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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第一百八十七章 Start a riot(反叛開始)

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代安澄 3777 2020-12-13 12:00:00

  “吾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國家至親。受祚以來,惟知循法守分。今幼主嗣位,信任奸宄,橫起大禍,屠戮吾家。吾父皇母后創(chuàng)業(yè)艱難,封建諸子,藩屏天下,傳續(xù)無窮。一旦殘滅,皇天后土,實(shí)所共鑒。《祖訓(xùn)》云:‘朝無正臣,內(nèi)有奸惡,必訓(xùn)兵討之,以清君側(cè)之惡?!竦溒扔韫?,實(shí)欲求生,不得已也。義與奸惡不共戴天,必奉天行討,以安社稷。天地神明,照鑒予心……”

  朱棣的聲音攀著悶熱的風(fēng)一路傳來。被他勒令不得亂跑只能躲在圜殿以圖清靜的天晴忍不住直身而起,咬牙暗罵——好啊,好一個六親不認(rèn)!為了當(dāng)皇帝,連親生的媽龔妃娘娘都不要了。還“屠戮我家”,到底誰屠戮誰?你家要整整齊齊,別人家就沒父母親眷老婆孩子了?你“實(shí)欲求生”,別人就都不惜命?什么“與奸惡不共戴天”,明明天底下最奸最惡就是你!

  她越想越惱,越惱越恨,跳上屋脊,隨手拾起一塊瓦片,大力向承運(yùn)殿砸去。瓦塊既沉,她又用足了勁力,只聽得“劈啪哐啷”一列聲響,數(shù)十片碧綠琉璃瓦連碎帶破,紛紛摔落在地。

  正凝神聽候檄文的在場將士不知變故何起,無不目瞪口呆。這大熱天的,也沒見刮風(fēng)下雨啊,屋頂怎么裂了?舉兵在即,這可是大大不祥之兆!

  唯有道衍鎮(zhèn)靜如常,在旁不緊不慢念了聲佛:“真龍飛天,必起風(fēng)云。看來天意所示,為殿下遮頭的屋瓦,該易以改之了!”

  朱能立刻會意,生怕這群軍中老粗聽不懂,大聲嚷道:“咱們親王府的綠瓦是該換了!殿下乃天命所歸,必要用真龍?zhí)熳拥慕鹜卟畔裨挵?!?p>  聽二人一唱一和,眾人一瞬由憂轉(zhuǎn)喜,大受鼓舞,山呼如海。

  天晴聽得刺心,跳下屋頂,扭頭而去。

  就像徐三哥說的,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些人今天個個奔著榮華富貴而去,可最后又有多少能得償所愿安然歸來?她這么助紂為虐,和自己親手殺人,有什么不同?

  她親手來殺,起碼還能挑一挑惡貫滿盈罪不容誅的該死之人??伤??擋路了,殺!不順眼,殺!不聽話,殺!在他做上皇帝之前,他還要?dú)⒍嗌偃瞬艍??就是做上皇帝,他不還是照樣殺殺殺,誅人十族么?士聰又不會亂講大話騙她!

  何苦為難自己???

  “媽的!老娘不干了!”

  天晴下定決心,霍然覺得一身輕松。

  反正她已經(jīng)拿到三段印文,兩顆印章,回去救士聰綽綽有余。只是在這之前,要先把爹他們安頓好。張全一不是叫她快點(diǎn)抽身、急流勇退嗎?好啊,她馬上就退了!老道士一開心,幫忙找個新住處,整一套“天機(jī)陣S”、“八卦陣2.0”還不是灑灑水的事?寶藏也不必想了,沒的發(fā)財(cái)命,窮有窮開心!

  正在那邊規(guī)劃著前途,遠(yuǎn)遠(yuǎn)一個聲音傳來:“娘娘也老大不小了,非要做這么孩子氣的事么?”

  天晴叉手抱胸,頭也不回:“如果大人做成你們這樣子,那還不如做孩子了!”

  道衍不以為忤,平平道:“娘娘雖為方內(nèi)之人,卻有超圣菩薩心腸,貧僧自嘆弗如。然而貪嗔癡愛憎欲,皆從心起。由來道是責(zé)人易,責(zé)己難。小妄大誑、竊鉤盜國、瞞人欺己,娘娘以為——當(dāng)中分別何在?”

  “呵!”天晴轉(zhuǎn)過身,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盯著他,“我為了救人幫人才撒謊盜圣旨,你覺得這和你們?yōu)E殺無辜、謀反篡位沒有分別?是一回事??”

