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后面跟著的那幾個人材料準備好了沒有？馬上到你們了！”，一個助理模樣的人在機場里前后奔波著。
這人就是慧芬手下的助理。
眼看著，混雜在人群當中的這些“假人”陸續(xù)走出了海關的檢查口，遠遠觀望著的海東和高老師并肩站著，心里是五味雜陳。
當最后一個“學生”走出海關后，海東知道：過幾天這邊就會傳來有學生“失蹤”的消息?？上Я薘B的那幾個學校，跟著擔驚受怕，肯定還會以為學生失蹤是出了什么問題。根本想不到，這些人只是“投親靠友”去了。
“那以后這些學校咋辦？”，海東側臉問著高老師。
“只能斷了聯(lián)系了，好在這樣的雜牌學校還有很多”，高老師臉上的笑容，讓海東感覺到很陌生。
“錢什么時候能到帳？”，這是海東最關心的問題。
“那邊落地入海關，這邊就打款”，信心十足的高老師轉身之后拍著海東的后背，說道：“放心，第一時間我就給你轉到你的卡里，我倆先把錢分了再告訴那個什么股東”。
“哦”，海東茫然。
“其實不告訴他們也行，就按普通的本地學生記錄在案，這事兒就跟他們無關了，我倆還能多分點兒”，高老師此話讓海東覺得更陌生了。
這還是那個兩袖清風的“清官”兒么？
“現(xiàn)在看我是不是更象是商人了？”，高老師問道。
海東沒言語。
“在商言商，沒有辦法的事兒，不過也賺不了幾年了，也就是現(xiàn)在政策好，過幾年興許我們這個職業(yè)就不吃香了”。
“那得趕緊研究退路了”，海東就坡下驢，直接說出了心里話。
高老師心里一怔，想說什么，沒有再說。
……。
轉眼到了春節(jié)，海東依例去了高老師家里“拜年”。
只是這年味兒淡了一些，在無個人的情況下，海東向高老師提出了“辭呈”。表明了離去的心意。
“不參與具體事務也可以，股份還得給你留著”，高老師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股份也就算了，當初本來就是出資的人給的，我不在了還和大家分錢，而且拿大頭，不太好?！?p> 這是海東考慮再三的結果，“要退就徹底退出”，以免秋后算帳，找到自己頭上，反而不好，“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高老師再三挽留，也沒能換回海東的一句話，最后無奈同意了海東的要求。
“年后，過來把自己的東西帶走，你的辦公室我一直給你留著！”，高老師到了分手的時候，大概是動了真感情，弄得海東也是鼻子一酸，差點兒掉下眼淚來。
“我只是有了新的項目，想去做一做，拼一拼，做不成了再回來陪您老！”，說完，海東辭了高老師，遠走了。
“從此身后的事與我無關！”，海東走得很堅定，大步邁著，出了小區(qū)的大門。
……。
“各位觀眾，今天的315晚會現(xiàn)在已經開始了，首先我們先看一條新聞報道”，電視里傳來了每年一度的盛會現(xiàn)場直播。
海東在家里喝著茶水，半躺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
這時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外國的電話亭，一個女學生拿著電話在給家里人打電話，鏡頭打過，照在了腳上的露著腳趾頭的旅游鞋上。
“媽媽——，我想回家！”，鏡頭馬上切換到了國內北方的一個城市。
清晨時分，天還未全亮，在紛飛的雪花當中，一個包裹得非常嚴實的清潔女工，正在孤寂地打掃著馬路上的積雪。
“孩子，我省吃儉用供你出國上大學，你可一定要好好學習??！”。
這時，畫面馬上切換，主持人露出臉來：“大家看到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無良的中介機構收了大筆的中介費后，把國內一心求學的學生扔在了國外荒野里的一座山上，晚上居然能聽到狼叫的聲音，請問：這是什么學校？”。
……。
事情的大概海東聽說過，原因是南非的小國原來和英國的某著名大學聯(lián)合辦學，代辦英國大學的證書，這個證書的含金量較高，所以吸引了很多國內的學生過去南非的分校讀書。
后來英國的大學知道了此事，停發(fā)了他們的證書，開始發(fā)新版的聯(lián)名畢業(yè)證書，這含金量就有了水份。
消息公布后，還在讀的學生們，尤其是到校后先讀語言還未來得及入大學的“留學生”們開始了躁動，甚至舉辦了示威活動。
外國的法律與國內的畢竟不用，最后導致一些沖擊力較大的學生被捕。
后來駐外使領館去警察局保釋這些學生時，才發(fā)現(xiàn)有一個學生已經被弄得精神失常了。國家有關部門開始震怒，高層下令追查，外交部門找到教育部門，教育部門直接問責到省教育廳，省教育直接開始準備查封中介機構。
海東的原公司就在名單之中，而且是第一個，也就是方才電視直播的鏡頭當中那個學生的直接中介。
雖然是掛靠的公司出了問題，但法人是高老師。
“這壺茶，可真夠喝的！”，海東看著眼著的茶缸，陷入了沉思。
許久，點著了一顆煙。
穿林海
跨雪原
氣沖霄漢
今日同飲慶功酒
壯志未酬誓不休
來日方長顯身手
干灑熱血寫春秋
在小曲聲中，海東踱著方步，走向了臥室。
身后的電視機里依舊傳著現(xiàn)場直播的內容，不過鏡頭已經切換到了第二家中介，一個被海東喚叫“老賈太太”的老年女同志，在鏡頭前極力否認著一切。
“不可能，我們是國家批準的正規(guī)中介機構，我們的手續(xù)都是合法的，不可能做這種事兒！”。
面對著采訪的記者，顯得有些慌亂的老賈太太在電視里呼叫著什么。
這一切，已經都與海東無關了。
“你電視咋不閉呢？浪費電！”，慧芬從廚房里探出頭，對正奔床上去的海東的背影喊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