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皇上今晚主動翻了自家安嬪娘娘牌子的消息傳到如意宮,所有人臉上都帶著隱藏不住的笑意。
要知道,平日里,可只有在皇后娘娘的或暗示或明示下,皇上才會偶爾來看看安嬪,且極少過夜,大多都是用了晚膳后,兩人一起看會兒書便罷了。
像今日這般,翻牌子侍寢,發(fā)生在上一次,已經(jīng)是一年前了。
“娘娘,今夜您就打扮的艷麗些吧?!彼藕虬矉宓馁N身婢女佩兒勸道?!半y得皇上主動來咱們?nèi)缫鈱m一次,不如奴婢就把您那橘紅色的睡袍取出來,如何?”
“這。。。會不會有些夸張了?”安嬪顯然也很高興,但仍然下意識的因為害羞想要推脫。
“娘娘,這哪里夸張了,女為悅己者容,再說您又不是不知道,葉貴妃每次在侍寢之前,都要用牛乳沐浴、玫瑰精油護(hù)發(fā)、臉上的妝容那是一件都不會少,這才有皇上盛寵到如今??!”她從另一個婢女手中接過睡袍?!澳矗@橘紅色的睡袍,多好看,襯得娘娘您肌如白雪,美的不行呢?!?p> “就你會說話。”安嬪害羞的嗔罵道“那便幫我換上吧。”
“好嘞娘娘?!?p> 等皇上來到如意宮時,夜已經(jīng)深了。若平時這個時候,安知愿恐怕早就歇下了,可現(xiàn)在她卻絲毫沒有睡意,借著燭火坐在軟榻邊,身上穿的是佩兒準(zhǔn)備的橘紅色睡袍,臉上也是脂粉、唇紅一樣不少,和平日里的青澀模樣截然不同。
“皇上駕到!”
眾人急忙到門口行禮迎接,尹弘庭扶起安知愿的時候,看見她的樣子,微微一愣。
“安嬪今夜,仿若變了一個人一般?!?p> 安知愿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低聲嬌問道“皇上是覺得,臣妾這樣打扮,不好看嗎?”
尹弘庭搖了搖頭,心底卻莫名的涌起一些失望的感覺。
“先進(jìn)去吧?!?p> 尹弘庭在軟榻右位坐下,自有宮女將備好的清湯呈上,尹弘庭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有胃口,宮女便又退了下去。
“皇上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安知愿邊和宮女一起伺候著皇上寬衣,邊說道?!耙灰⌒崴畞砼菖菽_?”
“也好。”
水取好了,腳也泡上了,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安嬪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尹弘庭隨意問道。
“臣妾,最近在研讀經(jīng)書?!卑仓赶乱庾R地回道,隨即自己也覺得這個答案太過無聊,便又說道“還,看了一本很有意思的連環(huán)畫,在宮外很是流行呢?!?p> “哦?連環(huán)畫?”尹弘庭微微來了興趣。“是什么連環(huán)畫?”
“名字叫《百川圖》,講的是一百只被虛構(gòu)出來的神獸,每只神獸都有一個故事,皇上感興趣的話,閑暇時間可以翻閱一下?!?p> “取來讓朕看看?!币胪ビX得閑著也是閑著,便隨手翻看。他對閑書并不感興趣,本意只是打發(fā)時間罷了,可沒想到。。。
“皇上,水都涼了,為您擦拭吧?”
“皇上,夜已經(jīng)深了?!?p> “皇上。。。”
終于等到尹弘庭看完了第一卷,卻已經(jīng)子時了,他卻毫無睡意的問道“這《百川圖》第二卷在哪?”
“聽說,這個系列目前只出了第一卷,第二卷,還沒有面世呢?!卑仓赣行┖蠡谧约簽楹我徇@個書名,眼看還有不到三個時辰就要上朝了,今夜恐怕又要浪費過去了。
“忘憂,忘憂,考古書千卷,忘憂酒一樽,此人有大才,定是位隱于世的棟梁之材,朕對這個人很感興趣?。 币胪M臉興奮之色。
“可聽說這位忘憂先生,作畫數(shù)載卻從未有人知曉過其身份,而且所畫之書,多是些快意江湖、愛恨情仇、神魔鬼怪的荒唐故事,從未涉足過官場分毫。”安知愿還是很高興與皇上有話題可聊的,因此絞盡腦汁的想自己表姐上次進(jìn)宮時還對自己說了什么。“聽說這位忘憂先生的書,只有在宮外一個叫‘書瑯閣’的地方可以買到?!?p> “書瑯閣是嗎?朕記住了?!?p>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岳公公的聲音,他溫言提醒道“皇上,子時快過了。”
“都這么久了?”尹弘庭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那安嬪,我們就寢吧?”
安嬪感覺自己的臉又熱了起來,低眉溫順道“是?!?p> 紅燭未滅。
夏日的天亮的比平時要早一些,雖然生物鐘讓只睡了兩個時辰的尹弘庭依舊起了身,但明顯精力比平時差了許多。上朝的時候,也顯得有些走神,幸好還是那老一套程序,只不過在看見同自己一般精神也有些不足的二品內(nèi)閣學(xué)士趙川柏時,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來了興致。
“趙學(xué)士今日看起來精神有些萎靡啊,昨夜沒有休息好嗎?”
眾人頓時安靜了,要知道,當(dāng)著眾臣之面關(guān)心其中一位臣子的身體,那可是莫大的榮耀,其背后的韻味,更值得人深思。
趙川柏先是一愣,但不愧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油條了,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走出一步,先躬身行禮后道“多謝皇上關(guān)心,老臣昨夜貪嘴多吃了兩塊糕點,肚子難受了半夜,沒有休息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兒了。”
“那就好,吳中書,最近閩南干旱情況如何了?”
朝會又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繼續(xù)了,眾人表面上并無二樣,但心底的小算盤早已打的啪啪做響,在皇上宣布散朝、出宮的路上,已經(jīng)有幾個言官圍在趙川柏的身邊。
“趙學(xué)士要保重身體啊,內(nèi)室剛從娘家新帶了些蜂蜜過來,正是新鮮,若不嫌棄,待會兒我就讓小廝給您府上送些過去?!?p> “趙學(xué)士勞苦功高,一把年紀(jì)了還在為國事繁忙,真乃吾輩楷模、學(xué)習(xí)之榜樣?。 ?p> “今夜我府上孫兒滿歲,趙學(xué)士若是有空,可以過來一起熱鬧熱鬧啊?!?p> 趙川柏對他們這種見風(fēng)使舵的行為早已見怪不怪了,邊應(yīng)付著,邊自己也在想,皇上這是怎么了,突然對自己如此關(guān)心。
想到近日自己癡迷于和愛妻放風(fēng)箏,極少上奏,所以應(yīng)該不是‘勞苦功勞’的緣故了,不是前朝,那就是。。。后宮?
坐上轎子回府的趙川柏,越想越覺得哪里不對,干脆叫停了轎子,轉(zhuǎn)而往沐府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