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行

　　萬良辰抱著修好的筆記本回到律所時，已臨近十點半。

　　打印3份代理方案之后，他快步來到袁強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nèi)，袁強身穿條紋羊絨西裝，搭配著白襯衫，打著條紋領(lǐng)帶，帶著金邊眼鏡，顯得面容清瘦，胡子剃的锃光瓦亮，大背頭梳的一絲不茍。

　　這股濃濃的英倫風(fēng)，讓人不自覺的想起《王牌特工》里西裝革履的哈里·哈特。

　　他是萬良辰申請執(zhí)業(yè)的指導(dǎo)律師，法學(xué)博士，精于專業(yè)，不喜交際，也是金城律所的普通合伙人。

　　慕雪坐在袁強對面，嘴角笑吟吟的，水汪汪的眸子非常靈動。

　　萬良辰推門進入辦公室，挨著慕雪坐下，然后將打印好的代理方案遞給袁強和慕雪。

　　“師父，請您指導(dǎo)。”萬良辰一本正經(jīng)道。

　　袁強拿起代理方案，快速翻閱后，給出評價：“不錯?！?p>　　萬良辰一時間分不清他是真心話，還是敷衍。

　　“慕雪，大華集團那邊什么情況？”

　　袁強抬頭看向?qū)γ孀男友勖廊恕?p>　　慕雪收攏笑意，暫停欣賞師徒二人互相傷害，俏臉凝重道：

　　“有重大發(fā)現(xiàn)?！?p>　　“說?！痹瑥娬馈?p>　　萬良辰也把目光從代理方案上挪開，看了過來。

　　慕雪語氣嚴肅：

　　“據(jù)內(nèi)部人士透露，下午總共三個律師團隊參會，一個是本訴案件的代理律師，一個是大華集團的法律顧問。

　　我們昨天下午剛拿到材料，對案件的熟悉程度不如本訴律師，與集團高層的關(guān)系不如常法律師，下午的競爭性談判大概率是陪跑。”

　　難怪另外一家律所臨時退出談判，萬良辰心里嘀咕。

　　袁強靠在辦公椅，摘下金邊眼鏡，拿在手中把玩，他目光幽深如潭的凝視著愛徒：

　　“良辰，你怎么看？”

　　我爆肝一晚差點猝死，難道要打退堂鼓么……萬良辰干咳一聲：

　　“介入時間晚，案件材料多，關(guān)系不夠硬，這是事實。但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機會?！?p>　　“說下去?！痹瑥娡Ｖ拱淹嫜坨R。

　　“兩位想想，大華集團有法律顧問的情況下，為何本訴案件另請其他律師？反訴案件為何不在法律顧問和本訴律師中二選一，反而多此一舉搞什么競爭性談判呢？”

　　“有道理。”袁強給予愛徒肯定。

　　杏眼美人笑道：“單從本訴案件起訴狀和證據(jù)材料的質(zhì)量來看，我們在專業(yè)上也是有優(yōu)勢的。”

　　萬良辰明白慕雪的意思，法律文書就像律師的臉面，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律師的專業(yè)水準(zhǔn)和敬業(yè)態(tài)度。

　　一個博士加兩個碩士，專業(yè)上是妥妥的高配。再者說，輸人不能輸陣，干就完了。

　　大背頭男人重新帶上眼鏡，看向愛徒：“報價是怎么考慮的？”

　　萬良辰翻到代理方案最后一頁，解釋道：

　　“國內(nèi)建筑業(yè)利潤比較薄，大概在2%-3%之間。這個案子又是掛靠項目，大華集團收的掛靠費不會太高。

　　所以，我建議采取基礎(chǔ)收費加風(fēng)險代理的方式，前期暫定3萬，后期按照減損金額的3%收風(fēng)險代理費。”

