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那個叫月秀的男子走過來做了個揖,“蘇姑娘?!?p> “你認錯人了?!辈淮∏镩_口,我便冷冷否認。姑娘家在外拋頭露面已是不妥,出現在南曲班子更會貽笑大方。
簟秋聲音低低的,頭埋得更低,“姑娘,大家都知道奴婢的身世。”
“你——”我已無心再責罰她,“算了,我們回去吧。”
“蘇姑娘——”月秀攔住了我的去路,“不是因為簟秋師妹?!?p> 我挑了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月秀壓低了聲音,“是我們這兒的湘云師妹找您?!?p> “我不認識。”我的臉色又沉了沉。我自小長在寧王府,怎么會認得南曲班子的人。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p> 簟秋護在我身前,“月秀師兄,勞煩你轉告湘云師妹,我家姑娘身子不適,先回去了?!?p> “這……”月秀一臉的為難,夾在中間傳話實在是委屈。
旁邊一個姑娘道,“月秀,你還在那兒干什么?來了大貴人,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來了!”月秀抱歉道,“蘇姑娘,對不住了?!?p> 簟秋雖依依不舍,卻還是推了推我,“姑娘,咱們走吧。”
“大貴人?”我有些好奇,“平日里這里還有達官貴人光顧?”
“倒也不是?!濒∏镎J真道,“自打我來了長春班,我就沒在這里見過比咱們姑娘更貴的貴人了?!?p> 我沉吟許久,“去看看?!?p> “姑娘——”她四下環(huán)顧,“這不好吧……”
“只是去看看,沒什么的?!蔽易吡藘刹?,回身囑咐,“你在這里幫我把著風?!?p> 她應了一聲,我便急急往里走去。我總覺得,這個大貴人我應該見過。
“湘云姑娘唱錯了?!币粋€男聲打斷了弦樂聲。
“公子好耳力。”那女子笑得清脆悅耳,“曲有誤,周郎顧。賈公子堪稱音律大家。”
“我只是沒想到,湘云姑娘不僅曲兒唱得好,相貌也好。不如再給我唱一曲?”那人的語氣里全是輕佻。
“公子謬贊,湘云愧不敢當。今日我約了人,改天吧?!?p> “好,我明日再來看你?!?p> 偷聽至此,我急忙閃身躲到旁邊的柱子后。那人走后,我也準備悄悄離開。屋內人不冷不淡的聲音,“蘇姑娘都來了,也不進來坐坐嗎?”
被人發(fā)現,我有些窘迫。面上卻要表現得云淡風輕。我倒要看看是誰。
“蘇姑娘,”那女子面容姣好,身姿曼妙,柔弱無骨,“咱們終于見面了?!?p> “湘云姑娘。”我淡淡地點點頭,壓下了滿腹疑惑。
“蘇姑娘就不想知道我為何認識你嗎?”她為我斟了一碗茶,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望著清亮茶湯里的自己,一動不動。
她起身關上門,“二姐姐?!?p> “你是——”我錯愕道,“蘇云?”
“二姐姐果然冰雪聰明。”
“你……”我正要發(fā)問,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二姐姐,我們玩?zhèn)€游戲怎么樣?”
我疑惑不解。
“咱們一人問一個問題,被問到的人必須要誠實回答?!?p> “你先問吧?!蔽夜首鬏p松。
“二姐姐怎么會在這里?就不怕我告訴爹爹嗎?”
“自然是平日里無聊,來這里玩一玩?!蔽倚α诵?,“你這是兩個問題,我回答了第一個。該我問你第一個問題了。”
“不如姐姐就回答了我這個問題?!彼ρ塾敖憬阋苍賳栁覂蓚€問題?!?p> 我也不甘示弱,“這就壞了規(guī)矩了?!?p> “早聽聞大姐姐治家嚴謹,二姐姐是大姐姐一手帶出來的,自然也和大姐姐一樣。是妹妹錯了?!?p> “你若是想邀功,大可告訴父親,我無所謂。”我回答了她的第二個問題,“你是妹妹,多問我一個問題也無妨。”我搶在她開口前,“妹妹放著好好的大家閨秀不當,怎么跑到這里來呢?”
她滿臉寫著“無所謂”,“我娘是個青樓女子。府里上下都看不起我,若是不自己找營生,我靠什么過活?”
也是個苦命人。
她察覺到我的心思,沒好氣道,“你也不必覺得我可憐。”她又問了一個問題,“你怎么不住在寧王府?回這個蘇家做什么?”
“你說呢?”我沒好氣地反問,我也不想見到蘇翰的。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長姐不在了,我住在寧王府身份尷尬?!?p> “哦?!?p> “剛才走的那人是誰?”
“二姐姐不認識?”她是真的驚訝,“賈公子是寧王的侍衛(wèi)。”
“原來如此。”我對他并不感興趣,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誰料她卻來了興致,“京中傳言,二姐姐心悅寧王,是真的嗎?”
“這你也信?”
她笑得像個孩子,“那賈侍衛(wèi)可就輸給我了?!?p> 我并不想在這里久留,“若沒什么事我就先告辭了?!?p> “二姐姐,”她用一種央求的語氣,“你別告訴家里人?!?p> “知道?!倍Y部尚書家的姑娘在南曲班子討生活,這樣的故事傳出去,整個蘇家都會顏面掃地。
“姑娘?!蔽叶疾恢雷约菏窃趺醋叩介T口的。簟秋扶住我,焦急道,“您沒事吧?”
“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