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成年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的左凌豐,立刻知道,葉子懷孕了。
他大步走上前,扳著葉子的肩膀,再次看到眼神迷離的葉子,眼中帶水,只是這次,黑眼珠閃著憤恨和絕望。
“不,不要這樣!”左凌豐低聲呵斥她。
“我,我……”葉子突然倒在左凌豐懷里,放聲大哭。她用力揪著對方的衣袖,好像一個卡在深不見底的裂縫里的人,用力抓緊救命的石壁。
左凌豐知道,大哭的葉子終于發(fā)泄了,發(fā)泄她對世事難料的恨。
聽到哭聲趕過來的下人們,看到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便立刻轉(zhuǎn)身、快速而靜悄悄地走開。左凌豐等著葉子哭到干嘔而身體發(fā)軟,才將她抱起,走到床邊坐下。
葉子,完全說不出話,只是用力推搡、拍打著左凌豐,最后發(fā)狠地咬了他,但是都沒有用,左凌豐被這女人撕扯到變形仍然仿佛鐵鉗般,固著葉子。他知道如果這時候松手,葉子可能會一頭碰死在他面前。
“俘虜”,最終默默地縮成一團,連哭聲都沒有了。
因為葉子突然想到,孩子可能是魏琳的。驚恐超過了意外,如果讓左凌豐知道此事,必然會誤會以為這一切都是魏琳的主意,那樣的話,被激怒的左凌豐可能立刻鏟平魏府!那自己做的這一切,真的就是白費了。
想到這里,葉子蹙著眉,將手緩緩放在小腹,身體縮了起來。
“不要這樣,葉子?!蓖蝗恢心甑米拥淖罅柝S,竭力掩飾自己的興奮,他更興奮于葉子的心將留在了都督府。
知道葉子懷孕了,大夫人第一個跑過來看她,隨后左凌豐請來的大夫也到了。
桂英看著葉子已經(jīng)開朗有了笑模樣的面容,此刻再次緊縮成團,又將回到尸體的狀態(tài)。她確是有些心疼這個小妾了,因為別人都會在此時,立刻仗著肚皮撐腰,面上長了光、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只葉子,好像再次一心想死。
“你,心里還有魏琳吧?”和葉子獨處之后,桂英開門見山。
“是。”葉子也完全不回避。
“這樣吧,大夫還在等著我,要么給開個打胎的方子,這月份小,不怎么痛苦的?!惫鹩⒃囂剿?。
葉子一個吃驚,看著她原以為善良的大夫人。
“看,你還是想要這孩子吧!那你就不要這樣,孩子是無辜的,不是嗎?”想到府上好多年沒有小孩子的奔跑嬉戲聲,桂英開始回憶自己孩子小時候的各種美好,面上帶著笑意。
“大夫人,怎么會喜歡我的孩子?”葉子惶恐極了,她不知道大夫人的笑意,到底意味著什么。
“我喜歡孩子?!惫鹩⒄f,“大人們的世界太沉重了,孩子們帶來的都是輕松快樂?!?p> 聽到“孩子們”,葉子想到兒子魏無恙,她又哭了。桂英并知道葉子在想什么,只說,我哪里說錯了嗎?
葉子,搖頭,說,大夫人人真好,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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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琳從小胥城回來,整個人徹底掉進冰窟里。
雖然依舊沒有從上官羽津口中問出葉子去了哪里,但是上官說,隱約聽到阿旺說了句魏府不好了,都督什么的,然后葉子就不見了。
上官羽津不知道葉子當(dāng)時的打算,因為他不知道之前葉子在都督府的事情,他知道的,全是魏琳斷腿之后。
但是,魏琳猜到了一切。
他沖進家門,找來阿旺,摁在地上揮拳就要打。阿旺看著一身塵土的魏琳,眼睛里冒著火,便知道他可能出門打聽到了葉子的去處,反而只用手舉著而不反抗。
“說啊,葉子是不是去了都督府!”
阿旺,驚恐地看著知道真相的魏琳,搖著頭,大叫,老夫人,快來呀!救命啊,我沒法活了。
魏琳再次聽到阿旺叫喊自己的母親,他用力將拳頭砸向地面。他知道了,這府上所有人都知道,連都督府上下都知道,卻只有他,不知道!
魏老夫人已經(jīng)睡下,聽到喜兒跑來叫喚,老爺要殺人了。她急忙爬起來,摸摸身邊的孫子,仍然安睡,心立刻定下來。
“你叫喚什么?”魏老夫人一語雙關(guān),即是讓阿旺閉嘴、又是讓魏琳止住吼聲。
“母親,你……”
“什么你,你的,這是個什么稱呼!為了個女人,你看看你像個什么樣子!”老夫人看到發(fā)瘋的魏琳,真的動氣了。
“你們都知道,為什么瞞著我!”
“能說,早說了!”
“我堂堂男子,讓自己的女人去都督府討情救命,那,我,我日后,你們,你們安的什么心!”
“什么日后,日后為了我、為了孩子們,你給我好好的活著。一個男人,成天哭天撼地的,干什么!沒了女人,你就不活了嗎?各位聽好了,此事如果傳到外面,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撕爛嘴巴的!”
“是?!币慌耘e著火把、燈籠的下人,趕緊回應(yīng)。
魏琳聽到眾人的異口同聲,突然感覺之前那個巨大的謎團,散了。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你們有誰知道葉子的情況?”
沒有人吭聲。
“是誰說的,魏府不好了?”
沒有人敢吭聲。
說話啊,魏琳大吼著,回身抽出短劍。
“你們都不說,我就死在這里!”
“放屁!”魏老夫人惱了,“左之瑛趕過來報告的,怎么,你信了吧!”
魏琳心里最后的意識,在聽到母親的言語之后,徹底松散了。他眼珠直視著母親,突然向上一翻,昏過去了。
魏老夫人知道兒子,她明白兒子的氣急攻心。
魏琳開始的惱怒,是因為他以為是這里的人不容葉子,懷疑她是魔女,擔(dān)心她再回魏府,而去小胥城謊報“魏府不好了”,讓葉子想起一年前的事情,主動跑去都督府,請罪。
然而,現(xiàn)在知道的事實,遠比魏琳的猜測更加心痛如絞,葉子確是因為自己而主動去了都督府請罪。
他一時間,是無法接受的。
怡章魚
大夫人桂英的好性子,應(yīng)該是左家母子都疼愛的類型,葉子能有這樣的大夫人,是她此刻的欣慰,安心不少。 魏琳的心,仍然是在葉子身上,他不甘心,尤其看到兒子逐漸懂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