　　袁強點頭表示認可，杏眼美人也沒意見，萬良辰爆肝一晚的成果就這樣愉快的定稿了。

　　“下午所里召開合伙人會議，商討在外地設(shè)分所的事情，你倆代表金城所去參會吧?！?p>　　“得咧，您瞧好吧。”萬良辰嬉皮笑臉道。

　　袁強擺了擺手，直接下逐客令：“去準(zhǔn)備吧。”

　　萬良辰環(huán)顧周遭，見四下無人，低聲問道：“師父，你要去做封疆大吏不？”

　　“你有想法？”袁強面無表情道。

　　“嗯吶?！比f良辰似小雞啄米般點頭。

　　“那行，我會建議把你外放出去?！痹瑥娨槐菊?jīng)道。

　　萬良辰頓時花容失色，哀求道：“師父，我錯了，您饒了徒兒吧?！?p>　　杏眼美人笑得花枝亂顫，邁著大長腿走了出去。

　　……

　　下午三點，慕雪開著剛?cè)胧值陌咨咎镅砰w前往大華集團。

　　萬良辰悠閑的坐在副駕哼著小曲：“桃葉兒那尖上尖，柳葉兒遮滿了天，正開車的這個小美女，細聽我來言吶……”

　　杏眼美人笑吟吟的聽著，偶爾還輕聲哼哼兩句。

　　大華集團離律所不遠，一曲哼罷，已到樓下。

　　慕雪將車停進地下車庫，兩人按照指引來到三樓。

　　剛走出電梯，就看到一個穿著ol套裙、樣貌清秀的女孩迎了上來。

　　“請問是金城所的慕律師和萬律師么？”

　　“您好，”慕雪報以微笑，不留痕跡的瞥了一眼女孩的工牌，主動伸出手道：“劉經(jīng)理，我是慕雪，這位是萬律師?！?p>　　萬良辰笑著走上前，跟女孩打了招呼：“劉經(jīng)理好。”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兩位客氣了，叫我小劉就好，請隨我來吧?！?p>　　正對大門是將近600余平的大廳，大廳中央是長形水池，水池盡頭是LED巨屏，池子兩側(cè)擺放著各式沙發(fā)和茶幾。

　　大部分沙發(fā)上都坐在人，有西裝革履的男士，有濃妝艷抹的女人，也有穿著格格不入的農(nóng)民工。

　　或低頭玩著手機，或閉目靜坐休息，或三三兩兩湊在一起低聲交談。

　　大廳右邊是辦公區(qū)域，玻璃格擋，拉著簾子，隱約有人影晃動，但看不真切。

　　大廳左邊陳列著米色木制前臺和數(shù)間會議室，大辦公室亮著燈，靠近門口一側(cè)坐著五六個人，膚色暗紅，穿著隨意，應(yīng)該是項目人員。

　　慕雪、萬良辰跟著小劉走進大會議室，在會議桌右側(cè)落座。

　　會議室大概100平米，中間是一張長形桌，周圍擺了三排椅子，桌子上沒有銘牌。

　　投影儀已經(jīng)打開，上寫著“大華集團與中科公司建設(shè)工程案件分析交流會”，看來并不是規(guī)范的競爭性談判。

　　萬良辰打開公文包，取出打印好的代理方案，給慕雪一份，自己留一份，其余幾份放在右手邊備用。

　　臨近三點半，小劉引著兩人走進會議室，前面那位大約50來歲，臉型瘦削，帶著眼鏡，黑色西裝，沒打領(lǐng)帶，徑直在萬良辰對面坐下。

　　后面那位穿著黑色夾克，40歲不到，中等身材，五官俊朗，頭發(fā)烏黑，眼角細密的魚尾紋，鐫刻出歲月的滄桑。

　　從外表來說，毫無疑問，這是一位很有韻味的老帥哥，估計很受成熟婦女的青睞，還有一些大叔控少女的癡迷。

　　老帥哥環(huán)顧四周，臉上浮現(xiàn)笑意，抬步朝慕雪走來，卻隔了一個位置坐下，順手將手提包放在了中間空位上。

　　杏眼美人輕哼一聲，萬良辰頓時心神領(lǐng)會：

　　這倆，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