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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符

第一一〇章 誥命

桐符 神婆阿甘 2189 2022-07-11 00:00:00

  眾目睽睽之下,申小菱上前拜見。

  “好生無禮,公主之宴,竟敢遲到。”

  這句話終歸是要有人說的,至于是誰說的,并不重要。

  “蹈虛之處”的事,京城早已傳開,都知道有這么一個(gè)女客被二公主剝了衣裳搜身。

  “民婦有罪,民婦的婢女不擅撐船,在藕花深處打轉(zhuǎn),故而來遲,請公主降罪?!?p>  “不妨事,申氏,你不用拘謹(jǐn),快起來入座吧?!倍髡f得寬懷。

  “哪里來的粗鄙之人?好厲害的嘴,張口閉口都說自己有罪,實(shí)則是在指責(zé)待客不夠周全?!?p>  不知誰家的貴女起了頭,立馬引來附和——

  “公主殿下當(dāng)真是大度,要是臣女,只怕早將她轟出去了。”

  “可不,要是我,連門都不會(huì)讓進(jìn)的?!?p>  二公主很滿意這樣的情形。

  家中有一個(gè)賊心不死的鄔太榮,婚前那些不清不楚的表妹堂妹之事,她已不計(jì)較。當(dāng)了駙馬合該收斂些,偏還藕斷絲連。

  那日搜身雖未搜出什么,她仍下了帖子請申氏來,原想著拿這個(gè)無依無靠的女子敲山震虎,最是合適不過的。

  只是這兩日坊間傳聞沸沸揚(yáng)揚(yáng),有甚者出面上書指摘自己踐踏了駙馬讀書人的身份,請旨罰自己禁足思過。好在父皇本就不在京,母后出面斥責(zé)了幾句,她以為就算是過了。

  哪知昨晚母后派了一個(gè)老宮奴來,反復(fù)叮囑她將大事化了,安穩(wěn)開完賞茶宴。若賞茶宴上再出亂子,母后必會(huì)將那些折子一并呈給父皇。

  原以為今日只能晾著申氏,乖乖開賞茶宴,這申氏偏自己來晚了一盞茶的功夫。

  二公主正暗喜不已,卻聽見有個(gè)婦人沉聲嚴(yán)責(zé):

  “這都是哪家的長舌婦,好不知趣!”

  只見一個(gè)四十多歲的婦人,蠟白的臉上,掛著幾條深深的皺紋,嘴唇不悅地抿著,起身對(duì)二公主行了一禮,站起身眼眸掠過申小菱,掃視了眾婦人一番:

  “這一湖荷花乃圣上所賜,云嶺懸翠亦是皇后娘娘親賜,公主殿下設(shè)宴請吾等來,是為了賞花、賞茶。這申氏雖來遲了,公主殿下寬厚不曾怪罪,爾等倒先搬弄起了是非,成何體統(tǒng)!”

  二公主聞言,嘴張了張,扯出笑道:“正是,莫要掃了興致。”隨即給宮人遞了一個(gè)眼神,將申小菱帶至末席坐下。

  玉娘見申小菱滿眼的疑惑,便悄聲在她耳邊道:“那是安平候府小侯爺?shù)姆蛉耍凳?,有誥命加身?!?p>  安平侯的小侯爺?

  不就是茍仲?

  看樣子,傅氏也是個(gè)有棱角的,與她那一只耳的丈夫一樣。

  皇帝南巡之前,茍仲才把捂了許久的卷宗呈上,將杭州的點(diǎn)滴都指向了明王。氣得皇帝收了他的翠羽袍,茍仲索性滿身溺物地在皇帝書房中躺了一晚,未曾歸家。安平候天未亮就在宮外遞折子要面圣,最后,皇后出面賜了一件金絲袍,才算是穩(wěn)住了局面。

  此事叫薛石隱和蕭伯鸞看出端倪來,認(rèn)定了茍仲是皇后一黨。

  如此一看,薛蕭二人的揣測不無道理。

  按照二公主驕縱的脾性,尋常誥命夫人應(yīng)當(dāng)奈何不了她,這傅氏出言攔住眾人的奚落,為的也不是自己的臉面。只怕背后有皇后在震懾,故而二公主對(duì)她才如此忍讓。

  申小菱擺弄著案幾上的杯盞,低聲問道:“怎么不見白鳳依?”

