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Right choice(正確選擇)
倒霉鬼連為貴的性命,天晴半點(diǎn)不擔(dān)心。白蓮教要錢,連為貴要命,各取所需,總能相安。想都想得到,等她一走,彭和尚一定會告訴連為貴——沈智冒充錦衣衛(wèi),其實也是白蓮教徒,讓老連徹徹底底死了脫身止損的心,繼續(xù)被逼著當(dāng)這幫反賊的“風(fēng)投商”。
不過也正因為此,再想從連為貴這里找線索,就行不通了,她必須另想辦法。
關(guān)于陳善其人,除了大表哥的所述,天晴了解實在不多。為此這幾日趁著入宮城同談禮探討世子的“愈病醫(yī)理”,她特地偷偷去了趟內(nèi)典檔冊書庫,查閱了相關(guān)舊事。
元至正二十三年,陳友諒在鄱陽湖決戰(zhàn)中中流矢身亡,太子陳善不知所終。陳友諒的太尉張定邊趁夜帶著陳友諒的遺體、還有他的次子陳理逃回武昌。隨后陳理稱帝,改年號為德壽……
朱元璋兩次親征武昌,派常遇春擊敗大漢丞相張必先,還將他綁在城下展覽示眾。大將被俘,軍心潰散,張定邊回天乏術(shù),朱元璋趁機(jī)使陳友諒舊臣羅復(fù)仁入城招降,年僅十三歲的陳理于是獻(xiàn)城,大漢政權(quán)滅亡……
朱元璋將陳理帶回應(yīng)天,封為歸德侯。后因陳理“邑邑出怨望語”,洪武五年,朱元璋“處之遠(yuǎn)方”,將陳理遷居高麗,囑咐高麗國王代為照看,自此兩相清靜。
如此一來,遠(yuǎn)在朝鮮的陳理就是陳善唯一在世的親人了。按天晴推想,以皇帝的行事風(fēng)格,一具毀了半張臉的尸體根本不足為信,必定曾設(shè)法追查過陳善的下落。陳善因為需要托庇,便與老對頭北元合作,還投奔了同樣立志與朝廷作對的白蓮教。被彭瑩玉發(fā)現(xiàn)通敵遭逐后,他與北元汗廷的關(guān)系照理該更密切一些……
相比于都內(nèi),從和林去漢陽要方便許多。經(jīng)歷政變,如今負(fù)責(zé)看管陳理的已經(jīng)從王家變成了李家,監(jiān)視勢必不似在應(yīng)天時那么嚴(yán)密——那陳善,會不會去找過自己的親弟弟呢?
“誒?海珠啊。”
自從朱棣施展迷魂大法之后,天晴明顯感覺這位貢女姑娘變了。從剛開始的疏離防備,到現(xiàn)在的小意溫存,閑時彈的曲子也從凄婉百轉(zhuǎn)的《塞上曲》變成了良辰美景的《潯陽夜月》。得知朱棣離京暫不準(zhǔn)備帶她回藩地后,她還消沉了一陣子。
天晴只得安慰,王爺要理邊務(wù),耽誤不得,一路定是緊趕慢趕,怕她顛簸受苦,臨行還特地叮囑了自己,等世子養(yǎng)好傷回去時,要自己帶著她一起慢慢走,這空檔正好方便王香月安排住處和伺候的婢仆。她是皇上賞賜的,身份貴重,不可怠慢了。閔海珠這才愁悶稍緩,重復(fù)花容歡貌。
如今聽她一喚,閔海珠立刻小哈巴狗一樣地?fù)鋪怼?此浑p星星眼里寫滿“我們終于要回去了?”的期待,天晴心中苦笑,肅容點(diǎn)點(diǎn)頭道:“快是快了,不過正式帶你回去前,我總要先跟你交個心。上次我問你是不是不愿到王府,你話雖說的得體,卻是在敷衍,這我還是看得出的。如今我再問你,望你能老實回答我。
