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三兩,脾氣古怪,骨頭硬嘴巴也牢不可破,捏在他手中的消息不少。
知曉重云樓的秘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二十年來一直守口如瓶,今天怎么就突然松口了?
黃奇再抬頭之際,溫和的笑里突然暴露出讓人膽寒的危險。
此時此地,他不是滿身銅臭的商人,也不是狐假虎威的食客,而是神秘莫測的重云樓樓主。
葉青西也只是猜測,沒有證據(jù),他的承認(rèn)讓她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她沒有絲毫膽怯,與黃奇對視了半晌:“魚三兩雖不懼怕重云樓的勢力,但也不想輕易得罪,我自然是許了讓他無法拒絕的好處?!?p> 說話間徑直走向房間正中的楠木桌子,毫無提防的將后背朝向黃奇、向渠二人。
若是他們動了殺念,她定會當(dāng)場斃命,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出于絕對的信任,她連一點防備都沒有,這樣的行為在向渠看來簡直傻透了。
黃奇卻因為她的舉動心中一暖,想起自己還是一個長輩。
受人之托,護人周全的長輩。
“奇叔也清楚他的脾性,這消息絕不會賣給第二個人,放心?!比~青西說話間,黃奇、向渠依次落座,她將斟滿的酒杯擱在黃奇面前后,她也順便給向渠倒一杯。
最后也給自己倒了半杯,坐在楠木椅子上,漫不經(jīng)心的晃了晃琉璃酒杯,隨著折射出光點,鳥的輪廓變得栩栩如生,似若展翅高飛。
黃奇無奈扶額:“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魚三兩孤家寡人一個,但名利、權(quán)勢、錢財他什么也不缺?!?p> 他加重了語氣,追問道:“你到底許了他什么好處?”
“許了他一句空話?!比~青西咧嘴淡笑著回答,“至于成與不成還是個未知數(shù)。”
向渠挑眉,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忽悠魚三兩,葉小姐恐怕得多練兩年?!?p> 他的神情明顯是認(rèn)定葉青西在說謊,對此葉青西表示理解,畢竟這是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但事實,的確如此。
魚三兩起初也是拒絕的,就差沒指著她的鼻尖說著“你怕不是腦子有?。 薄靶⌒∧昙o(jì),別成天異想天開,腳踏實地地些吧!”諸如此類的話。
她當(dāng)時說了什么——
“不過,我會盡力的。”
“這件事,成與不成還是個未知數(shù),不過,我會盡力的?!?p> 她回憶著當(dāng)時的情景,嘴里不自覺也低聲重復(fù)著當(dāng)時說的話。
向渠聽得清楚,但他一個字也不信,若是如此輕巧的承諾就能打動魚三兩,那個人就不會得了鐵石心腸的評價。
應(yīng)該是個徹頭徹尾的爛好人,才對!
黃奇面上卻意外的浮現(xiàn)出一抹了然,葉丫頭作出承諾的樣子的確讓人心顫。
腦海中不由得設(shè)想當(dāng)時的情景:兩人雖是忘年之交,但魚三兩卻不會因此破了底線,他會一定不留余地的拒絕。
葉青西是廢材孤城人盡皆知,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她的恐怖天賦,魚三兩正是其中一人,但她荒廢多年,再好的天賦也不能作為籌碼。
唯一能顯示出誠意的,就只有她這個人。
有些人實誠,做七分說七分;有些人狡猾做七分便說是十分,小青丫頭有些蠢笨,做十分只說不到七分。
盡力,在她這里是竭盡全力,不死不休的意思。
只是結(jié)果如何。
卻不是她能左右的。
“說說你那個夢吧?!秉S奇并不相信夢境只說,但他相信葉青西,兩者取其一,他選擇了后者。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這當(dāng)然是后話。
葉青西知道這份信任的難能可貴,所以沒有隱瞞,和盤托出:“……有人偽造了令牌……師傅好像查出了兇手,而且一直阻撓我的調(diào)查……”
她正襟危坐,沉靜的目光掃過二人,用幾近開玩笑的語氣說:“該說的和不該說的,我都說了?!?p> “我一個剛?cè)刖车膭π薰烙嫀筒簧鲜裁创竺Γ懿荒鼙W⌒∶€得看奇叔您自己的本事?!笨此茮]心沒肺,實則也是有心無力。
時間太短,而她太弱了。
黃奇、向渠兩人皆是目光晦沉,無聲的對視之后。
黃奇仰頭喝了口悶酒:“心意奇叔領(lǐng)了,答應(yīng)魚三兩的事你也別硬來,解決不了就找我……或者找你師傅也行,別逞強。”
“既然話都說到這里,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比~青西似乎早就在等著黃奇這話。
向渠見她熠熠生輝,星光璀璨的眸子不由得挑動眉頭。
黃奇則寵溺縱容的看著對面的少女,眼神愈發(fā)溫柔靜靜的等待著她的下文。
“一本書?!钡~青西不確定這個時間,它是否就在重云樓。
黃奇看她糾結(jié)得臉都快皺成一團的樣子,心中考量著把這個重任交給誰比較合適。
聽到答案,啼笑皆非。
還以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原來不過是一本書而已。
書,重云樓多得是,七樓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浩如煙海且種類繁多。
非賣品他都送了,還會吝嗇一本書:“七樓歸你向叔管,他記憶好,只要你說個名字,放在那層那格第幾卷他能說得分毫不差?!?p> “奇叔正為你的生辰禮物犯愁,就把它當(dāng)做禮物吧?!毙⊙绢^雖然愛財?shù)珔s無功不受祿,黃奇心思周全,順便提了一嘴。
葉青西“哦”了一聲,報出書名,話音剛落,兩道驚訝的聲音不約而同響起:“什么!”
兩人臉上是如出一轍的震驚,就跟見了鬼似的,比令牌、魚三兩、夢境之說的反應(yīng)都強烈。
第一位面,葉青西向重云樓索要這本書時,樓主也不知換成了何人,問也沒問就給了,葉青西一直以為不算貴重。
如今看來,卻不是這樣。
_
桃?guī)X,天色灰蒙,預(yù)計不久會有雨至。
“都這個時候了,他應(yīng)該不會來了?!毕到y(tǒng)蔥白看著擦試劍身的少女,別扭的偏過頭去。
葉青西動作一頓,锃亮的劍身倒映著少女秀麗的臉龐。
這劍,不知被她擦拭了多少次。
蔥白以為少女是因為沒等到那個少年而失望,但瞧著那泛著暖黃色光輝的劍口,心里有幾分怵意。
“不就是插把劍嘛,這么磨磨唧唧干什么,沒有云不實,你一個人也可以的!”蔥白不知道怎么安慰,而且它要是說了軟話,之前的生了幾天悶氣不就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