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淇海一波未平,去浮海一波又起。
下了穿梭船,向黎想深深地嘆一口氣,卻被眼前的場景震驚。
這一片漆黑就是浮海?
“各位,穿梭船只能把我們送到這里,接下來的路,要大家自己走了。”副團長的聲音就像一個人在一片荒野上孤單地站著?!坝捎谖覀兊竭_的時間是黑夜,所以目前周圍環(huán)境比較暗,等到了白天,會亮一些,大家照顧好身邊的伙伴,有什么緊急狀況及時發(fā)信號。”
在穿梭船中很難休息好,時不時會有海流撞擊過來。白葉的嘴唇早已沒有了一絲血色,她一直用靈力壓制自己的病情,所以向黎一路上沒聽見她的咳嗽。
“等到了浮海,你一定要趕緊休息,白羽的事交給我,我?guī)湍闳ゴ蚵牎!?p> “謝謝你,向黎。”
“你在說什么傻話。”才放下心來的向黎,聽到了她說這樣的怪話心里又開始緊張,這語氣為什么像是在告別。
“我還好,我可以自己去的。”聽到這里向黎無法安心了。
“不行,回去了你就必須休息,白羽就在浮海前線,你睡一覺他還能跑了不成?!?p> 盡管白葉如此執(zhí)擰,向黎也沒有絲毫妥協(xié)的意思。見她一路上沉著臉也不太說話了,白葉只好同意,“好,那我就休息一晚。”聽到這里向黎才作罷,一路上又有說有笑了起來。
當一路的黑暗終于迎來了它的終結(jié),死亡之眼卻越來越明顯,這支隊伍終于看見了遠處刺目的曙光,可惜,金紅色的光芒很快被掩蓋在黑云之中,周圍的黑暗在散去了些許后,像是被一股力量阻住再也動不了,這遠處的亮光就像疲憊的人在半開雙眼之后又無力地將它合上。無情的風(fēng)拍打著荒草,除了伸手能再見到五指,浮海的白天和黑夜并無區(qū)別。
在一路深海光石的引導(dǎo)下,志愿軍團抵達了浮海后備軍總部。
“你就好好休息吧,一切還有我呢?!迸R時宿舍里,向黎幫白葉掖好被角,輕輕幫她把前額的碎發(fā)撥到一邊,“這樣才對嘛,你要好好休息,到時候才能光彩照人地見他?!?p> 白葉一笑,“你也很累了,快去休息吧?!?p> “好?!笨吹桨兹~眼睛合上,向黎也掀開另一張床上的被子側(cè)躺下來。
外面的風(fēng)接連不斷地刮著,看著白葉漸漸熟睡之后,向黎在她身上施了安眠靈咒,一掀被子從床上起來。
“如果這是你的心愿,那也就是我的心愿了……”看著白葉,她喃喃說道,隨后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浮海的早晨是一片百廢待興的樣子,一場惡戰(zhàn)剛剛結(jié)束,這難得的喘息時機變得尤為珍貴。從臨時宿舍出來之后,風(fēng)一直刮個不停,作戰(zhàn)服雖能調(diào)節(jié)體感溫度,可是暴露在外的皮膚,卻能明顯地感受著海風(fēng)的刺骨,尚且還能呼吸的鼻子也能聞到空氣中隱隱的海腥味,如果勉強地把淇海的環(huán)境比作天堂,那這里可以毫不夸張地稱為地獄。
怪不得浮海發(fā)生的一切消息都與外界隔絕,想來一旦公開一定會激起群眾更多的恐慌。只是向黎不知道的是,在她來之前一切都更加糟糕,那是只靠深海光石支撐起的整片黑暗。
找誰問呢?眼前是一處與外界隔絕開來的堡壘基地,紅藍相間的外墻標志著這里是圣器制造中心,一大批的圣器正在里面被趕制。
這里太忙了我還是換一個地方吧,敞開的大門外,向黎轉(zhuǎn)身正要離開,忽然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囀煜さ穆曇??!笆裁矗坷寐什胖挥邪俜种泓c零一,不行,這種材料根本不能上報?!?p> “所以,”一旁的一個圣兵一臉為難,“所以琉回總鍛造才讓我找的您……”
聽到這里,雖然皺著眉頭,但是這個扎著一根薔薇色長辮子的女孩子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行吧,你回去等消息吧?!彼傺b嚴肅,卻在圣兵一轉(zhuǎn)身之后,趕緊捂住了嘴。等圣兵不見了,她才忍不住一陣傻笑。
“費雪,費雪……”向黎發(fā)現(xiàn),她的通行證無法使她進入圣器制造基地,她這才不顧形象地開始大叫起來,生怕費雪一個轉(zhuǎn)身就走了。
陶醉在自己快樂中的費雪沒注意到門外有人喊她,直到她收起笑容心滿意足地準備離開,一甩頭發(fā)才發(fā)現(xiàn)門外的光罩后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在像她招手,邊招手還邊喊著她的名字。
她一步步走近,瞇著眼睛看了一陣子,才發(fā)現(xiàn)那是向黎。
