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過去不過兩日,沈媽媽收到了顧家主母的邀請,邀她帶著沈度一道去喝茶。
顧家主母在一間歐式古典風(fēng)格的屋子里招待了她們。繁華羊絨地毯,大弧形靠背絲絨沙發(fā),茶色小幾上攤著幾卷畫,壁爐里熊熊燃燒的火焰,照的屋內(nèi)明亮而溫暖,而落地窗外是大片梅林,清香四溢。
顧家主母裝扮很是素凈,行為動作間盡是一派優(yōu)雅,她同沈度聊了許久畫,似乎今天叫他們過來的目的便是看畫一般,但沈度知道沒那么簡單。
果然,過了不久,有人推門而入,臉上掛著散漫的笑,摟著個姑娘,手不老實的到處亂摸,好一副輕浮浪蕩的模樣,看見客人,也全無收斂,反倒越發(fā)的過分,“母親,叫我過來做什么?”
顧家主母實在看不下去,慍怒道:“阿澈,成何體統(tǒng)。”又對那嬌滴滴的女子說道:“還不出去嗎?小笙也該有點分寸不是嗎?你父親在我們家干了多少年……”
阿澈見她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陰沉著臉,生氣道:“母親,有什么資格管我。”轉(zhuǎn)而又溫和的對那女子說道:“小笙,你先走?!?p> 沈度看著同她打扮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搖曳生姿,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阿澈,眼神里盡是依依不舍,慢慢走出了房間,心中也慢慢翻涌出了絲絲的酸意。
叫小笙的女子走后,阿澈又恢復(fù)了那副浪蕩模樣,明目張膽的打量了沈度許久,滿不在意道:“母親,究竟叫我來做什么?”
顧家主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度,微微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先帶沈度妹妹出去逛逛,然后帶她去宴會廳和客人們玩,母親同你沈伯母有些話說。”
沈度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的后背發(fā)呆,今日他穿了白色寬毛衣,腿上是略微寬松的黑色休閑褲,腳踩一雙拖鞋,帥氣又慵懶。
似乎是覺察到了她的視線,前面的人不帶感情道:“怎么了?”
沈度有些心虛,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在里面為什么要那樣令人難堪?”
他避而不答,?突然轉(zhuǎn)身,不斷湊近沈度,攬腰將她帶入懷里,壞笑道:“妹妹,覺得難堪了嗎?可是這是你自找的??!”
沈度對他懷著的那幾分心思,她自己也不能否認(rèn),但也不是意味著他可以隨意羞辱她,她猛的掙脫開,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冷冷道:“混蛋?!?p> 他一把握住沈度的手腕,似笑非笑的怔怔看著她,看著她逐漸泛紅的臉,猛的一下又把她帶入懷里,將嘴湊在她的耳邊,拖長調(diào)子道:“混蛋嗎?可你不就喜歡混蛋嗎?還喜歡慘了吧!”
一顆真心被喜歡的人如此糟踐,不知不覺間,沈度的眼眶泛了紅,她倔強的看著阿澈,帶著濃濃的哭腔道:“喜歡一個人的心意在你看來就那么可笑嗎?”
沈度看著他毫無波動的神情,一顆心涼了個透,從他懷里掙脫了出來,抹了一把眼睛,輕笑道:“今日失禮了,勞煩顧公子見諒。宴會廳往哪里走?”
阿澈似乎沒想到沈度會突然道歉,錯愕了片刻,收起了一慣的浪蕩作風(fēng),規(guī)矩禮貌的領(lǐng)著沈度往宴會廳行去。
剛進(jìn)大廳,一道身影白蝴蝶似的飛向阿澈,手腕一下纏在了他的手上,身子緊緊依偎上他的,黏糊糊道:“澈,怎么這么久,等你好久了?!?p> 阿澈淡淡掃了一眼走到遠(yuǎn)處的沈度,慢慢回握住阿笙的手,浪蕩道:“怎么,就這么離不得你澈哥?!?p> 兩人濃情蜜意的在廳中纏了許久,阿澈瞇著眼隨意打量了周圍幾眼,發(fā)現(xiàn)黑暗中一直盯著他的目光不見了,這才懶懶端起一杯紅酒,手一滑,一杯酒全撒在阿笙的身上,“抱歉,手滑了。”
阿笙看了看被紅酒染紅的衣襟,輕輕打了他一拳,嬌嗔道:“澈,你是故意的吧!”