“以你的才貌,為何捱到現(xiàn)在還不定親?貢女要求兩班貴族出身,但以閔家的地位聲望,大可推出一個姿色才行過得去的遠(yuǎn)房女兒充數(shù),為什么要選你這個條件最好的本家女?你若再心里藏私,不肯跟我說實話,為了王爺著想,我寧可受王爺責(zé)罰,也無論如何不會冒險把你帶回王府的。”
閔海珠一聽此說,臉色煞白。她早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作燕王府的人了,正因為此,之前才在尚宮大人們面前遮掩,沒有把金匣曾經(jīng)消失近半個時辰、又神秘回到自己箱籠的事說出來,只因心中明白——這對殿下不利。如今,倘若她進(jìn)不了王府,還能去哪?當(dāng)即把自己入宮的原委從頭清清楚楚說了一遍。
天晴聽她哭訴,果然與先前所猜的八九不離十,臉上還是擺出一副意外的表情,末了向她道:“你的堂姐夫李芳遠(yuǎn)貴為王子,在朝鮮國中如日中天,不能嫁給他,你應(yīng)覺得很遺憾吧?”
閔海珠正抽泣著,此時卻拿手絹擦了擦淚眼,語意堅決:“不!妾身一點(diǎn)不遺憾。堂姐可不是好相與的人,真的嫁給了堂姐夫,妾身的苦日子才開始呢!況且,如今朝中局勢紛亂,堂姐夫為了廢除私兵一事,與鄭太傅政見不合,弄得不可開交,王上卻始終不曾表態(tài)。有傳言說,王上是嫌堂姐夫?qū)ν鮾Σ痪矗殴室馇么騺碇?,以后堂姐夫的前途,還不知道如何呢?!睘榱巳⌒庞谔烨?,她說的是真心話,不惜自曝家短,很有幾分真誠流露。
“不過……妾身內(nèi)宅女子,也不大明白這些國家要事,都是聽父親兄長他們說的……”
“所以,你嫌李家水太深,還樂得置身事外,跑來這里,貴女變貢女,是么?”
閔海珠聞之又隱隱要哭,含淚道:“貴女……貴女又如何?自己的終身大事,自己卻做不得主,只能任家族擺布。妾身除了認(rèn)命,還有什么辦法?不瞞娘娘說,妾身原是想過,要是這回能得太孫殿下垂青,起碼可以遠(yuǎn)離國內(nèi)紛爭,若閔家真的有難,妾身就向太孫殿下求助,有宗國回護(hù),家人總能保全性命??珊髞怼遍h海珠臉上暈紅,襯著晶眸婆娑,如含露嬌花,“妾身已經(jīng)是燕王府的人了,從此自當(dāng)再無二心,事事以燕王殿下為先,望娘娘明鑒!”說罷伏地一拜。
看來李芳遠(yuǎn)應(yīng)該快要動手了,所有的背景、條件,都和天晴看過的劇情吻合。那算一算,皇帝不久就要龍馭了,留給她的時間著實不多。哎好趕啊,蟲洞早兩年把她吸走不好嗎?
是夜,別館小院西廂房里。
“世子真是好心腸,這么不著調(diào)的謊話也幫著你圓。什么去山里找仙草、熬制治骨傷的靈藥……這次可不比揚(yáng)州,去去就能回,到時候你準(zhǔn)備拿什么來交差呀?”花姣邊替她收拾行裝邊問。
“能拿什么交差啊……”天晴長長嘆了口氣,聲音低得只有自己能聽見,“最好也就是他老爹可以傳給他的江山了,可惜他都不能隨心走走、到處看看。世子這輩子想再能跑能跳,已是不可能了……”
花姣見她唉聲呢喃,知道她又在自責(zé),輕輕問道:“那……張大人那邊,就算了么?”
