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恒遠再關(guān)注到李成蹊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是一份參加一次國際科學(xué)論壇的重要人員出席表名單。
李成蹊的名字在最末尾,但是張恒遠還是看到了,作為這次論壇的安全負(fù)責(zé)人,張恒遠幾乎每個重要人物都是親自去見上一面。
但只有李成蹊他還沒去見過,事到如今他還是不太愿意相信那個年輕人居然可以在短短一年走到現(xiàn)如今這個高度,這像極了小說故事。
張恒遠在辦公室反復(fù)翻閱那份名單和此次論壇的相關(guān)安排,卻心不在焉,那個年輕人在張恒遠心里就像是一個陰影,從第一次見面就有了那種感覺,似乎他知道很多人的把柄,你在他面前似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這讓張恒遠心有余悸。
張恒遠在反復(fù)思量之后,最終還是覺定去見一見李成蹊,于公于私都應(yīng)該如此。
不過即使張恒遠不親自去看,以李成蹊現(xiàn)在的身份,警局也應(yīng)該有人去和李成蹊對接相關(guān)事宜,只是局里所有人似乎都對李成蹊很避諱沒人談及。
張恒遠剛出辦公室就撞見一年前和他一起去見李成蹊的年輕警察,于是帶上他一起往省城大學(xué)去。
在路上還是那個年輕警察開車,張恒遠坐在副駕駛座上。
年輕警察看著一臉肅然的張恒遠問道:“局長我們是要去見那個小子嗎?”
張恒遠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去見李成蹊?!?p> 年輕警察從后視鏡看著有些失神的張恒遠,神色有些古怪:“這段時間,局里一直都在傳那個叫李成蹊的小子邪門兒,所以才沒有去接觸他的?!?p> 張恒遠皺著眉頭說道:“就因為這個?”
年輕警察不在說話,根據(jù)經(jīng)驗這是張恒遠生氣的先兆。
在校門口登記之后年輕警察帶著張恒遠找到李成蹊的宿舍,那是一個特別的單人間,據(jù)說李成蹊入學(xué)之后并不能和自己的同學(xué)很好的融入,加上他的天賦,學(xué)校給他單獨分配了一間宿舍。
張恒遠剛一推開門,就看見雜亂不堪的房間中央躺著一個消瘦的人,四周滿是一些外賣餐盒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地上,墻上被A4紙鋪滿一層,揉成團的,寫滿了公式的,畫著奇怪圖案的,隨意撒在房間里,垃圾桶也是一個特大號的,里面堆滿了垃圾,已經(jīng)很久沒倒過了。
年輕警察走進去再書桌前的墻上取下來一張畫著一個大大的X的A4紙,轉(zhuǎn)身看著張恒遠。
張恒遠捂住口鼻走過去拍了拍李成蹊。
渾身上下已經(jīng)很久沒有打理清洗過的年輕人艱難的睜開眼,在他身上早沒了張恒遠第一次見他的那種從容,仿佛被魔鬼剝?nèi)チ怂芯?,他也不看一邊的張恒遠,只是盯著天花板。
“這就是你一定要搞清楚的東西?”
張恒遠問李成蹊道,他還記得一年前年輕人對他說的話,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東西讓這個年輕人在自己最春風(fēng)得意的時候把自己搞得這么落魄,不過想來是件不小的事情。
李成蹊問道:“有煙嗎?”
張恒遠看了一眼年輕警察,示意他先出去,年輕警察離開前張恒遠從他手上把那張畫著X的A4紙拿了過來。
張恒遠從包里拿出一包煙直接扔給李成蹊,站起來環(huán)視四周,皺著眉頭說道:“你這可不能出事兒啊,我這身警服能不能繼續(xù)穿在身上還得看你,要知道你現(xiàn)在可是大人物?!?p> 李成蹊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似乎恢復(fù)了一些精神,苦澀的笑道:“我算什么大人物?”
