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實眼簾微抬瞅著葉青西身后:“你拔我的劍還好,若是拔其他人的劍,還是三思而后行吧。”
什么我的,他的?
一把劍而已,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
“難怪,我說葉師妹怎么突飛猛進,原來是誤打誤撞呀!”一人恍然道。
“有些人沒什么本事就不要亂湊數(shù),這回是運氣好,可萬一要是沒走運,誰對山下的百姓負責?”
“話不能這么說,今天還是多虧了葉師妹?!?p> “嗯……”葉青西沒想和他們爭論,就是原本想問些什么,被他們一打岔,結果就忘了個干凈。
她也沒過多糾結,在人群中尋找辜月瑤的身影,也是在這時突然發(fā)現(xiàn)沈宴就站在她身后。
沈宴見她抬頭望著自己,一低頭,四目相對,又是那雙一言難盡欲說還休的眸子,他雙手環(huán)抱握劍而立。
耳邊是師兄弟們的討論不休,眼前一片飄然落下的枯萎擋住了他的視線,只是一眨眼間,葉青西已在他十步開外。
呵,沈宴勾了勾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葉青西躲著他不是錯覺,至于其中緣由,他猜到了其中一二。
原來方才的那一瞬間,葉青西腳尖點地在沈宴周身留下一道圓弧形狀的白線,圓潤光滑,笨拙之中帶著幾分可愛。
腳尖一轉一停,穩(wěn)住身形時視線剛好落在遠處的石獸身上。
而她不知道酉遲的視線一直不著痕跡的落在她身上,握劍的手指捏得通紅,面無表情,思緒萬千,不知是喜是憂。
“小石頭。”
按照結印守則,如不破印,結印之人為主,傷主必遭反噬,主召即回。
不說老婦人,就連大兇之獸,也得對葉青西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小石頭?!币娝鼪]什么反應,葉青西再次喚道。
坐在地上耷拉腦袋的石獸后知后覺的抬起頭,憨氣十足:“啊,您是在叫我嗎?”
“對,就是你?!比~青西靠著一旁的樹干上,不咸不淡地看著熱火朝天吵起來的,擼袖子露胳膊就差沒動手的弟子們。
“她為什么讓你去叼嬰孩?”想到那些無辜的嬰孩,葉青西冷臉平視著石獸,神情肅然。
石獸弄不明白一直淺笑的少女為何到了他面前就收斂住所有的笑意?
它用寬厚的巨掌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后腦勺。
與他相處最多的老婦人也喜歡變臉,陰晴不定,那種瘋癲如魔般的陰毒狠辣即使想想都讓它瑟縮不已。
葉青西雖然給它的感覺與老婦人不同,但他能感覺到她心中埋藏著怒火,雖然并不是針對它。
斜斜眼睛偷偷瞄了老婦人一眼,目光如同觸電般快速縮回。
危險、恐懼在它心底盤踞,只要他稍有不慎,說錯話,就得再次遭受粉身碎骨的痛苦。
在葉青西的注視下它瑟縮著肩膀,如坐針氈,身體不停地扭動,偌大的一蹲抖得跟小雞仔似的。
與內心的恐懼掙扎抗拒許久之后,厚重的石唇落下一層灰:“宅……子要……娃娃……”
明明只是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老婦人卻怒吼道:“夠了!”
火把映襯下,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束在身后,兩袖翻飛,提著拐杖踏步而來,葉青西輕巧的躲過。
“咚咚咚”的巨響伴隨著石灰陣陣,一陣灰白中隱約看見石獸抱頭蹲在原地一動不動,而嘉木拐杖則一杖接著一杖高高舉起又重重落下。
血跡貼著粗糙的石臉下頜蜿蜿蜒蜒而下,越流越多越流越急。
眾弟子聽見巨響回過頭還沒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嚓嚓嚓嚓”幾把佩劍同時出鞘后,又斷斷續(xù)續(xù)地合上。
那是葉青西第一次見大兇之獸挨打,一聲不吭,不躲不閃。
那也是葉青西第一次見大兇之獸流血,和人類的血液并沒有什么區(qū)別,鮮紅、微腥。
沈宴挑開老婦人的拐杖,冷冷地掃過石獸,走到葉青西面前停下。
看著少女咬唇的貝齒,溫和一笑退后一步站定:“強者為尊,是這個時代的規(guī)則,而殺戮,也不犯法?!?p> 的確,云羅大陸正處于野蠻對抗的時代,武力高下決定了社會地位,生死只在頃刻之間。
而它同時也是一個璀璨文明的時代,即使是配角如云不實、辜月湖、白斂、江亭歷、酉遲執(zhí)教、賀州掌門等等,他們每一個人都有璀璨的屬于自己的人生。
“嗯。”這個世界有自己的規(guī)則,單靠葉青西一人改變不了什么,即使能改變也不是現(xiàn)在。
老婦人飛身接過被挑開的拐杖后,心下權衡一番,本來是想忍氣吞聲伺機而逃,但見兩個小輩目中無人的聊天,根本沒把她放下眼里,心中不受控制的怒火沖天。
也不管什么反噬,直沖葉青西而去:“你去受死吧!”
激動嗜血的欲望讓她面容猙獰,在火苗的映照下如同惡鬼襲來,那種情緒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劇烈過頭,好似面前之人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沒等葉青西出手,老婦人撞到一面無形的氣墻之上,震飛的弧線與拋物線類似。
“咚”得一聲摔在地上,吐了一口濁血。
“放肆!”酉遲收起運氣的手背在身后,居高臨下地看著老婦人。
“你……”老婦人猜到酉遲隱藏實力,但卻沒想到差距如此懸殊。
她自小天資聰慧,天資過人,在這個邊陲小鎮(zhèn)上也曾經(jīng)叱咤風云,人人敬畏。
可她早已經(jīng)向命運低頭,嫁給一個資質平庸的商人,憑借她的地位李家崛起,雖家財萬貫,但卻不是她心之所向。
最后只能被她出身的地方束住手腳,把她的愿望寄托在兒子的身上,到最后,功虧一簣,一敗涂地。
“酉遲執(zhí)教,先前你也太放水了吧?!苯v攬著白斂的肩膀,眼神在酉遲與老婦人身上來回打轉。
酉遲其實并未如江亭歷所想的太過放水,只是缺少對戰(zhàn)經(jīng)驗而已,應變能力開始有些差。
于是,咳嗽兩聲掩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