  “官樂坊的人,獻(xiàn)藝后獲主家賜座,才能坐在末席?!?p>  這賞茶宴當(dāng)真是磨人心性。眼前的茶也不過爾爾,皇后所賜的貢茶,想是要等著歌舞過了才能上。

  又磨了一炷香的功夫,一個(gè)宮人弓著腰跑進(jìn)來,細(xì)聲細(xì)氣喊道:“起樂。”

  這水榭在湖中央,將菱角和荷花分隔開來。

  蓮花湖上泛起十來只扁舟。小船輕飄飄地劃過水面,粉衣粉裙的妙齡女子們在扁舟上揚(yáng)起裙擺,化身做迎風(fēng)搖曳的荷花仙子一般,與身后高低錯(cuò)落的荷花相映成趣。

  二公主也來了興致,走到湖邊。貴婦貴女們自是跟著圍了過來。

  有個(gè)年輕娘子悄聲問道:“哪個(gè)是白鳳依?”

  “還沒見。”一人答道。

  忽地樂聲低伏,一道悠揚(yáng)的蕭聲,穿透眾人心脾。

  “來了?!庇腥说?。

  一葉扁舟從荷葉之中緩緩駛出,船上站著的正是一身素衣的白鳳依,白紗廣袖飄忽在水面,宛如剛落凡塵的云中仙子。

  “不過如此?!蹦贻p娘子輕輕哼道。

  另一女子搖搖頭:“聽說潁川的幾個(gè)公子為與她偶遇,在半道中打了起來。”

  “勾欄做派!”

  “噤聲吧!你莫要妄言!小心閃了舌頭!”年歲大些的婦人說道。

  “不是......”一個(gè)貴女吞了后半句,手指悄悄指了指二公主,低聲說道:“怎么還請她來?”

  “你們自是不知,宮里宴請,有舞必有白鳳。今日請她是再合適不過了。”婦人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再說,駙馬又不在......”

  “她不是舞姬嗎?為何又吹起了蕭?”

  “沒男子在,那些狐媚手段,用不上吧?!?p>  申小菱站在人群之外,無奈地聽著,白鳳依想必也是聽?wèi)T了這些了。女人的江湖,不過就是這些男女之事,實(shí)在是無趣得緊。

  玉娘站在一側(cè),遞來方帕子,又使了一個(gè)眼色,示意背后的菱角湖中有異樣。

  申小菱接過帕子,微微側(cè)身,舉著帕子擦汗的功夫,順著瞟過去。

  是一葉小船。

  在遠(yuǎn)處的菱角叢岸邊泊著,船身有些晃蕩。眾人都被這頭白鳳依和舞姬們吸引了去,沒有一人留意身后的動(dòng)靜。

  “剛才有2個(gè)宮人似乎抬著幾袋子?xùn)|西上了那船?!庇衲锏驼Z道,“要不要我去看看?”

  “太遠(yuǎn)了,你跟過去勢必打草驚蛇?!鄙晷×庥媒z帕沾沾額頭并不存在的汗。二公主始終站在岸邊看荷花,總覺得有些刻意又可疑。

  “可要我去車上取些東西?”

  “你也太粗心了,快去車上取我的團(tuán)扇來!”申小菱蹙著眉用身邊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玉娘得了令便退到碼頭,而適才撐來的那只小船,卻沒了蹤影。

  “何人在此逗留?”有一個(gè)宮人走了上來。

  玉娘埋著頭福了福:“這位姐姐,我家夫人的扇子忘在車上了,命奴婢去取了來。”

  “扇子?”那宮人狐疑地審視著玉娘。

  玉娘正要說什么,只聽見高處有一婦人說道:“一把扇子而已,何須回車上,殿下這里有備著?!?p>  玉娘抬頭一看,正是之前在門口接引,讓申小菱撐著傘站了半晌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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