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把脈,慕薇兒心中更是又驚又奇。
但見蓋聶脈象并不像是染了鼠疫,但卻有著一種讓她難以言狀的病癥。
當下從懷里掏出一方絲帕,揭開后拿起里面一顆豆子大小的白色藥丸讓他吃了。
這藥丸是慕薇兒離開野人山時,慕玲綺給她的,有起死回生之效,囑咐她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輕易食用,她素知這藥丸極其珍貴,乃是南北朝時期師門先祖的好友相贈,歷代祖師也曾嘗試著配制,可一千五百多年下來卻總窺不破其中的秘密。
十八年前她剛?cè)霂熼T的時候,所剩也不過八九顆。
她因見蓋家兄弟心地純善,蓋聶又和自己甚為投緣。
所以也并未多想,便將藥丸給他服下。
蓋聶吃下藥丸,只覺苦澀難當,當中又夾雜著其他的古怪味道,本想一口吐出來,但見眼前的姐姐是用絲帕包住的,應(yīng)是她十分看重的東西,擔心吐出來惹她傷心,便閉起眼睛吞了下去。
可沒想到才過片刻,便覺恢復(fù)如初,忙向慕薇兒道謝,又說道:“薇兒姐姐,這是什么藥啊?味道有點怪怪的?!?p> 慕薇兒從未吃過,也不知道他說的“味道怪怪的”究竟是怎樣怪,便捏了捏他的小臉笑道:“這是當年齊天大圣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時候,從太上老君那里搶來的仙丹,吃下它以后就再也不會生病了?!?p> 蓋聶曾聽奶奶說過齊天大圣的故事,聽她這般說,當真信了,問她還有沒有仙丹,見她搖頭,二話不說忙將手伸進嘴里。
慕薇兒問道:“你怎么了?是吃了藥覺得不舒服么?”
蓋聶搖頭道:“我要把藥拿出來?!?p> 慕薇兒笑道:“吃下去了怎么還能拿出來呢?”
蓋聶道:“早知道是仙丹,就該留給媽媽吃的,我這是老毛病了,自打生下來就有,也不礙事,是假病,媽媽可是真病了。”
慕薇兒心中更覺驚奇,又替他把了把脈,卻始終想不通其中原因。
只得安慰他幾句,答應(yīng)一定將他媽媽的病治好。
蓋聶這才露出笑臉,重又拉著慕薇兒的手帶她往家里走去。
兩人到得蓋家時,蓋老七的已新添了個大胖兒子。
因想到離家里不遠處的一間小土墻屋子里,還住著患病的嫂嫂,只興奮了片刻,立即恢復(fù)了正常,見蓋聶帶著慕薇兒回來了,忙上前問她是否方便現(xiàn)在替嫂嫂看病,老爺子和老太太不明原因,怔在一旁并不說話。
蓋老四心中過意不去,忙道:“老七!人家姑娘水還沒喝,東西也沒吃一口呢!”
說著,將葛老爺子和老太太,一并老七媳婦向慕薇兒介紹了。
又向家里人講明原因,說這位姑娘是早上自己和老七下地里干活時,碰到的女郎中,聽說了家里的情況專程來幫自己媳婦治病的,老太太聽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得忙跑進廚房盛了碗稀粥端來給慕薇兒吃。
慕薇兒笑著接過邊緣坑坑洼洼的碗,放在桌上,笑道:“不打緊,先去看看嫂子的病情,然后再吃不遲?!?p> 蓋聶忙接道:“薇兒姐姐,我?guī)闳?。?p> 說完,一溜煙似的竄出大門,慕薇兒緊跟了上去,隨他走進那間土墻屋子。
“媽媽,媽媽,神仙姐姐給你看病來了?!鄙w聶剛進屋便喊道。
整間屋子簡陋非常,只有一張舊床和一張舊桌子,此時雖然已是大白天,但屋子里卻有些昏暗,夾雜著一些說不出的奇怪氣味,只聽躺在床上的女人道:“你這熊孩子大白天的又胡說什么呢,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里不是你來的地方,趕緊出去?!?p> 慕薇兒走近一瞧,見那女人端莊秀麗,雖然有病在身,卻難掩那與身俱來的氣質(zhì)。
她心中不覺詫異,蓋老四是個地地道道老實巴交的莊稼漢。
怎生能娶得這么個一流貌品的女人做老婆的?
那女人見了慕薇兒,忙打過招呼,見她給自己號脈的手法獨特,心中也覺得甚為奇怪,似是從前聽誰說過一般,只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又怕貿(mào)然開口問不免唐突,所以只細細的盯著她看。
慕薇兒號過脈后說道:“嫂子,你且安心,不妨事的?!?p> 說著,便拉著蓋聶一齊走出屋子。
蓋聶將她拉到一邊,悄聲問道:“薇兒姐姐,真的不妨事么?”
他聲音極小,仿佛擔心她媽媽會聽見一樣。
慕薇兒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你放心吧,我開個方子,保準藥到病除,沒有人可以燒死你媽媽?!?p> 蓋聶聽說,興奮得跳了起來,足足一米多高,慕薇兒不禁看的呆了。
她尚來不及反應(yīng),便被蓋聶重又拉進廳堂里。
蓋聶忙將那碗稀粥端到她跟前,讓她趕緊趁熱吃了,自己卻鉆進堂后的廚房,拿了個有一大塊缺角的小碗,盛滿薯藤葉,在大廳的門檻上坐下吃,慕薇兒走南闖北,年紀雖然不大,閱歷卻極其豐富,一眼便認出那薯藤葉是農(nóng)村專門用來喂豬的。
當下心中甚不是滋味,待要將稀粥送給他吃。
心知他斷然不會接受,就算他想吃,蓋老四也不會讓他吃的。
慕薇兒頓覺眼眶一熱,忙望向門外的田野,硬生生的將那淚珠兒給倒灌回去。
吃過飯后,便問蓋老四要紙和筆,不想蓋老四翻箱倒柜,只翻出幾張紙來,筆卻怎么也找不到,慕薇兒便即咬破手指,用血將方子寫出來,又從懷里掏出汗血玉壺,用隨身的手帕包了,對蓋老四道:“把這個拿到城里當了,然后再按照這個方子抓藥,保證害病的人藥到病除?!?p> 說完,她走到蓋聶身旁,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臉,又將他抱在懷里一番,然后才柔聲笑道:“蓋聶,薇兒姐姐還有事要走了,你在家要乖乖的,姐姐以后再來看你,好不好?”
蓋聶使勁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只兀自將腦袋垂了下去。
想是他心里舍不得慕薇兒走,卻又不知道如何表達。
蓋家眾人聽說,心中亦是不舍,苦留再三。
怎奈慕薇兒早和慕璃兒約定匯合之期,執(zhí)意要走,眾人只得作罷,對她千恩萬謝,一直將她送出巷子,走到大道上,等她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了,才怏怏的回到家中,蓋老四因弟妹剛剛生產(chǎn),便留下蓋老七在家,獨自帶了那汗血玉壺和方子往縣城奔去。
誰知,卻被村里一個名喚段小方的混混無賴給給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