聽到“張大人”三個字,天晴神思微恍,而后像要驅(qū)趕念頭似地?fù)u了搖頭:“沒什么算不算的,他離開了那么久,該想的自然都想過了。要是想通,回來時自會來找我認(rèn)錯。要是想不通……”她抿了抿嘴唇,聲音不自覺高了一度,“想不通就拉倒!”
花姣苦笑。她最知道她的,嘴倔心軟,如果真這么容易放得下,之前何必到處打聽他的下落?可當(dāng)面戳穿她勢必不服,便順著她話說道:“可以拉倒,但也不能糊里糊涂就倒,好壞不計,凡事總要有個了斷的?!?p> “祝徐姑娘和你心里那個人,廝守白頭,永結(jié)同心!”
天晴腦中忽然響出這句,心頭又是一陣刺痛,沒好氣道:“他同我了斷了呀!不止了斷,還羞辱我呢!說出來你都不信,他居然覺得我和朱棣有一腿!”
花姣道:“許是他從別人那里聽到了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吧。這也難怪,一般人不都以為你們是夫婦么?”
“可張之煥……怎么能是一般人呢……”
花姣深知天晴雖然看著落拓不羈,其實驕傲非常,說到這個份上,已是傷神傷心,便不再接話,默默走了出去。待再進(jìn)來時,卻見天晴忸忸怩怩站在門口,雙手背著,左右打轉(zhuǎn)。
“又怎么了呀?”花姣歪著頭問。
“喏……這個。”天晴伸出手,遞來一封書信,“要是張之煥回京了,我又不在,花姣你……你想辦法給他吧!”說完又叮囑道,“記得千萬別叫朱棣的人看見了,不然又要冤枉我跟人合謀害他了?!?p> 這不,果然還是放不下嘛?
“好好?!被ㄦ療o奈又好笑,應(yīng)著聲接下了信。
……
蘇州城十全街,顧宅。
“老爺,有位公子前來遞名帖,說之前與老爺見過,這次特地找老爺相談生意的,小的讓他去廳中稍候了?!?p> 付惜敏接過名刺,見其上所書名字,不由疑惑。他記性從來不差,哪怕一面之緣,也能將人姓名字號記得分明??蛇@次卻絕無印象?!澳俏还邮裁茨??”
“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瘦瘦高高,斯斯文文,長得很不錯啊?!?p> 付惜敏一下心頭大亮——不錯了,一定是會長!他又喬裝改扮回來了!
他上次一告而別,后派阿華過來了結(jié)太孫妃馬娘娘的事,交代完后,只留了句“尚好,勿憂”的口信,但到底好不好,看來卻難說得很了。他這次既能回來,總算讓付惜敏落意不少??上肫鹚砩夏切┰絺髟绞⒌牧餮则阏Z,再加上之前商隊的事……又有些惴惴惶恐。
就在一片又喜又憂、又怕又盼的奇怪心情中,付惜敏快步踏進(jìn)了廳門。
……
一刻鐘后,付惜敏目光如呆,愣愣對著來人:“所以……皇上懷疑蘇集與白蓮教有染,張大人是奉皇上諭旨,來查封我會的?”
張之煥微微一笑:“付老板說笑了。真要查封,必是由兵馬司帶人,只怕這時早已鬧得雞飛狗跳,付宅和商會焉能有如今的清靜?本官今天前來,不過是想借貴會這三年的賬本一看?!?p> 付惜敏怎敢造次,立刻著下人去蘇集總部和書房搬來賬本文契,見張之煥一直選今年開春以來的冊簿瀏覽,心里已如明鏡,道:“賬目都在這里了。有些契據(jù)卻是沈會長親自收著的,草民也不知他放在何處,唯有等他回來,才能給張大人過目了。”
“嗯……”張之煥似乎并不在意,點(diǎn)了點(diǎn)一冊四月賬本上的記名,“這位馬全老爺,該不會是太常寺卿馬大人吧?”