  “無辜……萬般將不去,唯有業(yè)隨身。誰人可謂無辜?娘娘覺得,皇帝降罪功臣、戕害血親,能算是無辜嗎?”道衍道。

  “我口笨心實(shí),沒本事和大師辯什么禪機(jī)?!碧烨鐟嵢灰粨]手,看了眼承運(yùn)殿方向,轉(zhuǎn)而定目向他,“只愿等大師如愿以償之時,回首所作所為,不至抱憾后悔!”

  ……

  當(dāng)日,朱棣集合在城七衛(wèi),火速便拿下了北平九門。近在開平的宋忠還給蒙在鼓里,以為此時王府親信官屬都已被張昺羈押,如今朱棣只剩了孤家寡人,靜候著皇上發(fā)落呢。

  夜里朱能喜滋滋來南書房報(bào)告:“別的不說,崇仁門上,是老百姓拿著石頭棒鍬砸暈了朝廷派來的駐軍,用繩子捆了,交到咱們手里!還說王爺一心為了北平百姓,才被那些狗官記恨陷害,他們只愁不知該怎么報(bào)答!殿下民心所向,可真不是胡吹的~”

  “嗯。騾馬市街那些死者的家人,記得以后也要好生照看?!?p>  “是!殿下,如今九門都已拿下,北平城大可固為本營……”

  “還不睡么?!敝扉龆驍嗔怂年愂?。朱能驀然回頭,只見一個盈盈裊裊的身影正端著什么走到近前。雖低著頭,仍能看出她雪膚花貌,眉目如描。饒是朱能這樣一個老粗,見到如此美人風(fēng)情,也抑制不住臉紅害羞,只能不自在地?fù)项^,全忘了接下來要說什么。

  “呃、殿下……”他有些局促地看向朱棣。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焙笳呤疽獾?。

  “……上次殿下說過,參雞湯鮮香,可藥味有些太重了。這次妾身又試了試,拿香料去腥,再加了紅糖去苦。殿下近日事務(wù)操勞,需要好好補(bǔ)益,提一提神的……”朱能一走,閔海珠邊布碗盛湯,邊柔柔語道。

  “海珠。”朱棣忽然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一陣熱流旋即在他指腹觸及的地方誕恣生長,火速漾開,片刻間便席卷了她的全身,讓她再也拿不住湯匙。

  咣——

  “殿下……”

  她微抬長睫,用一雙明珠般的美目望向他,內(nèi)里暈波流轉(zhuǎn),如同撩人心弦的琴歌,能將最冷硬的心都溫柔包覆。

  她不止聽一個人說過,哪怕她不說一句話,只要被她這樣的目光看著,便無人可以逃脫……就是這雙眼睛,讓堂姊第一次看到十六歲的她時,就告訴母親,一定要把她送去明宮,絕不能讓她留在漢陽國都婚嫁。

  朱棣卻無視般轉(zhuǎn)過了臉,將手松了開?!跋裎疫@樣的人,你會覺得害怕,再自然不過。待事情一畢,我會把你送回漢陽,命李芳遠(yuǎn)替你找個好夫家?!?p>  “殿、殿下?”閔海珠未料到他這么說,腦海中宛如響起一道霹靂,全身打顫,幾乎站立不穩(wěn),只能扶著書案道,“妾身不怕,什么都不怕!妾身已是殿下的人了,妾身至死都要跟隨殿下!”

  “要跟隨我,很簡單。”朱棣漠漠看著她,“我喜歡忠心聽話的人,最惡擅作主張。今日午間,你私自跑到外朝,躲在承運(yùn)殿偷看,那便罷了。為什么要去告訴天晴?”

  閔海珠一怔,隨即怯怯道:“妾身、妾身從沒見到過這樣場面,一時太驚惶了……自打入府以來,妾身一直仰賴著徐次妃娘娘,所以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想求她安撫……”

