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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第八十章 狹路相逢

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代安澄 4262 2020-10-09 12:00:00

  事實證明,多睡一刻根本不頂任何卵用。天晴拼命克制,吃著早飯還是連打了五個哈欠。天可憐見,她和朱棣那種老家伙不一樣,是熱衷賴床的年輕人啊!

  花姣見她睡眼惺忪,忍不住道:“要不然今天別去國公府了?明天就是安南使團覲見的日子,你任務(wù)已畢,今日又不用進宮,正好休息一下?!?p>  “不行的。”天晴托著腮幫,胡亂往口里塞進一塊糕,“也就今天有時間了,我不是去拜見,是去請罪的,哪好一拖再拖……咦?這什么,不是蘿卜糕嗎?”

  “是蘿卜糕,不過是膳房拿胡邦蘿卜做的新品點心,據(jù)說別有一番滋味,你嘗是不是呢?”

  “胡蘿卜?!”天?。∵@時候的江南已經(jīng)有胡蘿卜了嗎?

  天晴慌忙扔下筷子住了嘴,跑到一邊嘰哩哇啦干嘔起來,末了還不管不顧地摳起了喉嚨?;ㄦ恢浪辛耸裁葱?,又擔(dān)心又莫名,連聲探詢怎么了。

  天晴催吐催得頭暈舌麻,腸胃翻滾,還不見效,只好問花姣:“剛才我、吃了多少蘿卜糕?”

  “就吃了一塊啊……”花姣霎時反應(yīng)過來,臉色驚變,“莫非里面有毒?!這別館中是誰要害你?”

  天晴苦笑著擺擺手:“不是不是,沒人下毒,只是我天生不能吃這個?!北R家村地處北塞,沒有胡蘿卜,她在香港吃咖喱飯時才第一次嘗到,對它獨特的氣味愛不釋口,結(jié)果居然吃得昏了過去。

  醒來時,士聰已經(jīng)被嚇掉了半條命——她沒有合法的身份證明,不能送醫(yī)院,要不是尤美及時趕到,幫她又打腎上腺素又吊點滴,估計她早就和娘親團聚了。這次之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食物過敏,以及這世上竟然還有她吃不了的東西。

  只能說,一物降一物了……不過這次就吃了一塊,應(yīng)該不至于很嚴重哦?

  天晴向來樂觀過人,感覺此時并沒有太大不適,便將誤食的事情拋到一邊,招招手示意花姣去落實車子,還是按計劃往國公府去。

  “大寧應(yīng)天相隔太遠,你出嫁后也沒回過門。難得進京,該去拜望一下岳丈?!?p>  張恩靈一直想念爹和哥哥他們,聽到當(dāng)然高興,雙手合十問道:“殿下不和我一起去么?”

  呵,我不去你爹才心安。在太孫眼皮底下和他的心腹敘翁婿之禮,他該多不舒服。以魏國公的功勛尚要避嫌,何況你爹?

  “今天皇上有召,本王還是得進宮的,不能陪你。回門的禮數(shù)記得周全,但有所需就問李觀?!敝鞕?quán)道。

  張恩靈略感失望,低頭應(yīng)了聲是。李觀是寧王府的內(nèi)監(jiān)副總管,辦事向來麻利穩(wěn)妥,此次一同隨行進京。一早他就得了寧王吩咐,備好了車馬禮物,上來同張恩靈報了一遍禮單,道:“王妃娘娘看看,還有什么要補的?”

  “李副總管做得很好,沒什么紕漏,我們這就走吧?!?p>  櫻桃剛放下帷簾,張恩靈便開始胡思亂想。今天殿下獨自進宮,不知道那個苗女妖精還住著沒有……呀!難道殿下不是受召,是為了看那個苗女才進宮的?是?。≈灰钕抡f去看望母妃,惠妃娘娘和楊妃娘娘都住在西六宮,要見那個苗女還不簡單?殿下他、殿下他……

  她越想越離譜,卻自覺越想越靠譜,正心頭大亂,忽聽得外面車夫喚了一聲——“勞駕讓讓~喲?是花大哥,車里是燕王府的貴人嗎?”

  “是呀。黃老弟,你往南邊去哪塊呀?”

  燕王府?是徐天晴?她已經(jīng)出宮來了?這也不能證明什么,興許殿下還不知道呢!況且也未必是她,或許是燕王家的幾個小王子……

  “徐天晴?果爾娜伊朵?你在嗎?”張恩靈胸中一熱,不自覺已探頭叫了出來。

  天晴大怪,聽這聲音像是寧王妃,可她火急火燎大庭廣眾叫自己做什么?又要找人打球?讓花姣開了車門,聲音瑯瑯傳出:“我在,是寧王妃張娘娘吧,有事嗎?”