“……草民不敢欺瞞,正是馬大人不假。”付惜敏道。
張之煥暗道,馬全與商會往來,是皇上為太孫選妃期間的事,彼時太孫妃馬氏應(yīng)該還未進(jìn)宮。“好,貴會的三年來賬簿,本官已然閱遍,未見可疑處。”
付惜敏大舒一口氣?!按笕嗣鞑烨锖?!草民等一向安分守己奉公守法,商隊之前莫名跟妖教扯上關(guān)系,也覺得委實冤枉??!”
“嗯,未知沈智當(dāng)家如今去了何處?”
“呃,會長他……”付惜敏說了一半,旋即改口,“商隊的事出了沒多久,這沈智他就回云南去了。據(jù)說是家中有急事,他匆匆交代一番便走,此后再沒了音信?!?p> “這么大的商會,當(dāng)家的卻失了蹤,各部的管事竟是一點(diǎn)不著急么?”張之煥笑道。
“急??!可急也沒用,蘇集的商隊往西南一線去得不多,零零星星也打探過些消息,無奈至今仍不聞他的下落?!?p> “原來如此。敢問付老板一句,這沈智真如外界傳聞所說,是沈萬三的親孫子嗎?”
“這……草民不敢胡說,以常情論,他確有可能是沈萬三的孫子。當(dāng)初他拿著沈氏信物琉璃寶佩,突然出現(xiàn)在蘇州,說不忍祖父基業(yè)沒落,江南民生不振,有負(fù)皇恩重托,便想要再建商會。因他確有些經(jīng)營之才,草民等孤陋寡聞,見之深為感佩,這才信他服他,尊他為會長……”
“付老板剛剛說,有可能?”張之煥忽然打斷了他,意味深長地瞇了瞇眼睛。
“大人恕罪!這沈智剛一來,便知會過我們,沈萬三被圣上流放,按理一同發(fā)配的子孫也當(dāng)終老云南,不得再回故土,是故他的身份不得外傳。草民等顧念著沈老爺昔日恩義,故而……”
“故而便是圣上旨意,律法所明,付老板也不懼拿來做順?biāo)饲椋瑢@沈智不予追究了,是么?”張之煥冷笑一聲,“怪道發(fā)現(xiàn)沈智勾結(jié)白蓮妖教時,付老板也能代圣上做主,不予追究了?!?p> “什、勾、白蓮教?!”付惜敏雙膝一軟,幾乎跪倒在地,“皇上恕罪!大人恕罪!草民確不知情??!草民并非為做人情,真的是一時糊涂……想到經(jīng)商從商多掙錢糧,便能充實皇廩、為國盡忠,這才仰仗那沈智的手段。是草民見卑識淺,鬼迷心竅……要草民早知道他真和白蓮妖黨有瓜葛,早就上報官府了,何至于禍延及今!懇請大人明察啊!”
“誒~付老板也不必驚慌如此?!睆堉疅ㄌ謱⑺鲎?,“本官要是有心問罪,怎會登門拜訪?付老板又豈能在這里回話?只是這沈智顯然來歷不明,商會卻因他三言兩語將他收留,致使如今橫生枝節(jié),他卻逃之夭夭不知去向,實在不智?。 ?p> “是,大人說得一點(diǎn)不錯……”付惜敏立刻借驢下坡,“這‘沈智’自從遠(yuǎn)去,就音信全無。如今看來,定是怕東窗事發(fā),走為上策了……可究竟,他是不是沈氏子弟?來這蘇集商會,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最后兩句話,付惜敏當(dāng)然不敢追問張之煥,不過低低自語罷了。
“這些事,有司自會一一查清。”張之煥淡然接了一句,道,“不過,如今沒有了他,商會各門生意依然蒸蒸日上。依本官看來,所謂經(jīng)營之才,與那真真假假的沈氏何干?當(dāng)實屬付老板才對啊?!?p> 付惜敏呆了一呆,一時不明他言之所指,只得先作揖陪笑:“呵……都是托皇上洪福天佑,國富民安,我等方得安穩(wěn)營生,溫飽無虞。所謂大樹蔭庇好乘涼,碌碌如草民,又談得上什么才干……”
“呵呵,付老板太謙了。以付老板的本事,難道真甘心一輩子只做個生意人,卑居士農(nóng)工商之末嗎?”
