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纓愕然。
“姐姐為何如此說?你本就是妃……哦!對不起!可此事姐姐不該是求太后或者皇上嗎?再說,既然妹妹都能以嬪位留下,姐姐也未嘗不可?!?p> “這便是妹妹與姐姐的差別。如今妹妹是皇上的心頭好,姐姐則是某些人的眼中釘。姐姐不求妹妹做什么,只要妹妹能讓姐姐離開護國寺,同妹妹一道兒伴隨皇上左右,那無字書一事便算揭過。”
一道兒?伴隨皇上左右!
這幾個字,一個個只如大石般撞上戰(zhàn)纓的心頭,鈍痛得厲害。洛城這是要搶她的白哥哥了嗎?
雖然與白哥哥的事另有隱情,她卻不能與人言。何況白哥哥是皇上,即便沒有洛城,以后也會有更多的女人。而且洛城還說到了無字書,那是她的許諾,她不能不遵守。
可是她的心,為何這般疼呢?
昨日他們才冰釋前嫌,昨夜她還夢想他們可以如父親母親般,一生一世一雙人。誰知那都是她的妄想,她終究不過是他三千后宮的其中之一。
“妹妹可是不愿?若是妹妹真的為難,姐姐也不強求,大不了同喜妃一樣殉了先皇便是!妹妹保重!姐姐告辭!”
洛城見戰(zhàn)纓久久不言,竟然轉身掩面而泣,戰(zhàn)纓卻一把拽著了她。
“……姐姐你……說什么?芊芊她……”
“她已經(jīng)死了!她竟然偷偷潛進先皇的梓宮殉了他去!呵呵!還好皇上念她一番癡情,不曾按律將她挫骨揚灰,還下旨讓她陪陵?!?p> 洛城突然反身抓住愣怔的戰(zhàn)纓,瞪著如畫的眉眼,哽咽著朝她跪了下來。
“姐姐知道妹妹對姐姐從不曾真心,可是姐姐對妹妹之心天地可鑒。若不是姐姐身子弱,實在受不了寺中清貧,也不會這般低三下四求著妹妹!也罷,你就讓姐姐也殉了先皇去吧——”
“你……你不能這樣對我家娘娘!她如今受不得半點驚嚇!”
一直扶著戰(zhàn)纓的晚晚,見戰(zhàn)纓已經(jīng)像個木偶般愣愣的落了一臉淚,才敢硬著頭皮對洛城說話。
春兒也是到此時才反應過來,當下也顧不得什么恩不恩的,與晚晚一左一右攙起戰(zhàn)纓就走。
戰(zhàn)纓卻在走了兩步后,忽然站定回頭,看著洛城一下一下艱難地蠕動著櫻唇。
“妹……妹答應便是!只要你不嫌名節(jié)有污……”
“這個妹妹無須憂心,姐姐早已司空見慣。兩日后,姐姐在護國寺恭候妹妹鑾駕!”
洛城說完,狀似無意地掃了眼戰(zhàn)纓的腹下,起身自顧離開。即便鼎兒帶走了護著她的人又如何?她洛城靠自己一樣能活著活好!
戰(zhàn)纓美目含淚,看著那個如畫的背影漸漸不見才緩緩轉身,卻在下一刻軟倒在地。
春兒登時嚇得大哭,晚晚也急得大喊來人,那些尾隨著她們的錦衣衛(wèi)此刻才突然現(xiàn)身。
西門少卿接到稟報的時候,正在承乾宮與白皓天議事。白皓天見西門少卿丟下他便跑了,氣得又吹胡子又瞪眼。
看來,他得設法令人進言選妃了。若不是西門少卿告訴他戰(zhàn)纓懷孕了,他是絕對不會同意她留在宮里的。
含香殿。
西門少卿面沉似水,瞪視著一群看診的御醫(yī),直到王御醫(yī)回稟才轉了轉定定的星眸。
“皇上!娘娘已無大礙!但日后不得再讓她大喜大悲,否則……”
“朕知道了!都下去吧!”
一陣碎步聲過后,殿里只剩了守在榻前的春兒與晚晚。她們倆見西門少卿一步一步冷著臉過來,不由都緊張起來。
“說吧!你們娘娘為何會這樣?”
“回稟皇上!都是那……”
晚晚惱恨洛城,第一次搶在春兒之前回話,不想剛開口就被醒來的戰(zhàn)纓制止了。
“晚……晚!你和春兒都退……下!”
“纓兒你醒了?”
西門少卿欣喜之下,伸手去摸戰(zhàn)纓的額頭。戰(zhàn)纓卻將頭一偏躲開,看向還在邊上的春兒與晚晚,
二人這才怏怏不樂地下去。
殿里一時靜默。
西門少卿收回懸了半晌的手,握成拳頭掩著薄唇咳嗽了一聲,才低低笑了。
“纓兒昨夜在白哥哥的夢里,可不是這樣的!如今這是生什么氣兒了,竟連白哥哥都不想看了?”
原本就心痛的戰(zhàn)纓見他如此,心中越發(fā)如刀亂攪亂割,索性將身背了過去。
“我只問你芊芊到底如何了?你為何不告訴我她的事?你明知我與她情同姐妹!”
“正因我知你們情重,所以才瞞著你。若不如此,只怕你的身子難以承受。纓兒……白哥哥都是為了你好?!?p> 西門少卿說著在戰(zhàn)纓身后輕輕坐下,單手搭上她的肩頭。
“她能與先皇同陵而寢,便是白哥哥看在你的面子上給的恩典。如今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你該替她高興才是……”
“高興?你是不曾體會過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這些日子,是她不離不棄地守著我陪著我,雖然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嗚嗚……可是她就這樣走了,連聲告別都沒有,你讓我怎么接受?”
戰(zhàn)纓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瘦削的肩頭在西門少卿的手下顫抖著,他的心也因此揪成了一團。
“纓兒……都是白哥哥的錯!白哥哥隨你打罵,只要你不哭!”
可戰(zhàn)纓依舊哭著,她忘不了姚芊芊肥白的臉,也忘不了姚芊芊對她的好。她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點想到,那個傻姑娘雖然大大咧咧,卻是個至情至性的癡情人……
聲聲嗚咽聲聲扎心。
西門少卿星眸暗了又暗,薄唇咬了又咬,直到一絲血腥味傳來,他才猛然俯身將戰(zhàn)纓抱起來,對著她的美目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