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無法改變眼前的境遇,也不要被眼前的境遇改變。向黎望著霞光散去后披著紫紗的海面,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容,全然忘了自己肩上還搭著“魔爪”。
遠處的圣器漸漸縮小到只剩下一個點,紫色的光重新凝集回它的身上。
“你就留在這里吧,”向黎對著它所在的方向喊道,“這里更需要你?!弊仙墓庠谶h處間歇性地閃爍,好像在點頭。向黎再抬起右手時,發(fā)現(xiàn)淺紫色的流紋印記果然沒有再出現(xiàn)。
“看來你遇到琴師了?!?p> “他就叫琴師嗎?”向黎猛地推開他的“魔爪”。
“自他之后,沒人再敢稱自己是琴師了,所以琴師就專指他一個人,”溟輕笑她過激的行為,毫不在意她的粗魯,“我倒是奇怪,你是怎么認識他的?!彼谙蚶枭砗笞穯柕?。
蔚藍色的海岸邊,星星砂地燦燦發(fā)光,一女一男一前一后走著,海風輕輕地卷著女孩亞麻色的頭發(fā)撩動著男孩子的黑發(fā),他們的衣角在風中翻飛。
向黎沒搭理他,這種問題三言兩語根本講不清楚。
“當年師傅要我去杳深泉找他,讓我向他借一把琴,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想起當年的場景檑溟輕笑,“他脾氣古怪,若非自愿,絕不會輕易見人,”檑溟突然大步走到向黎前面堵住了她的去路,“所以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把五弦琴送給你的,世人都以為這這琴已經(jīng)失傳了?!?p> “他可沒說送給我,”向黎想在越來越多的生靈往海岸邊涌來前趕緊甩掉他,“而且東西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轉(zhuǎn)手了,跟我沒關系了?!闭f完,向黎伸出空空兩手,沒想到檑溟一把抓住她的右手:“還說和你沒關系,你的手上還有流紋印記……”
“騙人怎么可能。”向黎抽回自己的手,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果然這家伙又在騙人。推搡之間,他們周圍已經(jīng)聚集起一片人了,就好像各行各業(yè)的人都一齊出動將他們圍在了這片海岸。
“哇,看見了嗎看見了嗎,溟殿下拉住了那個女孩子的手……”
“剛才這么美的紫光,是溟殿下制造的嗎,是為了這個女孩子……”
“天啊,那么浪漫的表白……”
“還有鮫人的歌聲伴奏……”
“真是被神祝福過的戀人,連鮫人看了,都不再唱悲歌了……”
……
被周圍一圈的誤解聲包圍,向黎簡直無地自容。她真希望這時候有個人能站出來維護自己,大聲對群眾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他們不是這種關系……”但在看見躲在人群中的白葉捂嘴偷笑時,她就徹底放棄了。
只能靠自己的向黎轉(zhuǎn)身就逃,卻因為驚慌失措一腳踩空,坐倒在星星砂地上,
隨著檑溟蹲下,周圍又是一陣尖叫和起哄的聲音,
“你看我和你說的沒錯吧,迷路的就是這個女孩子,我說檑溟殿下怎么會來接應我們這支志愿隊,就是為了她……”
“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天啊,快看快看,殿下蹲下去了……”
“有新進展……”
“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什么背景……”
……
此時暈頭轉(zhuǎn)向的向黎一時間竟然沒發(fā)現(xiàn)他居然輕輕湊到她耳旁說道:“好好照顧自己?!?p> 隨后,向黎看到他一臉奸笑地伸出“魔爪”蹂躪著她的頭發(fā),隨后心滿意足地離去了,向黎趕緊抓起一把星星砂朝著消散的靈光砸去,差點又被他給騙了!
在人潮向她涌來之前,向黎集中精力利用好最后一點靈力,完成了她有史以來最完美的一次瞬移,啪地一下精準地摔到了臨時醫(yī)院休息室的地面上,趁著四下無人,她一副戰(zhàn)敗狀地溜回了集體宿舍。
為了今后在集體中更好地混下去,向黎立馬動手開始改造自己的形象,她手殘地把頭發(fā)編成一根古怪的辮子,邊動手還邊咒罵檑溟,要不是他自己何苦今后每天早上都要早起一會兒就為了把自己整得這副鬼樣子。她嘴里正嘰嘰歪歪個不停,身后突然被推開的門嚇了她一跳,“噓”從門后跳出來的白葉豎著指頭,叫她不要聲張。
“你還知道回來!”她的嗓門壓低了,但是怒氣仍舊不減。哎,說好的義氣呢,她怎么可以見死不救!
白葉一臉為難,“你也看到當時那情況了,我只有被周圍生靈擠壓的份兒,自保都難,還怎么發(fā)聲為你辯解啊,況且,這本來就是……”后面“事實”兩字她不敢說了。
向黎看著鏡子里發(fā)紅的臉自語道,“罷了罷了,確實也不能要求你一個病號幫我,是我自己太沒用了……”說完,向黎繼續(xù)用黑色的墨粉把臉涂黑。
白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哎,這確實也是他考慮地不太周到,確實會給你帶來許多麻煩,可是以他的身份,無論做什么都是萬眾矚目,他也很為難呢……”
“你居然幫他說話……你……你是不是白葉……”向黎抓了一把墨粉想往白葉臉上抹,嚇得白葉趕緊往身后的小窄床上閃,卻因過激而引起一陣咳嗽。
“對不起,對不起,我又忘了你還病著,”向黎趕緊輕拍起她的背,“白葉,你這到底是什么病啊,怎么還沒好,圣醫(yī)不都很懂得保養(yǎng)自己嗎?”
“是啊,在遇到他之前,我確實是很會保養(yǎng)自己。”緩過一陣咳嗽的白葉突然坐著不說話了,
向黎這才想起她之前是去打探白羽的消息,“他怎么樣了?”
白葉擠出一絲笑,但向黎看得出她是在苦笑,“他不在這里,他在浮海?!?p> “你絕對不能去浮海!”她知道白葉在想什么,但是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在淇海待著都覺得吃力,更別提硝煙四起的浮海了,去浮海簡直是送命。
“向黎,你還記得,出發(fā)之前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對你說的嗎?”
“你想說什么?”向黎小心地聽著她虛弱的聲音。
“我想說,經(jīng)歷了這一切,盡管我的身體比之前虛弱,但意志卻更加堅定?!?p> “不行?!?p> “向黎,有一天你也終將會遇到一個人,不管他是不是檑溟,到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的決定,并且也會像我一樣奮不顧身,”說完她拉起向黎的手,把她的手合攏在自己掌中,“尊重我的決定好嗎?”
“我當然尊重你的決定?!毕蚶璩料铝祟^,不然,我也不會陪你來這里,但是這次絕對不行。
“我已經(jīng)打聽好了,明日淇海地區(qū)就會派出一支補給軍團到浮海,按照自愿原則,”她停頓了一會,“其實,你根本不必陪我冒這個險……”
“你在瞎說什么,都到這里了,我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只有在這條路上,我才覺得心安,才不會像在靈殿那般空虛。既然我無法阻止你,那我愿意陪你一起去?!岸?,我必須要離開這里,檑溟這混蛋已經(jīng)把我搞得靈盡皆知了,不換一個地方我要怎么討生活?!?p> 白葉又被她逗樂了,她笑起來臉上又多了幾分血色,“那么說,這反倒是合了你的意咯?!?p> “那么說,我還要感謝你咯。”兩個人撲倒在床上玩笑。
命重要還是臉重要,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但如果在放著臉的天平那端再加上白葉,那答案顯而易見了——明天,上浮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