阿澈一下握住她的手,猛的甩開,冷冷道:“去收拾干凈,你知道我最煩什么?”
阿笙被他眼中的冷意嚇到,訕訕起身,轉(zhuǎn)身離開時,看了一眼遠(yuǎn)處的摘月臺,嬌滴滴道:“澈,你可真兇,作為補償,一會你陪我去散散步?!?p> 阿澈揉了揉被她香水熏的發(fā)疼的太陽穴,扯出一個笑,敷衍道:“一會再說。”
阿澈淡淡看了一眼拐進(jìn)洗手間的阿笙,起身厭惡的拍了拍身上,眼中帶笑,慢吞吞的穿過賓客,離開宴會廳,沿著花園中的小路走著,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花園洋房外的那株花樹下。
他無奈的看著花樹嘆了一口氣,想到那晚花樹下發(fā)生的一切,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個笑,不知又想到什么,突然又氣惱的踢了花樹一腳。
他這一腳驚動了花樹另一側(cè)的人,沈度繞到另一側(cè),看見來人,在原地愣了片刻,心虛道:“我先來的?!?p> 阿澈似沒看到她一般,只靜靜看著隨風(fēng)飄落的花瓣,過了許久才慢慢轉(zhuǎn)身離開,“抱歉啊,擾了沈小姐賞花的興致了?!?p> 沈度怔怔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緊緊握住的手用力到泛白,卻始終沒有勇氣叫住他。
突然間,沈度看見有紅色的光斑他的身上游弋,腿,后背,后腦……最后停在了他的后腦,她心下一驚,猛的將他撲倒在地,“砰”的一聲,子彈震碎空氣,從他們上方掠過?!芭椤钡挠忠宦?,沈度能感覺到,有子彈破風(fēng)而來,狠狠嵌入了她的手臂。
巨響過后,周圍歸于平靜,阿澈抬頭看了看黑暗處,隱在黑暗處的其中一人鬼魅一般向射擊方向行去。
濃重的血腥氣在靜的凝滯的空氣中浮動,摻雜著被人狠狠咬碎的呻吟聲,壓的人心里泛沉。
阿澈起身將沈度抱在懷里,看到她手臂上的傷時,目光沉沉,冷冷道:“快讓孟醫(yī)過來?!?p> 隱在黑暗中的人急急離開,空氣又靜了下來。在凝滯的靜中,沈度感覺到血在一股一股的往外涌,身體漸漸發(fā)冷,意識渙散中她聽到有人在不停的喚她:“沈度……別睡,別睡,別睡……求你……”
沈度漸漸聽不清抱著她的人在說什么,可她就是聽不得他這樣哀切的語氣,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喃喃道:“阿澈,別,別這樣……你沒事就好……”
沈度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躺在醫(yī)院的床上。夜已至,月光順著窗戶撒了一地銀輝。她側(cè)過身,面向沉沉看著她的沈媽媽,心中愧疚翻涌,但一句話也說不出。
沈媽媽看了她許久,心疼道:“阿度啊……”在看到沈度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后,將后頭的話咽了下去,頓了許久,長嘆一口氣后才繼續(xù)道:“手沒傷到筋骨,不影響修字畫……”
不等沈媽媽說完,沈度便小聲問道:“他呢?”
沈媽媽恨鐵不成鋼的長嘆一口氣,氣惱道:“他沒事,去警局錄口供了。”見沈度長舒一口氣的樣子,沈媽媽狠狠剜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好好休息,我回家拿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