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晚棠越聽白芷和青黛敘述昨晚發(fā)生的事情,越覺得宿醉的腦袋越疼。
“你們。。。是認真的嗎?”
“娘娘,您就算借奴婢幾個膽子,奴婢們也不敢拿皇上來開玩笑啊?!卑总粕钗豢跉狻澳F在已經醒了,當務之急,是趕緊去皇上面前請罪!奴婢們已經為您準備好衣服和荊條,您就。。。”
“荊,荊條?”趙晚棠吃驚的睜大了眼“你這是讓我負荊請罪?”
“娘娘!”白芷的語氣里,滿是著急的意味。
“行了行了,你們都起來吧?!壁w晚棠揮了揮手,先讓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的四人平身?!岸汲鋈ィ菸乙粋€人想想。”
“娘。?!?p> “我說都出去!”趙晚棠發(fā)脾氣了,白芷、青黛及川柏互相對視一眼,先后出去了。唯有今安沒有動彈,等他們三個都走后,他才面色平靜的到桌子旁,給趙晚棠倒了一杯溫水,遞了過來。
趙晚棠沒有接水,只是看著眼前這個越來越熟悉的面容,問道“你也覺得,我應該像個戲子一樣背著荊條去皇上面前負荊請罪?”
今安沒有看她,依舊視線向下沒有抬頭,只是語氣平靜的說道“奴才相信,娘娘會有自己的決定。”
“你不怕因為我,而遭到殺身之禍嗎?”她頗有趣味的打量著眼前這個人。
“奴才的命就是娘娘給的,若因為娘娘丟了,也算是因果有緣,奴才不怕?!?p> 趙晚棠心情好了點,接過他手里的水一飲而盡后,將空杯子遞還給他。
“你也出去吧,讓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喳?!?p> 等屋內只剩自己一個人后,趙晚棠這才泄了氣靠在床頭上,看似發(fā)呆,其實腦海里已經快速浮現出無數種方法和結果。
屋外,晚一步出來的今安迅速被其余三人圍住,白芷先開口問道“今安,娘娘給你說了什么?”
“娘娘有給你說,下一步要怎么做嗎?”
“娘娘有說什么時候去見皇上嗎?”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今安也不打斷,等他們說完了,這才淡淡的說了一句“娘娘心里定然有數,我們做奴才的,只要聽從安排就可以了?!?p> 說完,他就拿起食籃,準備去御膳房取些吃食。
留下三人面面相覷,白芷不可思議的問青黛道“這是一件大事吧?是一件嚴重到可以掉腦袋的大事吧?為什么他們兩個可以如此鎮(zhèn)定?”
青黛畢竟在宮里見過的事情多了,此刻在心里多少也感覺到了一點什么,卻又苦于嘴笨不知如何表達。
“我再去打聽打聽風聲,看能不能聽到什么?!闭f完,川柏也離開了合歡宮。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今安取來的飯菜都快要涼透了、川柏也滿臉憂心忡忡的回來了、日頭也從腦袋正上方慢慢只留下黃澄澄的夕陽時,那扇一直緊閉的木門,終于刷的一下打開了。
或坐或蹲的四人一下子站起身,在趙晚棠面前的石階下站定,仰頭看著自家主子。
趙晚棠只是微微一笑,以手為梳,簡單攏了攏秀發(fā)。
“有吃的嗎?”
一頓飯,除了趙晚棠吃的還算多一點,其余四人根本沒有什么胃口。等趙晚棠吃飽、又要沐浴,白芷這才忍不住開口“娘娘,您這個時候沐浴,是不打算去見皇上了嗎?”
“沒錯?!壁w晚棠靠在軟榻上。
“娘娘!”白芷氣的直跺腳“您不要命了嗎?”
“我怎么了?”趙晚棠攤開手,滿臉無辜“我有什么罪嗎?”
“您,您吐了皇上一龍袍的贓物阿!”白芷不敢置信的說道。
“那是我喝醉了,并不是故意的。皇上若真的氣量小到要與我一個醉酒之人斤斤計較,因為一個并不是故意的小舉動而對跟了他六年的我發(fā)難治罪,那么朝臣的口水和奏章就夠他喝一壺了。況且,我這若真要治罪,頂多就算殿前失儀,我又不是前朝官員,只是后宮一個小妃子,最嚴重也不過閉門思過外加抄抄女則罷了?!?p> “那,那您私自飲酒呢?”青黛說道。
“欸,先不說宮中沒有明文規(guī)定說后宮嬪妃不得擅自飲酒,就算有,咱們喝的是什么啊?是青梅釀!這青梅釀可是可以用來入藥的,我們只消說,我白日里腹泄不止,這才在夜間睡前少飲了一杯,只不過之前沒喝過,并不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一杯就醉倒了,他又能如何?”
“那,您一直說自己身體不好。。?!贝ò卮藭r已經稍稍恢復了些精神。
“對啊,我都說了,白日里腹瀉不止,這可不就是身體不好嗎?我身體不好又不是一天半載,那可是經年累月、人盡皆知的事情了。別說太醫(yī)院光記載我病情的書章都要比別人多出三四倍,單說誰會閑的沒事兒一下子就‘裝病’整整四年有余啊,他敢說,也得有人敢信??!”
“可您畢竟身體好到還可以在月下起舞?!苯癜驳?。
“誰家能一直生病那么嚴重啊,我要一直病倒臥床不起、奄奄一息,那不早就一命嗚呼了?我這病,就是時好時壞,恰好那一晚,我身體感覺不錯,來了興致,又喝了點酒,你們攔不住,跳了一曲,這傳出去雖然不好聽,但也是可以理解嘛。久病之人,偶爾興奮發(fā)泄一下罷了。”
‘太無恥了,合著她這一下午沒出門,不是想著怎么去求得皇上原諒,而是專想著怎么跟皇上面前耍無賴呢!’四人心里這么想,卻不敢說出來,只敢看著自家得意洋洋的主子暗自誹謗。
但無論如何,趙晚棠一番話讓他們心里都稍稍放松下來。是了,最差不過就是惹皇上生氣從此不再受寵嘛,反正他們合歡宮上下,從來都沒有稀罕過皇上的恩寵,大不了繼續(xù)拿他們當透明人唄。
于是燒水的燒水、準備毛巾的準備,向往日一般動了起來。
唯有今安,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咽了下去。
他雖然已經是個太監(jiān),沒了那玩意兒,但心里還是個男人。那一夜他沒有喝醉,因此也看的最為清楚,他非常確定,皇上看自家娘娘的神情,是動了情的表現。
他可以肯定,無論接下來的事態(tài)如何發(fā)展,合歡宮像往日那般平靜的日子,一定都會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