  張恩靈打簾看去,只見徐天晴端坐車中,澄目如水直視而來。被她擊出的那個傷口已愈合得只剩一道淡淡紅印,更襯得她膚色嬌似桃妍,卻不知道——這淺淺一抹紅,還是花姣用胭脂化出來的。

  張恩靈只道她能好得這樣快,證明本來也沒受多重傷,就是想借機冤枉自己,扮足柔弱可憐,好讓皇上、燕王、寧王殿下一個個更疼她愛她!

  她越想越歪,氣得渾身發(fā)抖,也顧不得還有那么多外人在場,失聲罵道:“狐媚子的妖女!真不知羞恥!”

  天晴心里一震,莫非她知道了自己和張之煥的事?不能吧!況且他們又沒做什么……面上神色淡淡如常:“寧王妃莫非大白天的又喝酒了?若不是奉圣上的旨意,可實在有點不成體統(tǒng)了。”

  “少拿圣上來壓我!你做得,我就說不得么?要讓圣上知道你做的好事,刑杖八十你以為逃得掉嗎?!”

  杖八十,正是按律通奸罪的刑罰。看來她真的知道……可她到底怎么知道的?知道多少?天晴心內(nèi)突突,卻道此情此景人多口雜,輸人不能輸陣,笑容更盛,故意把后半句說得響了些:“我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了?也請寧王妃指教聽聽?!?p>  這叫她怎么說出口?張恩靈粉面紫漲,櫻桃又驚又怯地拉她:“娘娘,娘娘,這可是在街上呢!”再這么吵下去,附近的人也都要圍過來了。

  張恩靈也知道,可就這么啞火,豈不變成她理虧詞窮?噔噔噔走下輦來,揮開攔擋,直沖到天晴車里,懟著她的臉道:“身為侍妾,在自家閨房擺弄媚術(shù)就罷了,居然還勾引小叔子,你要臉不要!”

  小叔子?那肯定不是張之煥了,還好還好……慢著,那張恩靈誤會的是誰?朱棣的弟弟?哪一個?有這么多呢!雖然她是朱權(quán)的老婆,可自己連話都沒跟他說到過三句,應(yīng)該不是了。要算跟她說過最多話的,難道是……十九王爺朱橞?

  這么一個國際玩笑,要說給皇上和惠妃聽,只怕他們也要噴飯了吧!

  想到這里,天晴篤定之余,不由噗哧笑開了。

  “你還笑得出來?!”張恩靈目瞪口呆,“你、你就不怕……”

  “怕,當(dāng)然怕了!我勾引小叔子不說,還被王妃娘娘揭穿,搞不好馬上都要被杖斃了,換了是你,能不怕嗎?”

  她這就是承認了!竟然還嬉皮笑臉!莫非真以為皇上喜歡她,自己就成了公主動不得了?“好??!待我去告訴皇上和惠妃娘娘去,看你還……”

  “那去呀~趕緊的,看時辰,再晚些皇上和娘娘都要用膳了。”

  張恩靈一下懵憕。

  原來如此,她知道自己就算識破也沒辦法。難道還能跟皇上說,您老四家的媳婦勾搭你家老十七,讓大的當(dāng)了王八不說,還讓把小的迷得神魂顛倒么?她有什么證據(jù)?就是有,她真的狠心讓殿下在父皇面前丟這個臉嗎?能眼睜睜看著殿下當(dāng)作奸夫陪著徐天晴受八十大棍嗎?她這個寧王妃除了丟人現(xiàn)眼,能有什么好處?所以這個徐天晴才那么篤定!一時氣得快要把袍子抓破。

  “你!你給我等著瞧??!”

  “嗯~我等著呢。老花,讓你黃老弟扶王妃娘娘下車去吧。娘娘今朝有些神智昏昏的,路上可要多小心些。”

  張恩靈氣得扭頭,櫻桃他們伸手待扶,都被她一一掙開,自己火牛一樣沖回了車輦。事主除外,兩隊人馬都頗覺尷尬,車把式互相點個頭招呼過,便各自分道別行。

  “???!”剛過了大市橋,走進敦化坊一條人少路僻的小巷,車子忽而急剎一停,馬嘶人驚,老花倉皇叫出了聲。天晴料想又是張恩靈回來找茬,不耐喊道:“這么快就變卦,不去尋皇上評理了么?”待得掀簾看清來人,不禁呆了一呆。

  “阿赤烈?”

