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了
顧凌玥這邊前腳剛走，院里灑掃的粗使婆子后腳便來到了劉氏的秋怡苑。
劉氏這幾日正不痛快著，雖然已經(jīng)找那小畜生發(fā)泄了一通，但心底到底還存著幾分氣，此刻見著劉婆子自然也沒什么好臉。
“你來做什么，可是那小畜生又生了什么事端？”
張婆子低著頭，唯唯諾諾的將今日顧凌玥往落輝苑送衣服的事情說了一遍。
“昨日六姑娘便來找過四少爺，因著四少爺不在便走了，今日來了不說，還叫丫鬟帶了許多冬日的衣服和被子，這會兒正放在四少爺房中呢！”
劉氏喝茶的動作一頓，淡而稀的柳眉先是眉頭一皺，隨即眼中閃過一道戾氣。
“大房的那個小傻子？她什么時候跟那小畜生這般要好了，還又是送被子送衣服的，依我看，她一個小丫頭那里懂這些，怕是那老家伙的意思吧！”
至于這個老家伙是誰，眾人心中都有數(shù)，張婆子更是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兒都不帶喘的。
劉氏是主子，她只是個在府里混口飯吃的老奴婢，有的話可是聽得了也只得當做沒聽到，否則，她可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張婆子想要裝聾作啞，可劉氏卻顯然是不放過她的。
只見她瞥了一眼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在那里當鵪鶉的張婆子，懶洋洋的問道：
“張婆子，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雖說不曾在哪老家伙跟前兒伺候過，卻也該知道她的為人。你且來說說看，那老家伙這是什么意思？”
她說著，突然想起顧老夫人昨日說她的飛哥兒已經(jīng)廢了，今日卻巴巴的讓那小傻子給這小畜生送穿的，這不光是在打她的臉，更是從側(cè)面開始重視起那個小畜生了。
劉氏只是這么一想，整張臉都開始扭曲了起來。
不行，她的飛哥兒才是三房正兒八經(jīng)嫡子，那個小畜生算什么東西，就是給飛哥兒提鞋都不配，還妄想取代不成！
張婆子因為低著頭，根本看不清劉氏的表情，也沒有辦法判斷她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哆嗦了一下嘴皮子，半響之后才憋出幾個字來。
“回....回夫人，老奴....老奴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是個什么意思，許是覺得天氣太過寒冷，不忍見四少爺過得艱苦，所以才......”
話還未說完，便聽見砰的一聲，張婆子先是懵了許久，然后便感覺到一股溫熱從額角流下來，就連眼前都是一片血色。
她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去，想要質(zhì)問為什么，卻發(fā)現(xiàn)眼前除了一片血色便什么都沒有。
劉氏扔完茶杯后任不覺解氣，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面色慘白，搖搖欲墜的張婆子，冷聲道：
“我呸，什么四少爺，他不過是一個賤人生的野種，你這般稱呼，也不怕爛了你這張嘴?！?p> 她話剛說完，跪在地上的張婆子也倒下了，鮮紅的血液不一會便染紅了擦得一塵不染的地板上。
沉悶的倒地聲和滿地的血液也沒有將劉氏的怒氣撲滅，反而是越發(fā)的高漲了起來。她面色不虞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張婆子，冷聲道：
“好啊，不過是用杯子砸了你一下，居然就裝起死來了。柳紅，你去給本夫人好好瞧瞧，這張婆子今日要是死了還好，若是沒死，就讓她給我在院子里跪上一整夜，凍死了也好給我北院省口糧食?！?p> 柳紅從一旁走了出來，若是顧凌玥此時在的話，便能認出這就是那晚她見到的那個丫鬟。
她走到張婆子身前蹲在，先是將人翻了過來，露出一張被血糊了一半的臉，先是瞥了眼另一半慘白如紙的臉，然后才面色凝重的伸手探了探鼻息。
片刻之后，柳紅起身沖著劉氏搖了搖頭，低聲道：
“夫人，張婆子死了?！?p> 劉氏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皺著眉頭，“這就死了？”
不過是從茶杯輕輕的砸了一下罷了，居然就死了。
劉氏忍不住輕嗤了一聲，眉眼中盡顯不耐：
“還真是命賤不值錢，連老天爺都要收了她去。罷了，既然死了就找個地方處理了吧，另外把這屋子好好處理一下，免得晦氣?！?p> 柳紅應了聲是，又問道：
“那四...落輝苑那里可要派人再去盯著？”
提起顧羨，劉氏心中便十分厭惡，她瞇了瞇眼，冷哼一聲：
“自然要派人去，你這次派個小廝去，將他的一言一行都給我報過來，我倒要看看，他還能翻了天不成?！?p> 好幾日不曾下雪的天空又飄起了細密的雪花，青色的瓦房上也染上了一層薄霜。
顧凌玥早早的便被夏荷喚醒，許是今日第一天進書院的關(guān)系，倒是難得沒有賴床。
閉著眼睛任由著春花夏荷擺弄，一番梳洗打扮后，草草用了早膳后便朝著大門跑去。
“夏荷，明日你得再早些喚我，不然我怕是會遲到的?！鳖櫫璜h有些懊惱，本來今日已經(jīng)起得夠早了，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偏偏出恭浪費了她好些時間，往日可不是這個時辰??！
夏荷跟在身后，語氣中有幾分無奈，“姑娘慢些跑，仔細摔跤，明日奴婢一定再早些喚你?！?p> 顧羨一直等在門口已經(jīng)快有兩刻鐘了，他看了眼門口的位置，卻始終不見有人出來。
一旁的車夫也等了許久了，面上早已經(jīng)滿是不耐，他將手中的小半個餑餑一口塞進嘴里，口齒不清道：
“四少爺，你到底去不去書院啊，咱們站在這門口都快半個時辰了，送其他少爺去書院的人都快回來了，而且，你若是再不不走，怕是會遲到了?！?p> 顧羨聽了卻是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只是垂著眸子不說話。
今日是她進書院的日子，她既然說了要跟自己一起去書院，那就肯定會去的。
車夫見他不說話，也不理睬自己，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正準備再說些什么，卻瞥見門口跑出一位披著粉色斗篷的女童跑了出來，還不待他反應過來，又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大丫鬟跟了出來。
因為不曾在這個時候見過府里的六姑娘，車夫先是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后立刻從車轅上跳了下來，對著顧凌玥諂媚一笑。
“奴才見過六姑娘，給姑娘問好?！?p> 顧凌玥沖他點了點頭，然后又小跑幾步來到顧羨身旁，一雙烏黑卻滿是光亮的眼中染滿了細碎的笑意。
“四哥哥，你是在等我嗎？我還以為你早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