求您高抬貴手,若您心里不暢快您就打奴婢出氣吧”。
張賢妃沖過來一腳把那丫頭踢翻在地,說:“沒用的東西,不許求”。
那丫頭立即起身跪好,不敢再說話。
我看她那樣子,也生了幾分心疼。
我對張賢妃說:“連你的丫頭都比你懂事”。
“我定要到皇上皇后那里告你一狀,你未免太欺負(fù)人了”,張賢妃臉上的肌肉輕微抽搐了幾下,眼睛猩紅,想是委屈至極,卻又實在不想在我面前服軟。
“我就是欺負(fù)你”我挑下眉又說:“你若以后敢在我面前再言語不敬,我便再來教訓(xùn)你一次”。
我又看了下這滿殿的杰作,甚是滿意,說:“碎文,我們走,這種腌臜地方不能長待”。
張賢妃看我要走,便又想來拉扯我,嘴里喊著:“你跟我到皇后娘娘那里”。
碎文像一座山一樣,擋在我前面,張賢妃見進(jìn)不了我的身,而我又滿臉不屑的看她。
她重重推了碎文一把,朝我吼道:“你當(dāng)我張家是好惹的?”
好,跟我攀比家室?
我怕的就是你不攀比。
我從不愿與人比較家室,反正任誰家室也不如我顯赫。
“對”我篤定的說。
瞬間她眼里怒火更盛,我不再理她,攜了碎文的手便走。
管她在身后是哭還是罵,反正我今天是暢快了。
瑤華宮的門前站了各宮前來看熱鬧的內(nèi)官宮女,看我出來,紛紛低頭下跪。
我慢步上了轎攆,碎文對眾人說:“張賢妃對皇貴妃娘娘不敬,這是她該受的”。
眾人只跪著不做聲。
我回了星月宮,膳食已經(jīng)備好,我把連日來缺的膳食一股腦全都補進(jìn)了肚子。
“娘娘,你少吃點,當(dāng)心積食”碎文說。
我喝了口消食茶說:“撤了吧,我也吃飽了”。
我揉了揉肚子,確實有些發(fā)撐。
“娘娘,您這么做可是真真兒的與張賢妃為敵了”,碎文憂心忡忡。
我怎會不知,可我實在找不到發(fā)泄的出口。
我想怪罪所有人,可我卻抓不到任何人的錯處,也只張賢妃在當(dāng)日說了句風(fēng)涼話而已。
初月的死我怪自己,恨太后,我也怪這宮里的眾人。
可我又不知道該怪誰,只能抓住張賢妃的一句風(fēng)涼話死死不放。
我不怕與她為敵,我甚至想與任何人為敵。
“娘娘……您先是對太后言語不敬,又這么欺辱張賢妃,怕皇上真的會不悅啊”碎文又說。
“行了,你別操這份心了,皇上不會怪罪我的”我說。
“那皇后那里……”碎文欲言又止。
我搖了搖頭說:“皇后我還是很敬重的,若她一定要怪罪,我也認(rèn)”。
“娘娘,奴婢知道您是心里難受,可您這樣又是何必呢?”碎文說。
“好了,別說了”我說。
看她還想說,我又說:“我困了,去睡一會兒”。
想是碎文心里也是怕極了,貪上我這么個無腦狂妄的主子。
我干的這兩件荒唐事,任何一件拿出來都夠殺頭了。
我躺在榻上,手里緊緊攥著初月的平安珠。
突然覺得即使我再怎么胡作非為,初月也是回不來,我也并不開心。
不知道睡了多大會兒,我睜眼的時候,李銘沉正坐在我身側(cè)看著我。
“我想喝水”我輕聲說。
李銘沉起身,倒了杯茶遞給我。
我一飲而盡,把杯子遞給他。
他又起身去把被子放在圓桌上,我看著他的身形,驀然發(fā)現(xiàn),他好像又消瘦了一些。
連日來我竟絲毫沒有關(guān)心過他的心情和起居,只顧著自己傷心胡鬧。
“對不起,我……”我小聲嘟囔。
“青榆,你這么做,心里可暢快了?”李銘沉還是那么溫和,毫無怒意。
想是張賢妃已經(jīng)去他那里鬧過了,此時的他定是一個頭兩個大,卻對我沒有絲毫責(zé)備之意。
“我……”我更是愧疚,一時連話也說不出,眼淚應(yīng)聲而掉。
我吸了吸鼻子伸手胡亂的抹了把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