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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明朝好兄弟

二十五 學會長大

我的明朝好兄弟 堅強的骨頭 2294 2020-11-05 14:40:21

  火,依然還在。

  罪惡,暫時停止。

  不是終止,而是那些士兵們累了。搶夠了,也殺夠了。

  “弟兒,吃點吧!”

  這里,是一處僻靜些的地方。干凈,溫暖,沒有太多的血腥味兒。

  朱重八端著一碗,剛煮好的米粥進來,里面還放著一個雞蛋。

  “謝謝,哥!”朱九干裂的嘴唇動動,強行笑了下。

  “吃吧,啥都別想!”朱重八方下粥,小聲說道,“侯三的事,跟誰都別說。咱們就裝不知道,等大伙找到尸首,肯定以為他是禍害女人的時候,被人家攮死的?!?p>  侯三就是被朱九,在地窖攮死的那個漢子。

  朱九殺人了,但是他沒有害怕,沒有后悔,也沒有顫抖。

  現(xiàn)在的他,格外的平靜,平靜得邪門。

  風吹進來,風聲中隱隱夾雜著,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孩子們無助的哭聲。

  一滴淚,在朱九的眼里落下。

  目睹了人間的慘狀,他的心里滿是自責。

  “哥!”朱九擦了下淚水,“咱們在作孽!”

  “你說啥?”朱重八抬頭,皺眉看著他。

  “咱們在作孽!”朱九帶淚的笑,“人家好好的家,讓咱們給禍害成啥了?人家只是在家里好好過日子,咱們過來,殺人,搶劫,QJ,放火。咱們把壞事做絕了。”

  說著,朱九哭出聲,“咱們不是人,咱們都是畜生,畜生!”

  風,在窗外呼呼的吹著。

  朱重八低著頭,看著他自己帶血的大手。

  然后,小聲說道,“你站起來?”

  朱九沒動。

  “老子讓你站起來!”突然,朱重八憤怒的咆哮著,像只發(fā)怒的老虎。

  抓著朱九的脖子,直接把他抵到墻上。

  朱重八的眼睛猩紅猩紅的,眼眶中,似乎有水光閃動。

  “收起你那套娘們唧唧的說法兒,你以為俺愿意殺人?俺愿意看這些?”朱重八咬牙說道,“俺也是窮人的家的娃。”

  朱九從沒見過這樣的重八,他怒吼著,幾乎貼著朱九的耳朵。

  “俺下山化緣的第一年,在河南,一個莊子的男人都被元軍砍了腦袋,當官的說他們是造反的賊,拿著他們的腦袋請功,領賞錢?!?p>  朱重八的聲音顫抖著,“一莊子都是沒腦袋的死人阿,大冬天的,野狗就趴在人身上啃。咔嚓,咔嚓!俺當時都快嚇瘋了。”

  “俺發(fā)了瘋似的跑,莊子邊上的林子里,你猜俺看著了啥?還是死人?!?p>  “全是光屁股的娘們,還有吃奶的娃娃。元軍為了賞錢,把一莊子的人都殺了!”

  淚,慢慢的在朱重八眼角落下。

  “俺化緣的第二年,淮右的破廟里,遇到幾個吃肉的漢子?!?p>  朱重八的嘴唇哆嗦著,“俺問他們,你們在哪弄的肉?”

  “你覺得心里是不是范家堡的人,是不是?你覺得是你害了他們是不是?你覺得俺,你,都是兇手,是不是?”

  朱九,沒說話。

  “就是這個世道,人就不是人!”朱重八掐著朱九點衣領,“老百姓就是牲口,誰都能殺的牲口!”

  “你看不下去?俺問你,你能救得了幾個?你既然看不下去,你為啥不護著他們?”

  “你不中,你連自己都護不住,拿什么可憐別人?如果你是郭子興,今天這莊子里的人,一個都不會死,你是嗎?你不是!你就是個小兵!”

  “哥早就看透這個世道了,想要護著別人,就要讓你自己變得強大,明白嗎?”

  “弱者,沒資格同情別人!”

  朱重八的怒吼,噴在朱九的臉上,“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學會堅強,學會硬起心腸,學會長大。你要跟著哥,一起往上爬,爬到咱們說了算的位置,咱們才能護著別人!”

  “你以為你是兇手?錯了,兇手不是你,兇手是范家堡的范德彪,是孫德崖,還有郭子興!”

  朱重八慢慢松開朱九的衣領,“沒有你,沒有俺。早晚有一天也會有人來打,到時候這莊子起碼比這慘十倍,莊子上一個活人都不會有。范家也一條根,都留不下?!?p>  “你來了,俺來了。起碼這莊子里還有喘氣的,起碼你親手救了幾個人!”

  “哥!”朱九靠著墻,慢慢的蹲下,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

  哇!啊!

  夜風中,他的哭聲,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粗暴的大手,輕柔的在他的脖頸上揉著。

  “哭吧,哭出聲就好了!”朱重八輕聲道,“你哭著,俺去給你找點酒。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

  是的,弱者沒有資格同情別人。所有的善心,都是無能為力的笑話。

  想變成有資格憐憫別人的人,首先要變得強大。

  ······

  太陽,照常升起。

  人間,卻不是人間。

  滿是硝煙的范家堡,驚恐的幸存者們,依偎在殘垣斷壁里,連哭泣都被壓抑著。

  勝利者們,帶著征服之后的滿足,準備離去。

  “牲口都牽上,糧裝上!”朱重八在吶喊,叫罵,“豁牙子,你她娘弄一堆娘們衣服干啥?”

  紅巾軍的士兵們哄笑著,整理戰(zhàn)利品。

  收獲是驚人的,范家的錢,范家的糧,百姓的錢,百姓的糧。

  滿滿的裝了幾十輛大車,牛馬騾子,雞鴨鵝狗。能帶走的,都要帶走。

  朱九的頭有些疼,昨夜喝了太多的酒。

  “哥!”走到重八的身邊,打了聲招呼。

  “醒了!”朱重八笑笑,“想通了!”

  “沒通!”朱九艱難的苦笑,“可是想不通,日子也得過。你說的對,俺是男人了,不能在哭哭啼啼的!”

  “去,那邊有早飯!”說著,朱重八從懷里掏出一個煮熟的雞蛋,“吃吧!”

  雞蛋,還有些熱著。

  朱九端著碗,坐在一戶人家的門檻上,看著紅巾軍的士卒忙碌著。

  身后,忽然有聲音。

  回頭,一個衣衫破碎的女人,抱著幾個孩子,躲在半塌的屋里,他們的身前,一個男人,倒在干涸的血跡里。

  朱九的目光稍微打量一下,女人孩子拼命的向后,哪怕他們的身后,已經(jīng)是墻。

  恐懼,成了他們的本能。

  “花大傻!”朱九沖人群喊。

  “九哥,叫俺啥事!”花大傻屁顛屁顛的過來。

  “去那邊車上,把糧食偷一包過來!”

  “啊?”

  “啊個屁,讓你去你就去!”

  “哎!”

  不一會,花大傻做賊似的,抱著一包糧食,飛快的跑來。

  “扔屋里!”

  花大傻二話不說,扔進去。

  然后,看著朱九手里的雞蛋。

  “俺先欠著,回城給你!”

  朱九站起來,進了半塌的房子,看著地上那包糧食。

  “省著點吃吧!”說完,把那顆雞蛋,放在了糧包上。

  “大傻,走吧!”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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