“天啊向黎,真的是你?!辟M雪趕緊跑向她,解除掉光罩的封印。
一陣擁抱之后,費雪捧起向黎的臉,“天啊,原來穿梭艇上被副指揮官授予獎?wù)碌恼娴氖悄?!我說怎么會這么像,可你……你怎么變成了這副樣子,你這得受了多少苦啊,”費雪拉著她的手就把她往鍛造中心的一側(cè)的建筑拖,“到我房間里來?!?p> 向黎一進費雪的小屋子還沒來得及喘氣,手上就被塞了一塊潔白的毛巾,“別偷懶,在浮海地區(qū)用靈力清理形象不值得?!闭f完她又轉(zhuǎn)身在一個大盒子里尋找著什么,邊找邊說,“唉,奇怪,明明早上才用了的,怎么就找不到了……”向黎知道了,她是在找梳子,果然下一秒她的手里就出現(xiàn)了一把小巧的翠晶梳。
“別別別,先別忙活,我是有事情找你的?!毕蚶钄r住費雪拿著梳子的手。
“不行,我看著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什么都不想和你講,”費雪固執(zhí)地抽回手,開始在向黎頭發(fā)上忙活起來,“你可記住啊,在我這兒可見不得你這么粗魯?shù)貙Υ愕念^發(fā)?!?p> “你現(xiàn)在可以給我講講了,你到底怎么到這里來了,靈帝要你來的?”即將大功告成費雪才問道。
“不是,我是為一個朋友來的。”向黎用毛巾開始擦臉。
“朋友?”費雪手上的動作開始慢下來,“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向黎手里的毛巾差點沒拿穩(wěn),“女朋友。”
“哦?!辟M雪呼出一口氣,“女朋友就好,向黎你這個樣子,我真不敢想象你還能有什么男朋友,男朋友這種東西太可怕了,你絕對會受不了的?!闭f完她自己先嘆了口氣。
“費雪,你能幫我打聽一個人嗎?”
“行啊,包在我身上,甭管是誰,只要你想知道……”費雪用枯蝶草束好了低垂的辮子,站開一步,邊說邊欣賞著自己剛完成的杰作。
“御戶白羽?!睕]等她說完,向黎就報出了名字。
接下啦,向黎身后一片安靜。
“費雪?”她轉(zhuǎn)過頭,看到費雪還在,只是臉上表情有點不大自然。
“你怎么了?”向黎問道。
“這個人和你什么關(guān)系?!币粋€一個音節(jié)從費雪嘴里漏出來。
“朋友?!迸笥训哪信笥眩趺吹靡苍撌俏业呐笥蚜税?。
“多親密的朋友?!辟M雪坐在了她的身旁,抓著她的手問。
“見過幾次。”
“只是見過而已?”
“是啊?!?p> “呼……”費雪呼出一口氣,“那就好?!?p> “到底怎么了,你認識他?”
“向黎,我直接和你說吧,”經(jīng)過一番思想掙扎,費雪終于下了決定,“你說的這個白羽,在三天前的大戰(zhàn)里,已經(jīng)去世了。”費雪說得非常緩慢,她每說一個字都小心地留意著向黎的表情??墒窃谡f完這句話后她立馬就后悔了,她的反應(yīng)哪里像是只有幾面之交的,普通朋友的樣子。
向黎像是被抽走了靈元一樣,眼神頓時黯淡下來,許久之后她才在費雪的呼喚聲中清醒過來?!澳愦_定是御戶白羽而不是別的什么白羽嗎?”
“沒錯,叫白羽,姓御戶的,只有他。圣將御戶韓夫最喜歡的曾孫御戶白羽,在三天前最后一場浮海之戰(zhàn)中意外去世了,他隕化后留下一枚戒指,隨后靈元就飄散在了浮海里……”看著丟了魂一樣的向黎,費雪趕緊安慰地補充上,“靈帝昨日還在這里的時候,追封他為九級圣將,當時他才,一千歲啊……”
“不,這不是真的……”剛才的向黎還被這消息嚇得說不出話來,現(xiàn)在魂魄像是全回到了她身上,她一下子跳了起來,身體在微微顫抖。
“所以我才會問你,你和他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聽說,他還有個未婚妻,她應(yīng)該還不知道這件事……”聽到未婚妻三個字,向黎再也受不住了,她撇下費雪就往外跑。
“向黎——”費雪在后面追她,卻發(fā)現(xiàn)她一眨眼就不見了,“完了完了,費雪你又說錯話了……”這靈生地不熟的,她能往哪兒去啊。她正焦急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忽而跑來一個女兵。
“費雪總監(jiān)您在這里啊,這里有一份材料分析報告需要您審核一下,”穿著銀色制服的一個女兵遞過來一份報告,之后便往向黎消失的地方張望,“哎?剛才跑出去的那是誰啊?”
費雪看都沒看材料一眼,“你幫我看著,我很快回來……”說完,她也不見了。
留下一臉困惑的女兵手里拿著一份材料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