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吟春樓雅室里,斗大的明珠照亮下,嫵心滿眼憐惜的瞅了瞅慕子夏。
瘦弱的小臉,孱弱的身子,不良于行的窩在輪椅里。
徹徹底底的一個貴族病嬌美少年,哪里還有半點(diǎn)颯爽英姿冷酷決然的神主風(fēng)范。
都是祁聿這個狗男人害的。
不過病嬌美少年的樣子,也好可愛,好招人喜歡。
嫵心志在揩油的手指,疼惜的摸了摸慕子夏的臉,不滿的語氣卻是沖著祁聿:“說好的照顧她,你就這么照顧的?”
慕子夏雖不認(rèn)識這個女人,可她感覺到對方的好意:“不關(guān)他的事?!?p> 就主動講了自己和斗篷人的那次爭斗。
“黑色煙霧…鬼冥族?”嫵心美艷的臉龐因?yàn)樗拿枥L嚴(yán)肅了起來,繼而緊張的問:“他沒有發(fā)現(xiàn)你是…”
“沒有?!逼铐渤雎暣驍嗨牟孪搿?p> “若是知道了,那天他拼死也不會放過子夏的?!?p> 嫵心了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的也是?!?p> 美眸又看了看慕子夏,不由得嘆了口氣。
“離開神族前,我立誓要比你先找到子夏,沒想到還是你捷足先登?!?p> 祁聿微笑。
可這個笑讓嫵心很不開心,在她看來就是他在炫耀,在得意。
祁聿:“子夏的消息,我希望你先不要透露給太多人?!?p> “為什么?其他人可都在四處找她。”嫵心不解。
為了尋找子夏,他們可沒少花力氣。在她看來,既然知道了子夏的消息,自然是要把所有人聚到一起的,為什么還要繼續(xù)漫無目的的讓他們找下去?
祁聿揮了揮袍袖,給整座雅室布下了星月神力才可解開的結(jié)界。
嫵心眼眸閃了閃,何事需要這么嚴(yán)防死守。
嘴里忍不住嗤笑他:“我這里可安全得很,星月大人莫不是多此一舉?!?p> “小心駛得萬年船?!睖貪檭?yōu)雅的人不在意她的出言不遜,依舊笑的春風(fēng)化雨:“畢竟,這是那位的囑托?!?p> “那位?”嫵心驚了驚,語氣訝然:“那位出關(guān)了?”
祁聿頷首,予以肯定。
兩人隱晦的談話,慕子夏聽得一知半解,唉,好吧,是一臉懵逼。
明明她的過往來歷都和他們有關(guān),可每個人跟她說話的時候卻總是對她有所保留。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讓她知道的?
感覺到慕子夏探尋的目光,祁聿垂下眼。
今日遇到嫵心,祁聿就知道有些事情瞞不了太久了。何況,現(xiàn)下知道的人越來越多,瞞下去也沒有意義,提前告訴她或許對她以后行事更有助益。
而且,再不說,小家伙要生氣了。
不能惹她生氣才是重點(diǎn)。
祁聿從她身后走上前,在她身側(cè)的圓凳坐下,斟酌了片刻才開口。
“十六年前,你剛轉(zhuǎn)世到滄瀾,我和你師傅都感知到了你降臨的訊息。只不過,他沒有允許我?guī)ё吣?,而是與我立下約定,十年后才可與你相見。
至于原因…你也見識到了鬼冥族的霸道,當(dāng)年你還是個小女嬰,如果讓鬼冥族知道了你是消失的神主,定會對你展開激烈的追殺。他有辦法可以讓你掩蓋住神主氣息,等你練就一身本領(lǐng)可以自保,才能安心放你下山?!?p> 慕子夏聽完一臉茫然:“可你之前怎么不告訴我?”
她只聽他說起過她的身世,并不知曉被師傅接上山的另一層緣由。
難道師傅他不是路過?
