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過了飯,結算完了飯錢??吹浇诸^路邊就有等待雇傭的腳力和車輛,二人隨即講好了價錢,雇了一輛驢車。從西安火車站到驪山附近只有不足一百里地的路程。那個年代,鄉(xiāng)間的道路交通條件還不是很好,雖然忍受著一路顛簸,二人有說有笑的,一路上倒也沒有覺著有多么勞累。
西安境內海拔高度差異懸殊,位居全國各城市之冠。巍峨峻峭、群峰競秀的秦嶺山地與坦蕩舒展、平疇沃野的渭河平原界線分明,構成西安地區(qū)的地貌主體。
西安是一個河網(wǎng)密集的城市,水系發(fā)達,灌溉條件便捷,阡陌縱橫,土地肥沃,適宜農作物耕種。坐在前行的驢車上,二人放眼望去,道路兩側的大田內各種農作物生長的郁郁蔥蔥,枝繁葉茂,好一派喜人的豐收景象。
眼前的這一塊大田種植的是玉米,此刻迎著艷陽,精神抖擻,一株株玉米頂上的黃纓隨風擺動,那形似刀劍一般的碧綠色玉米葉沙沙作響,頂著玉米須的玉米棒子已經(jīng)日漸成熟。輕輕嗅來,空氣中彌漫著好聞的農作物氣息。
此刻正是初秋季節(jié),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瓦藍瓦藍的,點綴著一朵又一朵白云,讓人頓生秋高氣爽、天高云淡的感覺。游走的白云,不斷變幻著形狀,好像虛無縹緲的仙山,又好像崇山峻嶺一般,還有的宛如天宮仙闕,令人心馳神往,心曠神怡,油然而生一種天高地闊自身渺小的感覺。
就在這時,汪然情不自禁的在驢車上站了起來,接著“啊”了一聲,驚得前面拉車的驢子兩只耳朵瞬間豎了起來,來了一連聲婉轉悠揚、鏗鏘有力的驢吼。
“坐下,快坐下,恁這個娃,沒來由的突然吼上這么一嗓子,嚇了俺一跳。要是再驚嚇了驢,可咋整?”車老板雖然貌似嗔怪,但是又滿眼含著關愛的大聲招呼汪然坐下。
秦曉篆見狀,也不由自主的嗤嗤笑出了聲,她用那芊芊玉手捂住櫻桃小口,努力不讓自己大聲的笑出來。
笑過了一陣,她用手捋著飄逸的長發(fā),歪著頭問汪然:“然,剛才你是怎么了,突然發(fā)的哪門子神經(jīng)?”
“奧,好長時間沒有回家鄉(xiāng)了。陡然之間看到這里的大自然美景,我心里有些動情?!蓖羧宦晕⒂行擂蔚牡拖骂^,隨即用手不停的撓著頭皮,面帶羞澀的說。
“嗯呢,然,我也有同感。這不就是課本上所講的君子所見略同嘛,看來我們還是心意相通啊。哈哈……”說著說著,秦曉篆又禁不住發(fā)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聽到這里,汪然有些漲紅了臉,他吞吞吐吐的說:“此時此刻,我,我想……”
“你想干什么?然,快說啊。平時沒見你結巴,今天怎么倒像個大姑娘?”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想賦詩一首!”
“好啊,太好了!”秦曉篆話一說完,接著又鼓起掌來。惹得前面的車老板又好一陣白眼。
“難得你還有如此雅興,且將你考慮的詩句說來聽聽?”
只見汪然稍微直了直腰,煞有介事的痰嗽一下,清了清喉嚨,然后用手向上推了一下眼鏡,就像一個滿腹經(jīng)綸的老學究一樣,搖頭晃腦,貌似陶醉的隨口吟來:
株株抖擻似刀槍,
頭頂簪纓披綠裝。
秋日結實黃玉果,
晶瑩粒粒放馨香。
還別說,雖然這首小詩是汪然信手拈來,但是合轍押韻,十分接地氣。聽到贊美農家苞米的詩句,前面的車老板高興的揚起了鞭子,還直接表揚了句,“嗯好,這個娃娃,有出息,看不出來,還是個會吟詩作對的秀才哩。”說完話,接著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隨后車老板輕聲哼起了西安當?shù)氐拿耖g小調,細細聽來,別有一番無窮的韻味。
趁著車老板沒有注意,秦曉篆快速在汪然臉上來了一下,作為剛才吟詩的獎賞。幸福的感覺來的就是這么突然,汪然完全沒有防備,瞬間被石化,目瞪口呆了好半晌,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從幸福中回過神來,一邊呵呵的傻笑著,一邊還用手摩挲著被秦曉篆近距離親吻的臉龐。他可知道,雖然自己與秦曉篆相處這么長時間了,但是秦曉篆性情古板,平日里不茍言笑,至于拉拉手,接個吻,什么的,自己想都別想。現(xiàn)在,自己突然之間就被以這種方式犒勞了一下,短時間內還真是反應不過來。
他認真回想了一下,剛才到底親上沒親上,怎么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仔細想了想,好像親了一下,不,又好像沒有結結實實的挨上。啊,幸福的感覺太奇妙了,怎么像過電一樣?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低頭想了好一陣子,還是沉浸在剛才的幸福感覺里無法自拔。
再往前行,眼中赫然閃過了一片片油菜花,綠意盎然,期間還夾雜著點點黃花?,F(xiàn)在這個季節(jié),已然過了油菜開花的季節(jié),但是還有那么幾株,因為不小心沉睡而錯過了開花的時節(jié)。此刻,這些零零落落開花的油菜,恰到好處的裝扮著如同綠色地毯一樣的海洋,猶如鶴立雞群一般,顯得高貴典雅,與眾不同,分外別致。仔細端詳,還有點超凡脫俗的空靈氣息,簡直稱得上賞心悅目,美不勝收了。
再往前極目遠眺,就是一片白綠相間的地毯,到了近前才看清楚,這是一大片棉花地。枝頭的棉花已經(jīng)次第開放,微風徐來,它們向人們抖動著長長的潔白的棉絨,每一株棉花上面,都綴滿了棉桃,還有盛開的棉花。有紅色的,白色的,粉色的,雖然比不上那些奇花異草,但是天然無暇,沒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跡,就這樣恬靜的開放著。
看到這里,二人不禁又是一番感嘆,春種夏播,秋收冬藏??磥斫衲觑L調雨順,五谷豐登,又是一個豐收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