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耀新歷,識靈月會
自那位傳奇的秦家老祖推演世間運(yùn)行已過了八萬年,而從第八萬零一年開始,秦家便公布其名:日耀年。
日耀歷八年
優(yōu)伶洲群·南離島·舟亭間場
正是南靈三月天,寒冬乍去,春意襲來,對于有剛到八歲孩子的家庭來說,這春晚三月是一年中最值得重視的月份。
天色昏沉,間場中已是人山人海,皆是父母帶著孩子在此等候,不乏有平日相識的在交流寒暄。
“呦,沒想到你家的孩子今年也八歲了。”
“是啊,原來你家的孩子今年也八歲了,看他平時就比較有靈性,指不定就測出來有修煉天賦了。”
“哪有這么容易,咱們這個地方,每年能出來兩三個就不錯了?!?p> “說不定就正好是你家的孩子呢,倒時候要是真測出來可以修煉了,可別忘了照顧照顧我們家?!?p> “一定一定!”
在這一群人中,有一個男孩的身影顯得孤獨(dú),如木樁般站在原地,目光中帶著些許孤寂。間場的人來來往往,只要是經(jīng)過他的,都會露出或疑惑,或憐憫,或好奇的目光。
“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沒有家人陪著來到這里?”
“不知道啊,不會是父母已經(jīng)……”
“噓,小點(diǎn)聲,說不定只是父母比較忙?!?p> “怎么可能,識靈可以接收到福澤,這大好的事情,人要是還活著怎么可能會不來,要我看就是這孩子是個,嗯哼?!?p> “說不定就是父母不喜歡這個孩子,這么重要的日子,連福澤都不要了,就是不想孩子一起來?!?p> “你們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太過分了,最起碼來一個啊。”
周圍傳來的疑惑以及憐憫感嘆,一字不落地傳入男孩的心中,仿佛用錘子一下下敲擊他尚為幼小的心靈,讓男孩不由自主的嘴唇抿緊,身體微微顫抖。
他抬起頭來,稚嫩的臉上浸染著復(fù)雜的神色,嘲弄出現(xiàn)在他與年齡不符的嘴角,用極小的聲音自然自語道:
“是啊,來一個也好啊……”
眾人是聽不到他說這話了,而此時,隨著不知誰喊了一聲“秦大人來了”,便是如浪潮般,從中間的大路向兩邊,聲音熄滅下去。時不時傳來的個別孩子逆反的聲音,也是緊接著被父母掩住,好像這位秦大人是什么洪水猛獸,生怕被他關(guān)注到了一般。
“秦大人”身穿墨綠色綢緞長袍,腰間束寬腰帶,正中間用淡金色繡著“秦”字,腰帶下擺自然垂墜,隨行走的動作自然擺動,他的面相算不上劍眉星目,卻也是生的俊朗。
此時此刻,不管看得見的還是看不見的,這萬人間場之上皆是目光移向間場中央的大路,或是踮腳注目,或是不斷尋找人與人之間的縫隙,像是這樣就可以從人群中瞻仰到“秦大人”的容貌一般。
也不用別的描述,秦家人這三個字就可以成為在場所有人中最矚目的焦點(diǎn)。
秦示迤迤然落座亭舟舟頭執(zhí)事臺,掃視一眼場中,隨即閉目,雙手捻指,嘴唇微動,似乎是測算起什么。
“差一。”
秦示忽然睜眼,他的聲音不大,似是用了什么技法,卻是讓場中萬人聽得清楚。
他的目光掃過,這回速度比上回慢了許多。掃視后閉目,拿出一塊刻有“秦”字的玉牌,手指微動,玉牌便泛起淡金色光芒。
“秦干事,可知寧浩何在?”
從玉牌中傳出來一道聲音:
“稟執(zhí)事,在現(xiàn)場。”
秦示聞言眉頭一皺,眼睛又是睜開,掃視了一遍現(xiàn)場,卻見一個瘦小的孩子從一個壯漢身后緩緩挪動了兩步后,才顯出了身形,一雙漆黑色的眸子遠(yuǎn)遠(yuǎn)地望向他。
本欲發(fā)作的秦示在看見那名男孩之后將情緒稍稍收了回來,用手周整了一下袖口,語氣中帶著冷漠道:
“下回讓這種東西站在顯眼的地方?!?p> 從那漂浮的金色玉牌中傳出一道回復(fù)秦示聲音:
“是,執(zhí)事!”
待話音落下,玉牌上金色的光芒便消散而去,穩(wěn)穩(wěn)地落入秦示手中。
盡是羞辱的意味!
這種東西,什么東西?
男孩聽清楚了,剛受了剛才眾人的一輪碎語,又是被秦家人嘲諷,小小的男孩有些壓不住心中的怒氣。
他朝著秦示所在的方向怒目而視,卻見遠(yuǎn)方座位上的秦示已是再一次將雙目合死。
男孩不知道自己巧合般躲過了一劫,只是感覺心中的郁氣難消,憤恨地握緊了拳頭。
秦示將玉牌放入懷袋之中,一言不發(fā),而到此時場中竟是再無人聲。
離寧浩比較近的一些人,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剛才那般多種多樣,竟全都是一致的憐憫之色……
……
南靈人把檢測是否有修煉天賦的過程叫做識靈,把鑒別出可以修煉后打通修煉通道的過程叫做蘊(yùn)靈,把打通修煉通道后感知靈氣的過程叫感靈。
三個過程加起來,就叫啟靈。
春晚三月一日,六時見日,八萬年來,未差分毫。
日光乍現(xiàn),秦示隨即起身,張目對日,高聲宣呼:
“秦家南離島執(zhí)事秦示報曰,優(yōu)伶南離之島,日耀八年三月一日,識靈者,七千三百六十四人,皆為總角之始,靈路之初。繼秦祖之舊法,開日耀之新世,請下福澤,賜予新童,待正午十二時,正式開啟識靈月會!”
隨話音落下,一道天光從大日的方向傳來。不同于普通的日光,這天光如同赤紅的錦緞飄散而下,在眾人眼中慢得出奇,但是卻又在一瞬之間鋪散到人群中去,場中所有的孩子頭頂都出現(xiàn)了點(diǎn)點(diǎn)光芒,如日光般發(fā)散。
雖然說不上來具體是哪里變好了,但是所有被天光照耀的其它人都感覺,原本過度勞累的身體很快就變得輕快起來了。這便是眾人口中的福澤,因此便是有人相繼跪下,對著大日升起的方向叩首,一人、兩人、三人……直至場中萬人發(fā)出排山倒海的聲音:
“謝秦祖降下福澤!”
“謝秦祖降下福澤!!”
“謝秦祖降下福澤?。?!”
聲音涌出舟亭間場,使得路過的人無不駐足觀望,將羨慕之情流與言表。不過他們曾經(jīng)或是將來,一定是和場中的人一樣,享受這樣的福澤。
七千三百六十四個孩子,在頭頂出現(xiàn)光芒之后皆是閉目,睡著了一般佇立在場中。而此刻接受過福澤的家長們雖然沒有收到任何指令,卻是陸陸續(xù)續(xù)推出了舟亭間場,奔向了自己工作的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