張恒遠轉(zhuǎn)身看著李成蹊問道:“19歲就可以參加國際科學(xué)論壇,還是以科學(xué)家身份你說這不算大人物?要知道你可比我金貴,警察局局長就算找個跨部門的人來當(dāng)都沒問題,科學(xué)家可不行?!?p> 說著張恒遠指著四周那些紙問道:“這些還有用嗎?有用我?guī)湍闶暗绞暗??!?p> 李成蹊搖搖頭:“這些沒什么用了?!?p> 張恒遠:“那就把你自己拾到拾到,要不是你還能跟我說話,我TM差點以為這兒是兇案現(xiàn)場?!?p> 李成蹊坐起來真的去廁所洗澡去了,張恒遠想隨便找了一張椅子坐著等李成蹊洗完澡。
期間他注意到李成蹊宿舍陽臺上那幾棵盆栽長得格外茂盛,想著這小子自己過得不怎么樣,花草倒是養(yǎng)的不錯。
李成蹊洗完之后出來把柜子里那身西服拿了出來,那是他老師史教授給他準(zhǔn)備的參加科學(xué)論壇的衣服。
李成蹊穿上很合身,張恒遠看了一眼,嘖嘖贊嘆道:“看著還是不錯嘛,就是你瘦了點,不然應(yīng)該更合身。”
李成蹊說道:“沒衣服穿了,只能暫時穿這個?!?p> 張恒遠笑道:“既然都穿新衣服了,那咱們出去吃一頓?!?p> 張恒遠和李成蹊兩人走著出去,也沒想好要吃什么,本身就是臨時起意,兩人就在外面逛了還一陣子。
李成蹊也不著急,路上還遇到幾個年輕女生跑來要李成蹊的微信,只是被李成蹊拒絕了。
李成蹊實際上長得還算不錯,瘦下來之后更有了幾分硬朗的感覺,只是這樣的瘦很不健康,在路上張恒遠一直都在注意李成蹊的情況,但是很奇怪的是,自打出來之后,李成蹊的氣色好了很多,沒剛剛在房間里那種行之將死的感覺。
最后兩人找了一家小餐館坐了下來,兩人各自點了一支煙。
李成蹊問道:“你居然會帶著兩包煙,是知道我要抽煙?”
張恒遠笑道:“我知道個屁,我只是習(xí)慣而已,出門在外,我?guī)砂鼰?,一包好煙一包臭煙,好的給別人,壞的自己抽,這樣不會丟面兒,也好預(yù)備像你這種情況?!?p> 李成蹊把包里的煙拿出來還給張恒遠,張恒遠又推了回去:“你拿著吧,我現(xiàn)在又不是缺這包煙錢?!?p> 這時老板拿來兩瓶啤酒。
張恒遠說道:“還是說說你吧,怎么搞成這幅樣子了?”
李成蹊盯著酒瓶里的氣泡,很久不說話,張恒遠挑了挑眉,舉起酒瓶說道:“得嘞,你不想說那就不說了,來喝酒吧?!?p> 兩人碰杯,各飲了一大口。
隨后張恒遠說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口癖特別多?”
李成蹊看著張恒遠,等著下文。
張恒遠笑道:“那是因為我之前被調(diào)來調(diào)去的,在全國各地都待過,一直干的都是刑警,所以養(yǎng)出了一身的古怪毛病,按理說我這樣的人當(dāng)不上局長的,但是奈何我關(guān)系多???被幾個朋友幫襯著撈了個局長當(dāng),算是告別了過去那種吃灰的日子,混吃等死?!?p> 說到這里張恒遠又喝了一大口酒,神色惆悵,“你知道不?其實我有些怕你,你這種人總有種別人看不透的感覺,我當(dāng)刑警這么多年,真正遇到得沒幾個,遇上了的呢?案子都沒查破,堆在檔案室里吃灰,更不會翻案,因為那些都是上面的?!?p> 李成蹊問道:“其實你更好比我做那些事?!?p> 張恒遠知道李成蹊說的是一年前的貪污案,但是張恒遠擺擺手,他口中吐出的煙將他的眼睛遮的朦朧。
張恒遠說道:“這事兒我做不了,一是我做了很好查,再者我可沒這個膽子,我做了妻子兒女怎么辦?”
李成蹊說道:“你是人民警察?!?p> 張恒遠笑道:“你還是科學(xué)家呢!你不還是被那些你知道的東西折磨得死去活來?我也是,你看我是一個局長對吧?其實沒什么屁用,真的就是混吃等死的活兒?!?p> 李成蹊明白張恒遠想說的,身處高位,看似風(fēng)光,但越風(fēng)光,背后的影子越黑越大,自己就越無能為力。
李成蹊說道:“我和張局長你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我現(xiàn)在……”
李成蹊頓了一下,片刻之后,李成蹊像是下定了決心要將自己知道的告訴張恒遠。
李成蹊將煙頭扔到自己地上踩息,說道:“你知道嗎?我們這個世界是活的!”
嘲天下
我的世界觀要出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