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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第一百七十四章 Reveal(揭開)(二)

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代安澄 6133 2020-12-05 12:00:00

  “誰是你師父!我的弟子是徐壽輝的外孫、徐度蓮的兒子——徐天青,不是什么魏國公的義女,更不是燕王府的妃子娘娘——徐天晴!你說,度蓮的親生骨肉到底在哪里?你們是不是已經(jīng)把他……”

  “師父,我你還不知道嗎?我怎么殺得了人呢?啊呀……”天晴費力舉起鐵枷,撓撓前額,“我知道你老人家受的沖擊很大,哎!但這件事情特別復雜,得讓我從頭解釋……”

  “閉嘴!你的口才我還領教不夠么?明明是個丫頭,居然女扮男裝冒充度蓮之子!明明自己就是果爾娜,竟敢聲稱她是你的什么青梅竹馬,你真是、你真是……”越說越覺得她荒謬己愚蠢,彭瑩玉不禁氣哽語噎,“不寫話本小說……可惜了你這胡編亂造的才干!”

  “那也是情急之下沒辦法啊,一開始師父就以為我是朝廷走狗要殺我,我怎么說我是王府的人?再后來師父看到紅玉牌那么激動,我又不知道師父會對它的主人怎么樣,只能先認下來再說了。再再后來,才發(fā)現(xiàn)師父是要找徐度蓮的兒子造反做皇帝,這種殺頭買賣,難道賠上我自己不夠,還要拖人下水嗎?師父設身處地想一想,換了你是我,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比說謊更好?”

  “少來狡辯!你現(xiàn)在老老實實告訴我,度蓮的兒子到底在哪?要你肯坦白——興許,我還能放過你!”

  天晴朝天而望,屋栿如同蒙著千年的塵,一只蜘蛛正垂在華栱邊緣,忙著織網(wǎng)打結(jié),作繭自縛。她看著它,語氣幽幽如嘆息——

  “是女孩子。”

  彭瑩玉不可置信地瞪著她,似懷疑自己聽錯了。然而,她卻更堅定地重復了一遍。

  “徐度蓮生的不是兒子,是個女兒?!?p>  “女兒?!難道……”

  “沒錯,她不能繼承天完大統(tǒng)。我不說出來,就是不想把她牽扯進這趟渾水……”

  “我不信!你又在撒謊!”彭瑩玉狠狠敲了下壁墻,震得那蜘蛛在晶密的牢網(wǎng)中搖搖晃晃,“她是誰?現(xiàn)在哪里?為什么會把她娘的信物給你?”

  “她……是燕王府的瑛兒姑娘。名義上是王府的養(yǎng)女,實則是燕王妃的表侄女兒?!?p>  “瑛兒?瑛兒……”彭瑩玉低聲自語,“我要去看看,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度蓮丫頭……”

  “師父不必去找她。她把信物交給我時就說過,她要如王妃所愿,不追究自己過去身世,不追問父母到底何人。度蓮會把她托付給王妃,也是希望她能平靜過一生,有人庇護,快樂安寧,不再卷入是是非非。師父一直都說愧對徐度蓮,這次何不趁此放手,成全了這對苦命母女呢?”

  “廢話!”彭瑩玉怒道,“我數(shù)十年苦心經(jīng)營,難道是為了成全自己?當初度蓮不告而別,我道她是一時情迷心竅,終有想通回來的一日,誰知多年來音信全無……你誆騙我說是她的孩兒,說得有板有眼,聲淚俱下,我還以為蒼天有眼,終不負我半生苦心!現(xiàn)在,你卻跟我說什么放手?!什么成全?!”

  “是,我騙了師父,是我不對。但我求師父放手,也并非為了自己??!若是我現(xiàn)在對著陳善,絕不會開這個口。他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徐度蓮,必不會顧及她的心情,關心她的兒女,我就是磨破了嘴皮也沒用。但現(xiàn)在我面前的是師父,白蓮圣教護法天尊,忠肝義膽世所罕有,絕不忍心踐踏徐度蓮的心愿,讓她唯一的骨肉陷入不復之境!”