  只見他雙眼發(fā)紅,眉頭深鎖,胸膛隨著急促的呼吸高低起伏,仿佛其中埋著炸藥,隨時都會爆裂開來。手中緊攥著馬嚼子,直把那馬兒勒得夠嗆,在原地舉步為難,幾要吐出白沫。

  “這、這是燕王府的車駕,哪里來的小賊,好大的膽子!”老花很快自變故中鎮(zhèn)定下來,舉鞭欲打,鞭頭卻被阿赤烈另手一把握在掌中,揮力一扯。眼看老花就要撞摔在地……

  “住手!這是干什么?快放開人家啊,兩只手都放!”天晴急道。

  阿赤烈看著她,心中如燒似燎,痛不可當(dāng),但只她一開口,就鬼使神差一一照做。

  燕王府……她真的是娘娘了,如今衣著打扮,也是王孫貴婦模樣。寧王沒有亂說,阿穆更沒有猜錯,她真的嫁人了……嫁的就是四王爺朱棣!

  “阿望……阿晴……你竟、你居然……”

  老花慌忙縮回車上,看看阿赤烈,又看看天晴,滿心疑惑。天晴見阿赤烈雙唇微顫,似是碰到了什么令他心慌神亂的事,索性跳下車子,回頭向老花諸人道:“這位我認識的,是北境邊地的武官,我且同他說些事情,大家不必擔(dān)心。”說著領(lǐng)他往巷尾大柳樹下走去。

  花姣見狀,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七八分,看天晴好像絲毫不覺危機,雖著急卻也不便說破,只能高聲道:“娘娘同大人交代得快些,再不然回來吩咐也行,可別誤了登門的吉時?!?p>  天晴嗯了一聲,心知花姣是不想令旁人起疑,叫阿赤烈一聲“大人”,老花他們便會以為他是朱棣手下將士,為朱棣保家護院,那來找天晴說事,還勉強說得通些。

  “阿赤烈,你什么時候來的京師?怎么了呀,為什么急吼吼氣呼呼的?”

  怎么了呀,怎么了呀……他為寧王的話一夜不成眠,第二天天未亮就到燕王住的別館外等著,想看看那位王府如夫人,究竟是不是他的阿望??蓜e館車進車出,他怎么看得清里面坐的人?那晚天晴夜宿內(nèi)城,根本沒回這里,他更無從知道……就這樣一連三天。

  這日他看著朱棣王駕向皇城而去,老花幾人卻又趕著一部小車出來,心頭大跳,直覺里面該就是那位夫人了,于是在后一路跟隨。等看到張恩靈攔車叫罵,直呼“徐天晴”大名,她又露面答應(yīng),阿赤烈?guī)缀跆毂赖亓?,萬念俱灰。

  他對自己說,一定要問她一遍,一定要她親口承認,這樣他才能死心,這樣他才可以死心!

  “你、你告訴我,你我分別才幾個月功夫,半個月前,你還是蘇集商會的當(dāng)家沈三少,怎么突然間,你就、就做了燕王府的徐娘娘?”阿赤烈心中酸極,卻努力克制著語氣,不愿又像大寧府那次一樣,大吼大叫嚇跑了她。

  這里面的千回百轉(zhuǎn)又豈是和他這個榆木腦袋直腸子能講清楚的?況且他又不是為了這個生氣,不用解釋鋪墊那么多吧。天晴想著,聲氣淡淡地總結(jié):“哎……只能說,世事無常,我自己也沒料到啊……”

  阿赤烈一怔,聽她話音里大有無奈,不由憶起寧王提過燕王是多么心計深沉、歹毒老辣。一時間,他忘記了不甘,忘記了憤恨,滿心只剩了關(guān)切:“阿晴你,你在王府過得怎么樣?”

  “能怎么樣呢?我也不是自愿進去的,王爺脾氣也不好,動不動又打又罵。我待在那里,每天都要看人臉色,膽戰(zhàn)心驚的,哪比得上以前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天晴知道阿赤烈心腸軟,謊話篇篇脫口而出,還刻意貶此褒彼,夸大了自己在王府的悲慘際遇。

  “什么?他竟敢打你?!”阿赤烈熱血上沖,瞪圓了眼睛,其中寫盡“這畜生是不是人!!”的翻天義憤。

  天晴這才意識到說得有點過頭了,未免惹出事端,幽幽改口道:“也不是真打啦……只不過我做什么事王爺都不滿意,我辛辛苦苦的,他卻嫌?xùn)|嫌西,聽不到一句好話,弄得我天天心里都憋屈……比身上挨打還要難過。”

  她一壁嘟囔一壁拍打著身側(cè)的垂絳,半晌聽得對面嘆息:“原來你……你也過得這么苦,我還當(dāng)你只顧自己逍遙,原來,我們都一樣……”那落寞的聲音勾得她心弦搖了一搖。抬眼望去,阿赤烈臉上露出她從未見過的哀傷神態(tài),恍惚讓天晴有了眼前的人不是他的錯覺。

  這次她真有些擔(dān)心了,忍不住問:“到底怎么了啊?阿赤烈,你遇到什么事了?”

  他面向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她居然并不明曉自己的心意。是啊,他從沒說過,她憑什么知道呢?沉默片刻,低語得輕而又輕:“我、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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