“鬼冥族很復(fù)雜,怕你知道了給你帶去麻煩?!?p> “呵,說的好像你在她身邊轉(zhuǎn)悠,她就不麻煩了?!眿承囊徽Z戳破祁聿私心。
祁聿:“…”
這句話,他無從反駁,武道大會提前暴露了她的身份,的確是他的失誤。
“千芙和嫵心逐漸出現(xiàn)在你身邊,鬼冥遲早會發(fā)現(xiàn)的。”
慕子夏杏眸微睜:“千芙也是?”
隨即就明白了為什么第一次見面,千芙就格外的對她親切,又為什么千芙對她的習(xí)慣了如指掌,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
嫵心乍聽到,也是很驚訝:“千芙小可愛在哪里?”
“她今夜沒有跟來,否則你們可以見上一面?!?p> 祁聿執(zhí)起桌上的茶杯,正想倒茶。眸光一凜,朝著廂房窗外投出了手里的杯子。
“呃…”沉悶被擊中的痛呼。
本無一物的透光窗欞,閃過一道黑影。
慕子夏嫵心皆是一驚,有人!
“照顧好她?!狈愿酪痪?,祁聿便袍角翻飛化作云霧追了出去。
受傷的黑衣探子哪里是祁聿的對手,才躍出吟春樓頂就被瑩白的靈力攔住了去路。
他們站的地方是吟春樓隔壁一間廢棄的老宅,四下無人很是荒涼。
帶著流光的長劍抵在探子的心口。
祁聿面容冷凝如霜,居高臨下的垂眼看著黑衣人。
來的路上他們并沒有人跟隨,突然出現(xiàn)的這個探子像是臨時起意冒出來的。
“說,誰讓你來的?”
那探子也是很有骨氣,嘴里冷冷一笑:“我什么都不會說,你殺了我就是?!?p> “殺你?”唇角彎起不屑的弧度。
祁聿收劍,召喚出諦聽。
往日圓滾滾的小諦聽,此時巨大無比,雄偉的身軀,蓬松的毛發(fā)飛揚(yáng),威風(fēng)赫赫的出現(xiàn)在祁聿身邊。
“將這個人交給谷修?!?p> “是?!?p> 諦聽巨口一張,將那探子銜在嘴里踏風(fēng)離去。
星眸望著深藍(lán)中的一牙彎月,心中念著探子求死的模樣。
死嗎?死了不就把消息傳遞出去了?
轉(zhuǎn)身化煙,回了吟春樓,將慕子夏帶離。走之前,特意囑咐了嫵心小心行事。
即便他們說話的時候祁聿布了結(jié)界,但他出手那一下,多少會給對方心里留下懷疑的種子。
探子遲遲不報消息回去,定然還會繼續(xù)把目光放在吟春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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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慘淡的小巷,一輛車頂綁著繡球,窗沿圍著彩色紗幔,脂粉香氣濃重的馬車在其中慢行。
車?yán)?,慕子夏靠著軟墊,面無表情。
祁聿垂著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們是從吟春樓后門出來的,坐的自然是吟春樓安排的馬車。
雖說欲蓋彌彰了些,總比走前門原路返回,大方的暴露在眼皮底下要好。
祁聿想拉過慕子夏的手,卻在觸及對方的一剎那遭到了拒絕。
慕子夏手握成拳,藏在了袖子里。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透過這個男人,哪怕他嘴里說的千般萬般都是為她好,她也高興不起來。
覺得她矯情也好,無理取鬧也罷,反正她現(xiàn)在就是不想理他。
祁聿無奈,就知會是這樣。
一路無話,馬車在蓬萊客棧停住。
倔強(qiáng)鬧脾氣的慕子夏起身,忍著腳底的痛,想自己下車坐輪椅。
身子騰空,她想掙扎,頭頂上卻飄來他溫暖拂過枝頭凝霜的聲音:“再生我的氣,也不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p> 慕子夏垂下頭,沒再掙扎,但也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