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時
她幾乎是帶著十分的恨意撲向瞿顥。她也知道,此舉不成功便成仁,十有八九不會落得個好收場。
但她還是孤注一擲地去做了!
她要不抓花了他的臉,她對不起這段日子以來重元對她的那份敬重與愛意。她要不痛打他幾巴掌,也對不起重元叫她一聲娘!對不起他們一起渡過的這段日子!
“瞿顥…”她掙到他面前,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出去,聲音清脆響亮。
瞿顥臉色微白,直到她沖到了跟前,眼神依舊深深地看著她,沒有絲毫躲閃。被劈頭蓋臉的一巴掌后,他被扇的頭臉一歪。
“瞿顥…”她嘶聲,“你為什么不躲!”她想不通。
幾乎是在章婉還想要做出其他出格的舉動時,她的后頸突然一痛,眼前頓時一黑,她身形一個踉蹌,向前跌去,霎時間失去了意識。
“你說…”花錦達騎在馬上,跟在馬車的護送隊伍后面,手握起鞭子對一旁的絡(luò)腮胡比了個不知做何解的手勢,“這夫人簡直,實在太是…”惹來旁邊的武彪連聲贊同。
“可不是…”他瞅了眼前面的車架,后面沒幾個人,他也就放開了嘴巴,“實在是烈呀?!?p> “也不知道是哪兒的人,敢動手打起自己家的丈夫,我們的將軍。若說她不是個公侯家出來的,說是那些胡人女子,俺也是信的!”
武彪想起來連連咋舌,“就是俺老娘,也沒那個剽悍法呀…”
花錦達在一旁接過話,“論理說,這事其實也是將軍不對。普通的女子哪能忍受的了骨肉分離呢?”
“所以現(xiàn)在才不得不善后,一起將夫人帶上了唄。”
“呵…也算是長了點…”花錦達沒說完,也沒敢說完,被武彪“呸”了一聲,“你再議論個看看!”
也是瞿顥任用手下人有一個信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有時候?qū)傧碌囊恍╅e言碎語,對他的議論,他也不放在眼里。花錦達和武彪都知道,所以才會公然議論了兩句,想瞿顥聽見了也不會說什么。此事便揭過了。
馬車車轱轆聲悠悠,一路在大隊人馬的護送下,向西駛?cè)ァ?p> 那章婉院旁,瞿顥等人都離去后,不久后圍聚起了大片看閑事尋熱鬧的村民,眾人望著那離去的車馬,以劉二嫂為首,紛紛議論紛紛。
“你們剛才也都在自家院子看到了,好家伙,這章家婆娘她丈夫端的是一副好皮相啊。”
“死婆娘,你這眼光望哪了?!”
“皮相好有什么用,心地卻不好,硬生生要帶走那崽子哩!他娘鬧著要跟他拼命!”
“這章寡婦,命忒不好?!?p> “胡說,這下那富貴老爺帶上了她,這下不是要去享榮華了嗎?”
這話說的一些本就對章婉心存嫉妒的婦人起了個哄,“呸,也要她有那個命享!”隨即拍了拍手,眾人不歡而散。
一旁的角落里,站著看了遠方半天的莊太公良久,嘆息了一聲。
他抬頭望天,眼神有希冀有感嘆也有欣慰。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p> “都說老夫算命準,這不,又一語中的了不是?!彼麚嶂?,但笑不語。
遙望著遠方,就在心內(nèi)寄語道:“章婉,此次前去,不說功名利祿,高官顯貴,卻也艱難困苦,途多荊棘。須知,富貴險中求,成功細中取?!?p> “我們這些老百姓也不求別的,只求天下能是一個朗朗乾坤,清平盛世便罷了。”
只期望你能載著我這些心愿,去遠,再去遠,直伴著他,平定這烽火亂世,直教所有人都太平心安才好。
他抬臉看向章婉的家,徑直走過去,替她闔上了門。
“罷咧,我老漢就替你守著這家算了。等你哪天想起回來看看,還沒忘了我這小老頭,賞賜下個把東西就行了。”
還嘀咕著,莊太公便杵著藤木拐杖,緩緩在黃昏中歸家去了。
另一邊。
馬的速度雖快,但馬車的速度無疑是慢的。瞿顥一行人因有了章婉等人,前進的步伐便被大大拖緩。
當夜到達了一處還處于己方控制之下的城池后,瞿顥便命令兵馬暫歇。
這一處叫衛(wèi)城,乃處于大宸國三大條大河之中,最靠南方的清江下游。這里地勢平緩,城郭臨江而建。雖是個只有一兩萬人的小城,而且經(jīng)常失守。但被瞿家由原來的逆黨手中攻下后,廣修軍備,充稟糧倉。人民生活安定已久。而且也很久沒再次發(fā)生過叛軍奪城的事件。
當夜,路過此地的瞿顥在守城門的將士前露過臉,(城內(nèi)大部分人都記得他),便打開城門放他們進去。
一面已有人去通知太守,瞿顥等人縱馬前行,路過外城進了內(nèi)城,直步行到太守府前。
府前大紅燈籠高掛,已有不少人等著在那接應了。
為首的衛(wèi)城太守滿面笑意,留大隊人馬在府外旅店休息,只領(lǐng)著瞿顥及一干親信進了府內(nèi)。
府內(nèi)東拐西拐后,眾人便在相隔不遠的幾個院子前分別。
馬車是自府內(nèi)二門前就撤了的,所以現(xiàn)在一行人,便是瞿顥,太守府的兩個粗使婆子抬著章婉,另外兩個粗使抬著重元,還有一人抱著六娘。
來到暖荷院前,瞿顥依舊在下人的指引下向前走。兩個婆子便哆哆嗦嗦的,抖著嘴皮子也不敢說話,跟著進了院子,進了房門。
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只微有雕飾之物,也算不得奢華。瞿顥才松開想要皺起的眉頭。
轉(zhuǎn)身,倆粗使婆子正抬著他夫人面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看著里間床鋪。
瞿顥看了一眼讓人無語的兩婆子,又看了眼眼睛微腫,身著棉布衣裙還昏迷不醒的章婉,就露出了微微嫌惡的表情。對身后跟進臥房的兩人道:“帶她進來干什么,還不送到廂房去?!?p> 兩人當即一愣,“???”
瞿顥回眉冷聲道:“還需要我重復一遍嗎?”
兩婆子趕忙答應,忙不迭地準備推著另外三人,抬著重元一塊就走。
誰知道瞿顥又露出不滿的臉色,望著她兩道:“把那個小的安排在另外一個房間?!?p> “哎,是是!”這下兩人簡直快要汗流浹背了。這少將軍的眼神看人如三尺寒冰似的,看得人怵的慌。眼見著她們的差事也不比那些當兵的狼狽疲累了!只好喊著,“哎喲,你們幾個,咱們快走吧?!比缁馃似ü梢话懔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