張之煥生得端秀俊美,此刻笑來更如春風(fēng)拂面,醇醪醉心,令付惜敏一時有點(diǎn)恍神——方才他還兇神惡煞,說得自己仿若置身懸崖命在一線,怎么突然間,又似乎柳暗花明、前途大敞了?“呃、張大人的意思是?”
“藩王山高水遠(yuǎn),盤踞一方,做起生意來自有便利;反倒是貴為皇儲的太孫殿下,卻無處借力——倘若蘇集商會能雪中送炭,為太孫殿下分憂,豈不是兩全美事?”
這是要商會做太孫的錢袋子?可與各路藩王斗財,擺明是個無底洞,如今天知道太孫能不能順順利利登基呢……“能得太孫殿下和張大人青眼相垂,草民不勝榮寵!可大人也知道,江南一帶雖蒙皇上下旨減賦,但也就近些年的事,稅課繁雜仍是不少的,譬如田賦好了,別地交一斗足矣,草民等卻要交近三石方夠,就是那假沈智來了之后,多管齊下提振營收,也剛剛夠給付課捐而已。并非草民等推諉,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太孫殿下寬仁恩慈,對忠臣義士又向來感佩敬重。付老板若信得過,本官可以保證,待太孫殿下登基之日,就是江南重復(fù)興隆之時。屆時,蘇州府的賦課,便絕不是如今的光景了?!?p> 這是要硬來了!付惜敏胸中一突,心懷戚戚——倘若付家和蘇集步了沈家后塵,難保千金散盡無所終,末了更被來個得魚忘筌、過河抽板。他們皇家做這等事,何曾手軟過?況且商隊南北各地往來奔走,諸路藩王又不是傻子,一旦站定立場,等于將他們悉數(shù)得罪,只怕從此步履維艱、后禍無窮……
見他面露難色,張之煥一指撫摩著案上賬冊的邊沿,輕輕一笑:“殿下貴為儲君,所言所許,定當(dāng)畀付。還是付老爺覺得——相比于太孫殿下,效仿沈智,追隨那位燕王爺,興許更加前程似錦呢?”
面對這誅心之語,如何還能再做推托?付惜敏不再猶疑,當(dāng)即深深一拜:“草民何以能做此謬想!承蒙不棄,我蘇集商會六部大小兩百七十六商戶,一應(yīng)人等,從此聽?wèi){太孫殿下和張大人差遣!”
得他許言,張之煥滿意點(diǎn)頭,隨意贊了兩句,又道:“另有一事,想同付老板打聽。自到了蘇集之后,那沈智,有沒有找過什么金匣銀盒之類的物事?”
“唔……”付惜敏側(cè)仰著臉,認(rèn)認(rèn)真真回憶了一下。
“好像是有……對,有的!草民曾經(jīng)聽他和身邊的隨從阿華說過,要找什么外面鐫有花紋的金匣子!”
“哦?那據(jù)付老板所知,他找到了嗎?”
“這……”付惜敏苦笑了一下,攤了攤手,“草民與他從相識到分別,不過短短數(shù)月,聽他和近從說得神神秘秘,不叫草民與聞,草民又如何能知道端地?哎!如若張大人來得早些,讓草民知道這么要緊,定要想方設(shè)法打探一二的?!?p> “無妨?!睆堉疅ㄒ残α艘恍Γ叭缃窀独习寮纫阎?,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