  “你給我住口!”彭瑩玉大喝一聲,胸脯起伏如潮久久,仍舊無法按捺心中憤然,“說!你到底在為誰賣命!”

  為誰賣命?沈昂?朱棣?陳善?他期待的答案,無非三中選一。天晴無奈,悠長地嘆完一口氣,定聲道——

  “師父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一介自由身,不聽命任何人。否則那日在菜市口,我何必要冒險搭救本教兄弟?”

  彭瑩玉大力搖頭:“滿口胡言!消息泄露,官兵圍捕,根本就是你在作怪!這是你和你背后主子一起施的障眼法,欲擒故縱!”

  “當日在胭脂胡同,師父、兩位香主、八堂近十位大小堂主長老濟濟到場,要我真有心走漏消息,趁機一網(wǎng)打盡不好么?試問還要擒誰?還要障誰的眼?”

  “你滿肚子陰謀詭計,誰知道你還有什么后手!肯定是想利用本教,為你的前程鋪路!”

  “師父哎……您老稍微回想一下,最早是誰要我加入白蓮教的?是你老人家吧。后來是誰要我當教主的?也是你老人家吧!我有一點要打入本教、掌管教務的意思么?沒有吧!相反,我是不是一直說圣教所圖,很可能不成,與其冒險,不如早點放棄?要是我真想利用大伙兒,給自己鋪路,干嘛說這種話,斷自己前程?我應該不停攛掇,煽風點火,引得弟兄姊妹們摩拳擦掌,大干他幾場,等我白蓮教幾十萬信徒都前仆后繼、七零八落了,再哈哈大笑三聲,說‘你們都上當啦’,這樣才對吧?”

  不管你說什么,怎么結(jié)論,她永遠能反駁回來,讓你無言以對;稍微想想,竟然覺得她說的不錯,很有幾分道理;末了就跟中了邪一樣,完全被她牽著鼻子走——不行!

  不能再這樣!

  彭瑩玉硬起心腸,充耳不聞,直接道:“那你說——你到底是什么目的?給我說實話!”

  天晴默然半晌,輕輕說道:“我就是希望吧,大家和和氣氣。白蓮教也好,朱家朝廷也好,北元也好,各位藩王也好,不要再爭來搶去了,都能太太平平過日子……”

  “砰——”

  “放屁!”等了半天等來她這句,彭瑩玉氣得差點把桌板拍穿,“所有人太太平平,不爭不搶,就你們呼風喚雨,那你是好極了!”

  難得說幾句真心話,就是這樣的下場。天晴不知該覺得可笑,還是覺得悲哀。她的表情,該是失望的吧,然而半淹沒在暗淡的影里,無人探究,更無人采信。

  如黑夜一般的沉默,終究被他的聲音打破。

  “你找到的那些羽印,都藏在哪兒?”

  天晴并不應答,自顧自道:“以前覺得寶藏遠在蒙古,就是知道在哪,也取之無門。現(xiàn)在不一樣了,既然北邊也有了自己的人,當然可以認真想一想了——是不是啊師父?”她停了一停,“我的事,都是烏齊葉特部少主穆華伊告訴你的,對吧?”

  彭瑩玉心頭一震。

  她是真的聰明,這也是他不愿和她為敵的理由之一。如果她能真心向著本教,那該多好,該多好……

  “你知道了,又能怎樣!”彭瑩玉生硬道。

  “我不能怎樣。但師父,要是認為穆華伊和一般蒙人一樣,心思簡單行事粗獷,那就大錯特錯了!這個人心計幽深,非比尋常,就連那個聰明絕頂?shù)膶幫鯔嘁惨婪端叻?。我雖不知他許了什么,但無論如何不會真心,更不可能好意,師父千萬不能信那韃子的話!”

  “不能信他?要不是那韃子,我至今還被你蒙在鼓里!”彭瑩玉目光如掣電,掠風而來,翻滾三江水,“你聽好,如今你須得做三件事——其一,交出其他羽印;其二,把你究竟是誰、受何人指使,一五一十地交代;其三,發(fā)誓從今起改邪歸正,一心一意為本教效力!如此,我便饒了你狗命!”

