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大兇之獸?!?p> “她可不是大兇之獸?!?p> 一模一樣的話從不同方向發(fā)出,兩人連說話的強調(diào)都驚人的相似。
沈宴與云不實眼神一觸即分,眾弟子一經(jīng)提示似乎才想起還有石獸的存在。
這也不怪他們,實在是這頭大兇之獸特別慫,沒什么存在感。
谷山書院之所以動用日行千里的音如謠,是因為事關(guān)嬰孩,血腥殘忍十惡不赦。
當(dāng)然除了悲憫之心,也是因為酉遲實力可以與之對抗。
再說野獸分為三種兇獸、惡獸、魔獸,大兇之獸是兇獸的巔峰級別,也就意味著它隨時有可能步入惡獸的行列。
雖說酉遲有實力與惡獸博弈一番,但卻無法帶上一群初出茅廬的弟子拖后腿。
“小石頭,真有那么厲害?!北姷茏颖苤患?,葉青西卻走近遞了塊粉色手絹給石獸,“諾,擦擦?!?p> “葉師妹,你離他遠(yuǎn)一點,這家伙力大無窮小心傷了你?!绷纸莺眯奶嵝?。
“對呀,對呀,快過來!”
“她愛作死你們攔著干什么?”不知何時馮昭如就不掩飾她對葉青西的不喜了,毫不忌諱,尤為大膽。
當(dāng)然葉青西也很欣賞她這種看不慣就懟天懟地的做派,比起笑里藏刀好上千百倍。
石獸很高,即使坐在地上抱成一團也高出葉青西一個頭有余,低垂的視線剛好落在她白皙如雪的纖纖細(xì)手上,如桃花般粉嫩的顏色在風(fēng)中飄飄蕩蕩。
它偷偷看了葉青西一眼,傻傻楞楞地用干凈的左手去接,它兩指輕輕捏合。
不知道是不習(xí)慣左手,還是過分緊張,它捏住了粉色手絹下葉青西的手指。
下一刻,粗糙厚長的巨指一陣小心翼翼的的顫抖,葉青西愕然抬頭望著近在咫尺的石獸。
這溫和的觸感……
不是石頭,而是皮膚。
一直以來,葉青西都認(rèn)為石獸是由粗糙的石頭堆砌而成的,而這一刻她清晰地認(rèn)識到那些粗糙彷如石頭的紋路其實就是石獸皮膚的紋理。
從短短的肌膚接觸中,她感受到了它的生命,從未有過的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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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p> 上山之前,酉遲讓那些痛失幼子的父親等到明日,時間不多了。
老婦人是個硬骨頭,軟硬不吃,而石獸也再沒有開口說過關(guān)于宅子、老婦人、嬰孩的事情。
篝火燃燒了一夜,噼里啪啦的聲音漸漸啞了下去,以前烏黑之中,橘色的火光隨著微風(fēng)一隱一現(xiàn)。
“您想進(jìn)宅子瞧一瞧?”葉青西轉(zhuǎn)身看著徹夜閉眼假寐的老婦人。
“她有什么好瞧的,是去懺悔嗎?她若是去了,估計也是去死者面前……發(fā)癲吧!”馮昭如瞅了老婦人一眼,繼而諷刺地看著葉青西。
“讓她去吧?!?p> “讓她去吧!”
“讓她去吧……”
三道不約而同的聲音分別出自云不實、沈宴、酉遲,不過情緒表情各不相同。
云不實也看出了老婦人對這座宅子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而沈宴干凈利落,似乎想要逼迫老婦人直面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但應(yīng)該沒有人會相信老婦人會懺悔吧,所以眾弟子紛紛疑惑不解的望向他。
至于酉遲,不到萬不得已,他并不希望老婦人踏足那些無辜的孩子的葬身之地。
“不了。”老婦人睜開渾濁冷寂的雙目,聲音之中帶著嘆息。
“很多年前碧山村只是邊境一個荒蕪山村,人們窮苦度日,年復(fù)一年?!彼v的雙目看著碎在地上的朽木。
“我模樣出眾,生得一副好顏色,不知是幸與不幸,還未及笄上門提親的人便數(shù)不勝數(shù),父母愛財,收了重金將我許配給了村里的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家?!?p> “我倒不在乎夫家相貌、品行,只要他允許我拿劍,就能湊合過日子,那是我人生中最初的幸運,李郎他也崇尚劍道,無奈天賦不佳,知道我癡迷于修劍,他義無反顧的支持……”老婦人斷斷續(xù)續(xù),歇歇停停,說了很多。
她說,她們夫妻和睦,舉案齊眉,后生育一子,卻意外傷了身體無法再孕,李郎也對她不離不棄,終生守著她一人。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留在了這個邊陲之地,幾乎終止了劍道修煉。
至于嬰孩事件的起因,則源于驚鴻一瞥。
她破了通幽境,李家也順勢水高船長,成為遠(yuǎn)近聞名的巨賈。
兩人的兒子李琴,生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是遠(yuǎn)近聞名的美男子,習(xí)劍數(shù)年,略有小成。
當(dāng)時李琴十七歲已破玄微五重步入六重,準(zhǔn)備前往三國交界處的谷山書院求學(xué),一次大雨歸家,于橋上匆匆瞥見蘭氏,紅鸞心動,一發(fā)不可收拾。
知子莫若母,老婦人發(fā)現(xiàn)雖惱恨兒子不爭氣看上個有夫之婦,但也拗不過他的性子,見他茶飯不思,連劍道都荒廢了一月有余,之前備考谷山書院的事情也再未提起,心里惆悵不已。
于是她一時魔怔失手殺了蘭氏的丈夫,又暗中打點官府,將案子草草了事,官府但不是因為錢財,而是因為她手中的人脈資源,可以幫助碧山村脫貧致富。
蘭氏與丈夫青梅竹馬,正值新婚,婆家亡子悲痛萬分,從前交情一朝盡散,直大罵她克夫,扔給她一紙休書,將其逐出家門。
而蘭氏父母也覺得愧對老友,狠心將蘭氏拒之門外,走投無路之時,李琴默默守護著這個柔弱美麗的婦人,更在她投湖自盡之時,奮不顧身救下她。
后來更是排除萬難,娶了蘭氏入門,因為正妻之位和她吵了不知道多少次架,雖然最后如愿,但母子間漸漸也生了嫌隙。
以至于后來在蘭氏的攛掇下,不孝子李琴居然還搬出府門,另起爐灶。
最后還是老婦人愛子心切,退了一步,只是蘭氏三年無子又假裝凄婉可憐不許李琴納妾,最后婆媳兩人才鬧得不歡而散。
李琴被女色迷得昏頭轉(zhuǎn)向,劍也荒廢了,子嗣也無,最后一事無成,每每想起,老婦人心生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