  “不。你不是想求她安撫。這段時間你打聽到王府里的不少事,知道她與馮嬤嬤交好。你以為我會像處置張昺一樣處置張信,而天晴是個心軟重情的人,很可能為此頂撞我,所以,你特地跑去告訴她,好讓她在我最焦躁的時候出現(xiàn)。你希望我惱怒她,甚至,記恨她?!?p>  閔海珠的目光漸漸清明,臉色亦由紅轉(zhuǎn)白,美麗的容顏如蒙上了一層冷凝的霜?dú)猓兊霉殴侄蒽?。“什么心軟重情?她根本就是個騙子,偽君子,假好人!她跟殿下說過什么,妾身無法得知。妾身只知道,自妾身進(jìn)府這一年多來,殿下從來沒正眼看過妾身,這都是因?yàn)樗诟愎恚?p>  “殿下愛吃什么?愛做什么?怎么突然病了?病得重不重?什么時候會好?妾身問什么,她都不說實(shí)話,妾身只能靠自己打聽!她表面上多少明朗大方,背地里就有多少卑鄙齷齪!殿下不該信她!所有人都被她騙了,她的好處都是裝出來的!她在做戲!她就是個妖女,毒婦!一點(diǎn)沒錯!這才是她的真面目!殿下,請您清醒一點(diǎn)吧!”

  “清醒?!敝扉ψ旖俏?,淡淡笑了一聲,“你覺得我瘋了?”

  “妾身不敢……”閔海珠心中一凜,當(dāng)即跪下,身如篩糠,哀聲似泣,“妾身只是……殿下說,最厭棄的就是叛徒,更厭惡自作主張……可為什么,殿下就能一直包容那個徐氏?事事由著她來?她才沒有真心向著殿下!海珠對殿下、海珠對殿下才是真心的?。 ?p>  沒有人比女人更懂女人,徐天晴根本不愛他,只是在利用他的權(quán)勢而已。他那么睿智聰明,為什么連這都看不出來?那個女人究竟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有她美嗎?!有她體貼嗎?!有她溫柔嗎?!為什么他就像被鬼迷了心竅一樣?!

  朱棣沉沉嘆了一口氣?!罢嬉埠眉僖擦T,我永遠(yuǎn)不會像待她一樣待你,記住這一點(diǎn),你才能過得好?!彼戳搜鬯齽倓偸⒑每M縈溫?zé)岬哪潜K湯,朝閔海珠輕輕一推?!澳氵h(yuǎn)離故國,確實(shí)有諸多委屈不易。以后不必再為我費(fèi)心了,自己照顧好自己。

  “至于要留在這里,還是要回朝鮮,你可以慢慢考慮。”

  ……

  第二日,雞沒叫到第三遍,天晴已經(jīng)起床,開始搗鼓收拾自己的東西了。花姣在旁皺眉道:“如今九門都重重把守,只怕不能走得那么容易吧……”

  “不怕。朱棣絕不可能孤軍奮戰(zhàn),一定會想辦法聯(lián)絡(luò)通州、密云等地的舊部,以圖支援。既然要送信,就一定會有人出城?!碧烨邕吤钸叺?。

  “你是想探出王爺派誰出城送信,然后把真的信使打暈,再扮成他?”花姣問。

  “哈~我哪知道他會派誰去哪里?”

  “那你要怎么辦?”

  “我只要扮成趙曦,挑個他不在的門,不就能大搖大擺出去咯!他為朱棣效力那么多年,哪個門見他不眼熟?”天晴搖了搖手中的王府鐵令牌,塞進(jìn)背囊,“我還早早讓湯憲幫我做了這個呢~”

  花姣嘆了口氣?!耙欢ㄒ谶@時候走么……”

  “這時候最好了!別擔(dān)心~現(xiàn)在朱棣忙著聚兵造反,肯定沒空去找烏芒部的麻煩,求著沐侯爺幫忙都來不及了!你先敷衍他幾天,就說我出去找寶藏了,他再急也沒法子。待風(fēng)頭松一點(diǎn),我就回來接你。你堂兄那里,我也有辦法~”

  “娘娘!娘娘,朱將軍在前面找你呢!”小莢急急慌慌跑了過來。

  “朱能么?他找我干嘛?”

  “呃……其實(shí)婢子也搞不太清楚,不過聽說,今兒一早城東北崇仁門擁來一大波人,領(lǐng)頭的武將武藝高強(qiáng),把城樓上射下的飛箭全都打斷了!嘴里嘰里咕嚕罵個不停,嚷嚷著非要進(jìn)城。”小莢道。

  “從那個方向……難道是蒙古人打過來了?消息傳得這么快?”花姣疑道。

  天晴心中陡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季夏孟秋最是炎熱不過,她卻感到了一股莫名涼意。

  “守城門的就是朱將軍吧?他說認(rèn)識那波人,已把他們放進(jìn)來了,是不是?”

  小莢點(diǎn)頭如搗蒜?!澳锬镎媸乔Ю镅?,什么都知道!朱將軍說,他們應(yīng)該是娘娘的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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