  天晴苦笑,點了點頭:“好,我交代,我交出所有羽印,我從今起改邪歸正。那做完三件事后,師父能放了我嗎?”

  彭瑩玉不答,亦不看她。天晴并不意外,繼續(xù)道:“師父和我不一樣,是不愿騙人的。我就想知道,教中打算怎么處置我呢?”

  “你的真實身份,原就只有我和少數(shù)幾人知曉。倘如你能依我所說,一舉一動都聽我指示號令,你照舊是本教新任教主何普言,任誰都不能以私刑處置?!?p>  “所以,只要我做一個聽話的傀儡,就能長保太平了。那如果,有一天天完大業(yè)得成,師父想找誰來做皇帝呢?”天晴笑了笑,“總不能還是我這個冒牌貨吧?”

  彭瑩玉灰蜷的絡腮胡子動了動?!斑@些與你無關,你先交出了羽印再說!”

  “好?!碧烨缙D難挪了挪身子,“只是,師父得先放我出去,我才能拿啊?!?p>  彭瑩玉瞪視向她:“把你藏印的地方說出來,我自會派人取。你別想又耍什么花樣!”

  “哎……當初在宣府遭了難,我就怕再遇到這樣的事,所有羽印都讓鳥兒藏起來了,如今得問過它們,才能知道地方。如果教中還有其他通鳥獸語的兄弟姐妹,師父倒可以請他們代勞一二?!?p>  除了她,哪還有人會那些嘰里咕嚕的鳥語?彭瑩玉怫然道:“少給我東拉西扯!要是真的,你就待在這房中,把那些個鳥叫來!”

  “師父哎,您老人家以為那些鳥兒是全天十二個時辰跟著我待命的?。课以趺匆惨覀€林中空曠處,千里傳音,再等上一陣,它們才能飛得過來呀!”

  將軍!

  什么鳥借口?!他才不信她能把那么重要的東西交給幾只鳥保管,但她只要咬死這點,除了順由她,他別無選擇;可一旦真的放她出去,天知道她還能搞出什么鬼把戲!

  “別跟我胡攪蠻纏!縱使你再拿一千個理由,我也不會放你出這個門!”彭瑩玉斬釘截鐵撂了話。

  “好吧。師父想要這么養(yǎng)著我,那也行啊~”

  像他說的,只要她還是何教主一日,彭瑩玉就不好直接處死她。再嚴的管束也會有疏虞。

  想逃,總有機會。

  “師祖!師祖!”恰此刻,鄒覺槐急匆匆沖了進來,“果然是燕王府的人!他們已經(jīng)到過胭脂胡同,把那幾人的尸體帶走了!”說話間,目光轉(zhuǎn)落在天晴臉上,不禁一怔,“怎么、是你小子?”

  “尸體?”天晴根本不理他的問詢,心里一涼。

  師父已經(jīng)把那些跟蹤她的官兵都殺了?

  “混賬!誰準你進來的!”彭瑩玉一聲怒罵,猛地將他推出,自己也跨出門檻,反手將天晴鎖起。

  原是宣府那次后,穆華伊護送著花姣到了北平城外,花姣帶著被迷得昏昏沉沉的朱能等候天晴歸隊,穆華伊則不情不愿地折返北上,途中恰遇到了接信來遲的趙安如。知道她要往北平救人,穆華伊正有了再見花姣一面的理由,當然不肯放過同行的機會——卻又碰上了剛剛脫險的彭瑩玉他們。彭瑩玉聽聞穆華伊所說,震驚之下潛回北平,欲找天晴對質(zhì)問個清楚,此時卻收到了天晴要約丁伯見面的消息,于是順水推舟,留在灰水渠守株待兔,便有了今次之事。

  為防天晴耍詐,帶燕王府的人前來,彭瑩玉讓鄒覺槐等人遠遠把風盯梢。因為與穆華伊那次對談并無第三人在場,鄒覺槐一直對師祖的打算所知不詳,卻也不能多問。待發(fā)現(xiàn)師祖和趙安如帶回了一個蒙面套頭的神秘人物,他更加好奇難耐,佯裝前來傳話,實為探聽情況。

