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撕磨間，他忽然捧著我的臉，望著我說：“阿由，我想看你跳舞”，說話間眼里滿是星星，讓人閃躲不開。
“我想看你跳山鬼”他重復(fù)。
我不禁疑惑，雖然嘉禧公主善舞是整個卞京城都知道的，但見過的人并沒有幾個。“皇上何時見過我跳舞，又從何得知我會跳山鬼呢？”
他笑的像個小孩子，“你十四歲生辰在宮中跳了，我看見了，可真好看。今日我生辰，阿由可愿意為我跳一曲？”
“可是奏樂……”
他拍了拍手掌，吩咐禮樂進(jìn)來，我才知道他是有所準(zhǔn)備的。
但是山鬼陣仗極大，還需伴舞女，所以爭論了很久才說服他換了一曲愿無憂，并答應(yīng)他兩月后的生辰，再為他跳山鬼。
「一拱手向來席間最風(fēng)流，二敬酒醉倒夢莊周，三拜叩晚生不才強(qiáng)說愁……第一求愿君無憂，第二愿只求風(fēng)月長久相思也依舊，君心似我還有何求，第三便求這一曲不醉不休……」
我一襲霧紫色水袖，在燭光下舞完一整曲愿無憂。原以為他會高興，可走進(jìn)才發(fā)現(xiàn)有人紅了眼眶。但他只字未吐，將我抱得很緊。
……
空氣中熱潮未退，他側(cè)摟著我，將下巴抵在我頭頂，呼氣時還有酒香。我昏昏欲睡之際，聽見耳邊喃喃。
“若我還只是林府的野孩子李赫，你是公主，你會愿意跟我在一起嗎？”
“……嗯”
“那我應(yīng)該早點(diǎn)殺掉他”
我沒有說話，但心里忍不住想，沒有皇位和權(quán)利你殺不了林相，若真能回去，倒不如我早點(diǎn)救你，在齊王府失火的時候，這樣你就不用受苦了。
“不……我配不上公主，我骯臟卑鄙，我就是個野種，我配不上公主……”
耳旁傳來嗚咽，我醒了幾分，終于明白圍獵場那夜，他為何如此對我。
第二日天亮了很久，我們才醒，秦公公便在寢殿外傳告，說昨晚勤妃誕下皇子，現(xiàn)已脫險。
我怪他昨晚為何不及時通傳，卻得知是李赫的意思，萬事不可打擾鳳華宮。
我比李赫還要急幾分，一時間倒真有國母的樣子。到的時候勤妃正半臥著逗孩子，欲起身行禮被我制止了。
人真是憔悴了許多，但說不上來的，又覺得周身有光澤。
我瞧見勤妃抬頭低頭間眼神總會停留在李赫身上，那人卻坐一旁只喝茶，便對李赫說給小皇子取個小名，他卻說了句“隨便吧”
……我啞口無言。
“這孩子昨日鬧騰了很久，是聽著愿無憂才下來的，不如就叫小無憂吧”，還好勤妃替我解圍。
我連聲說好，但心中隱約愧疚。
回鳳華宮的路上，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我宮們前站著一個人，待走近才瞧清楚，是朵蘭卓甫。
朵蘭大將軍是我母妃的堂哥，朵蘭大軍常年駐在北邊草原，護(hù)著我朝國土的一方安寧。卓甫是朵蘭大將軍唯一的兒子。
北荒遼遠(yuǎn)，朵蘭將軍隔幾年才會回卞京一次，所以我只見過卓甫幾面，論親緣，我還要叫朵蘭將軍舅舅，叫卓甫一聲表哥，所以他出現(xiàn)在這里，我并不意外。
朵蘭對我行完禮，說的第一句話是，“公主受委屈了?！蔽衣勓?，將雯月和一眾侍從支走。
進(jìn)殿內(nèi)幾番寒暄之后，才知道是李赫不信任朵蘭大軍，借口說讓卓甫回來當(dāng)御林軍大統(tǒng)領(lǐng)，想以他牽制朵蘭大軍。
“公主，你可愿一輩子在這宮中？”卓甫像下定決心一樣，問我。
“什么？”
“父親知道公主被辱，氣得摔了很多東西，我此次回來，就是要救公主出去的”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先皇早就知道林相的陰謀，事變前一日，我朵蘭軍隊已到了城外等圣旨一到，便舉兵攻城?？傻葋淼牟⒉皇亲侥昧窒?，而是悄悄帶走姑母平王和你，撤退到北原。你原本不用嫁……”
我腦子一片空白，一時不知說什么。父皇不是無能，他是舍了自己換天下太平，舍了自己保我們平安。
我也不是生來就要困在宮墻中，我原本也能自由，原本不用與親人決離。
如果不是李赫……我昨夜竟還在可憐他……
“公主！”
卓甫將我的思緒拉回來，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問他：“若我走了，母妃和平兒……”
“太皇陵府上已有朵蘭的虎衛(wèi)軍”
“何時動身？”
“隨時可以”。
那晚我將院子里的所有指項花都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