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世家》·魏惠王·風云五十年(15)
繼續(xù)說孟子見梁惠王。孟子這個人說話壯懷激烈,鏗鏘有力,動不動像扯起嗓子來吼兩句,完全沒有孔子提倡的那種溫良恭儉讓,這些在他的表達當中就能感受得到。沒有廢話,直來直去,梁惠王問他“何以利我國?”他絲毫不拐彎抹角,“何必曰利?”而且滔滔不絕,大有那種唾沫橫飛的印象,甚至能看到梁惠王坐在那里聽得一愣一愣的神態(tài),的確很好玩的。
在整個《孟子》這部書里,孟子見梁惠王大體上有6章,還有一章是見梁襄王,跟梁惠王還能侃侃而談,孟子還沒離開魏國,梁惠王就掛了,梁襄王即位。孟子只好再去見梁襄王來陳述自己的那套主張。對梁惠王還算是比較客氣的,到了梁襄王那里直接就開罵了“望之不似人君”,那副吊兒郎當?shù)男軜泳筒幌褚粋€君主。這倆父子真倒霉,挨了孟夫子的一頓奚落。當然,孟子也是無所用而離開魏國。
孟子的思想跟現(xiàn)實確實有著相當大的距離,談到的東西“法先王”,這是自孔子以來儒家動輒會引用的,至于先王是不是真的那樣美好,誰也不知道,大家都沒見過,傳說的那么遙遠,只在典籍上留存,而典籍的留存又是人去整理的,這就必然存在一些未必真實的東西。
孔孟之道,是要去國君去推行仁義,而不是追求利益,這就是所謂的義利之辨。太史公這個人對英雄似的人物一般都比較尊崇,特別是帶有賢明個性色彩的,也就是那種“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精神的人。無疑孔子或者孟子不管他們的學說實際致不至用,至少他們是堅持自己的理念,并不斷的去游說去為推廣自己的學說去努力,這種精神是可嘉的?,F(xiàn)在的人說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就是這個意思。
太史公說:“余讀孟子書至梁惠王問何以利我國,未嘗不廢書而嘆也。利誠亂之始也,夫子罕言利,常防其源也。故曰放于利而行,多怨。自天子以至于庶民,好利之弊,何以異哉?”
孟子反對利字當頭。你看到?jīng)]有凡是孔孟反對的,都是從古到今現(xiàn)實必然流行的,這是什么原因呢?幾千年來孔孟之徒們喊了那么久,一點改變都沒有,甚至愈演愈烈,追名逐利之心人皆有之,了不起掛一副虛偽的嘴臉,實際還是干著逐利的勾當。這就是人性!人之初,性貪利,作為“人”,千古一樣。所有民族文化中的那些傳說中的先賢圣人們無不諄諄教導不貪不這不那的,都有這般的共性,都希望將遠古的傳說中的圣人成為每個人的榜樣,孔子乃至孟子不碰壁怎么會呢?
學說是學說,現(xiàn)實是現(xiàn)實,學說固然美好,但是孔孟都不能提出切實有效的措施來,讓國富兵強,一味空談無濟于事,所征用的也都是遠古那些不可考據(jù)的傳說。反正大家都沒見過,也沒有當世的哪一個做得到樹一個榜樣,沒有一個相信他們。這就是孟子的困境,孔子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