  他的這點小肚腸,當然瞞不過看著他長大的彭瑩玉。但他對這個徒孫一向信任,除了氣他胡鬧搗蛋,并不真心見怪。罵了兩句,全副心思就又轉(zhuǎn)回了天晴身上。

  “到底是真,還是假……難道……度蓮……是個女兒么……”彭瑩玉佇立天井中,長嘆一息,背手向空,喃喃似在自語。

  鄒覺槐豎起耳朵,卻聽得一頭霧水:“師祖說,誰是個女兒?莫非——這徐天青是個女的?!”那她和阿如就沒事了?太好了!鄒覺槐一陣心喜,很快又想到——“那她究竟是不是沈智?是不是徐度蓮的孩兒?還有那個果氏,也不是她姘頭了,和她又什么關系?師祖,這小……小丫頭能撒這樣彌天大謊,可見她的為人!這次也是靠著師祖英明,發(fā)現(xiàn)了真相,逼問之下她才吐露的,天知道是不是實話!”

  彭瑩玉目光怔怔,顯然神有所思,并不答話。

  “如果拷問一番,說不定她會……”

  “不行!”彭瑩玉忽而轉(zhuǎn)頭,斷然喝止,“不管她身份如何,眼下她依然是本教的何教主。寶藏的線索也還在她手里,要是逼急了她,做出什么出格之舉,那就得不償失了!”

  “難道就這么關著她,跟她慢慢耗嗎?”鄒覺槐問,心道這可不是辦法。

  彭瑩玉大袖一揮:“我自有計較。徐天青的事,覺槐,以后你不準再插手!”

  ……

  此時的軟筋散不同于后世的肌松劑,基本就是麻藥,通過口鼻進入體內(nèi)后,可讓人四肢無力,從頭到腳都昏昏蒙蒙,至于會不會影響智商,天晴是沒智商考慮了。

  但凡她多長點腦子,就該想到,穆華伊那種人,肯定不會老老實實等著她交出三段印文,上次在宣府見到趙安如,他應該就打起了順藤摸瓜找上彭瑩玉的主意;而以朱棣的老奸巨猾,根本不可能在劫法場事件余波未平時,冒險容許小兒子外宿。就連朱高燧那次咋咋呼呼跑來找她預告,估計都是他老爹在背后攛掇的。

  他故意拿兒子設局,是為了試她的忠心;故意找人跟蹤,是想讓白蓮教對她見疑,斷絕她三心兩意的念頭。

  而彭瑩玉顯然也同朱棣想在了一處,所以這次當場格殺了王府的衛(wèi)士,好坐實她“叛徒”的身份,徹底斬斷她和王府的聯(lián)系。她的東西都被搜走,看來并不全是為了防范她逃跑,說不定現(xiàn)場已留下了線索,被布置成她也參與了截擊的假象。

  可惜大和尚不知道,她有無論如何不能背叛朱棣的理由;以朱棣的聰明,也不可能落進這種簡單的詭計里。

  胭脂巷的那六人,必不是跟蹤她而來,而是原先就埋伏在那里的——朱棣早得到了消息,丁伯已經(jīng)被賣了。到底白蓮教的內(nèi)鬼是誰?看情勢,此人對白蓮教在北平的布線多有掌握,且應該已將所知全部供給了朱棣。上次劫法場,據(jù)點的地道會頃刻暴露,只怕這位叛徒“功勞”不小。如果這次他和彭師父等人一起回來,告訴朱棣自己已成了“何教主”的話……

  無論如何,她必須盡快出去,在朱棣的疑心病發(fā)作之前。

  前次她用“鳥借口”將了彭瑩玉一軍,后果就是幾經(jīng)輾轉(zhuǎn),被丟丟甩甩又運運,關押的住處已從廂房變成了地窖。雖說一日三餐無虞,但戴著玄鐵鐐銬,鎖在這正經(jīng)窗都沒有的地方,迷迷昏昏連日子時辰都搞不清,想逃又談何容易?

