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忠心

　　顧羨瞥了眼她被凍得通紅的鼻子和小臉，也不說話，干脆利落的轉(zhuǎn)身上了馬車，“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顧凌玥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聳了聳肩，這樣冷的天，害得人家在冷風里也不知等了多久，確實挺抱歉的。

　　車夫在一旁看了兩人的互動，腦海中只有這么一個念頭：府里的小祖宗也要去書院了，還跟這個不受寵的跟個啞巴似的四少爺這般要好。方才若是他沒看錯的話，四少爺竟然還敢給六姑娘甩臉子！

　　車夫抖了抖，暗暗慶幸自己方才沒有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并下定決心日后要待這位四少爺盡心一些。

　　坐進車廂后，接過夏荷遞過來的手爐，暖意順著手臂游走而上，顧凌玥這才覺得身子舒服了幾分。

　　想起顧羨之前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她多久，肯定也十分的冷。

　　顧凌玥抬眼看去，便看到他正低頭看著書。視線微微往下移，這才注意到今日的顧羨穿了一身青色冬袍，外面還披著一件青灰色的斗篷，正是自己那日送去的。

　　“四哥哥今日可真好看，看來我的眼光還是很好的，四哥哥果然還是很適合青色。”顧凌玥笑望著顧羨，眼中滿是欣賞。

　　說起來，她昨日還看到了一套絳紅色的衣袍，在她看來才是最適合顧羨的，雖不如青色這般沉穩(wěn)內(nèi)斂，卻是張揚恣意，倒是極其適合他的姿容絕艷。

　　只不過適合是一回事，穿不穿得了就又是一回事了。

　　但以顧羨現(xiàn)在的情形來看，必然是不能太過張揚的，所以她也只能自己想想了。

　　也不知是哪句話惹到了他，顧羨握著書的手緊了緊，低垂著的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他抬頭掃了一眼正滿眼都是細碎光芒顧凌玥，她正看著自己，面上帶著有些古怪卻又傻氣的笑容。那雙清澈的沒有半分雜質(zhì)的眼中都是他的身形，仿佛她的世界只有他一個。

　　不知怎的，他緊握著書的手松了松，垂下眼簾，若有所指，“是不錯?！?p>　　這種被人放在眼里心里的感覺是真的很不錯.....

　　顧凌玥見他認同，面上染上一抹得意，“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誰選的！”

　　說到這里，她突然想起這前后兩輩子加起來，除了給自己買衣服外，倒是頭一次給其他人買衣服。

　　以前家鄉(xiāng)有個說法，女孩子是不能隨意幫男子買衣服的，若是買了，就說明你對這個人有意思，算是表白心意了。

　　不過好在，眼前這個人充其量還只能算是個男孩，而且，還是這具身體的堂哥，倒也算不得什么。

　　她看了看穿在顧羨身上格外好看的衣袍，輕嘖了一聲，“早知道，以前就該找個男朋友來打扮打扮，不然也不至于.....”意猶未盡的話語中有兩分遺憾。

　　雖然她的聲音很低，但顧羨還是依稀聽到幾個字，看著臉上還有幾分遺憾的顧凌玥，他瞇了瞇眼，“男朋友？”

　　顧凌玥心中一跳，暗道了一聲糟糕，居然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同時又暗自埋怨顧羨的耳朵也太靈了些，她方才說的話自己都快聽不到了，沒想到還能被他聽見。

　　心里有多慌，面上就有多迷茫。

　　迎上顧羨探究的眼神，顧凌玥滿是疑惑的看著他，歪了歪腦袋，不解的問道：“四哥哥，你在說什么啊，什么是男朋友？”

　　顧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直到顧凌玥快要裝不下去的時候，才收回視線，“無事?！?p>　　逃過一劫，顧凌玥在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同時，只覺得顧羨不過才十一歲，看人的時候便這么有壓迫力了，若是再過幾年，待他長成之后，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夏荷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氛圍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將自己事先準備的吃食取了出來，放到中間的矮幾上。

　　“姑娘，奴婢瞧你早上沒吃多少，便帶了幾樣糕點，你這會兒趁著有時間趕緊吃點吧，免得挨餓?！?p>　　顧凌玥贊許的看了一眼夏荷，不僅是因為她細心周到，更是因為這丫頭是個十分有眼力見的，會挑時候，最重要的是還很忠心。

　　笑開了眼的某人一把抱住夏荷的手臂，半真半假的撒著嬌：“夏荷你真好，我感覺我都快離不開你了。”

　　剛低下頭看書的顧羨在聽到這句話后又再次抬起了頭，他先是看了眼桌上的糕點，又看了眼親密無間的主仆二人，只覺得有幾分刺眼。

　　尤其是在看到夏荷的時候，眼中滿是冷意。

　　夏荷近來已經(jīng)習慣了顧凌玥偶爾的親近，倒也沒有不好意思，反倒是很高興她的依賴，故而溫柔的笑道：

　　“只要姑娘不厭棄了奴婢，奴婢會一直陪在姑娘身邊的，一輩子守著姑娘?！?p>　　觸及夏荷眼底的認真和堅定，顧凌玥心中有幾分感動，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從桌上拿起了塊糕點，“那可不行，夏荷生的這般好看，可不能在我這里拖成老姑娘了，等你長大了，我還要為你尋一門好親事呢！”

　　她本是好意，本以為夏荷聽了必定會羞紅了臉，可誰知夏荷聽了不但沒有半分害羞，反倒是十分鄭重而堅定的搖頭拒絕，“奴婢這輩子不想嫁人，這話還請姑娘日后不要再提了?！?p>　　不想嫁人，這是為何？

　　顧凌玥有幾分詫異，別說是古代女子，就算是在現(xiàn)代，也沒有幾個女人不想著日后找個好夫婿的，更別說這古代了，哪怕是為奴為婢也斷然少有一輩子不嫁人的。

　　而且瞧夏荷這模樣，似乎對嫁人一事十分抵觸。

　　雖然好奇，卻是沒有問下去，她一口塞下半個糕點，腮幫子鼓鼓的，像極了一個小松鼠，口齒不清道：

　　“不提了就不提了，這糕點很好吃的，夏荷你也嘗嘗?！彼f著拿起一塊糕點送到夏荷嘴邊，大有親自喂的意思。

　　夏荷有些哭笑不得，連忙接過糕點，無奈一笑，“奴婢自己來，姑娘往后可不能這般了?！?p>　　顧凌玥聳了聳肩，又自顧自的重新拿起一塊糕點，正準備放進口中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有一道視線正一直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