  正想著,木門忽然響動。石階上隨之走下兩個灰蒙蒙的身影,腳步輕悄窸窣,絕對不是彭師父。待他們走到近前,天晴才看清,其中一人蒙著面,另一人則帶著帽兜,不禁好笑——除非是熟人,否則你們就是大明大方露臉,我也記不住;要真是熟人,一開口我就能聽出是誰,更加不勞費神喬裝了。

  帽兜客在階下站定,輕輕咳了兩聲,似在兩丈之外向她打量。地室細碎的回音中,他默了一默,問道:“徐度蓮,真是你娘么?”

  天晴原以為這兩人是彭瑩玉派來的教中心腹,要用些手段來套她話的,看這意思,卻全然不對路了,難道?她側(cè)了側(cè)身子,故作無力:“你……認識我娘?你……是誰?”

  “眼下你還不必知道,總之,我不會害你。只要你開口,我現(xiàn)下就可放你出去。”帽兜客的嗓音不高不低,如美酒醇厚清潤,絲絲入耳——可惜,她沒聽過。

  她不認識這個人。

  “只要我開口……說什么呢?”天晴偎在墻邊的干草垛上,軟綿綿道。

  帽兜人走近了一步,聲音微顫:“關于鐵木真秘寶——你知道多少?”

  果然是沖著寶藏來的啊……

  天晴難受般轉(zhuǎn)了轉(zhuǎn)頭頸,發(fā)出“唔唔”的呻喘,好像因為極度的不適,無法回答問題。

  “別掉什么槍花!問你話呢,快說!”一邊的蒙面人伸出拳頭,猛敲了一下墻壁,槊燈上火苗明暗不定地抖動,如同受到了驚嚇。

  是鄒覺槐?這家伙背著他師祖,鬼鬼祟祟帶個外人來問寶藏,想干什么?天晴眼睛“渙散無光”地朝蒙面人瞟了瞟,依舊吁吁喘氣。

  每次被她盯著,鄒覺槐就心里發(fā)毛,當即沉下嗓子發(fā)作道:“看什么!想要命的,快把手上印文交給我們!”

  “這位好漢,我早就和彭大護法說過……只有讓我出去,我才能拿到印文……這么關著我,我是愛莫……能助了……”

  “滿口子胡說八道!”一想到被她耍弄了那么久,鄒覺槐忍不住慪火,可記起正事要緊,只能先耐住性子,“你這妖女誆騙了大護法,左右都逃不過一死。眼下留著你性命,不過是看在寶藏的份上!就是你說出來,大護法最后也未必能放過你??芍灰愀嬖V了我們,我可擔保,定會讓你活著出去?!?p>  天晴牽起嘴角,勉強笑了笑:“我連英雄的樣貌姓名……都不知道,英雄你……拿什么來擔保?”

  鄒覺槐蒙布下的目光一滯,與身旁帽兜客交換了一下眼色,又陡然變得銳利起來,沖她道:“好!不怕告訴你,我乃東壇凈德堂魏真,你雖沒見過我,總該聽說過吧!”

  魏真,天晴確實聽彭瑩玉說過,那是陳善留下的老人之一,如今也是鄒覺槐的下屬。去年不閑堂季會時,他因故未能到場,后來劫法場時也不在。據(jù)說那次開封府救人時,他倒出過不少力。但天晴沒見過的教中高層又不止一個兩個,鄒覺槐特意挑他冒名,是什么緣故?難道這戴帽兜的人是?天晴心中一動。

  鄒覺槐繼續(xù)滔滔而道:“你母親徐度蓮,原是本壇陳香主的義女,要不是她自己棄義潛逃,圣教老早就成了大事!不過陳香主一向大人海量,念在過去的情分上,絕不會要了你的命。雖說你娘不在了,但以后圣教打下來的江山,總少不了你徐家那一份。你又何必冥頑不靈?賭上一賭,不比你在這兒等死強百倍嗎?”

  這樣的說辭口氣,絕不是鄒覺槐的本意,看來他果然有人背后指示。天晴看了那帽兜客一眼:“空口無憑……我為什么要信你?既然你說是、是我那義祖父派的你,那你請他來……我有話要問他,印文的事……我也只與他說?!?p>  帽兜客呼吸一凝。一息之后,他緩緩摘下了帽圍,露出一張清癯瘦削的臉,長須斑白,目光炯炯。

  “天青,我就是你的義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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