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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精島

第23章 星月圖案的穆罕默德紋

地精島 使青 5456 2020-10-24 06:11:03

  小巖井雄的店一樓與二樓是日式餐廳,三樓四樓是客房,五樓則是雄老板的居室。沒有電梯,我們伴著腳下“踢踢踏踏”的聲音,一階一階地向上走。

  到了樓上,小巖井雄熱情地招呼大家坐下。

  這間敞開的大廳裝修樣式是日式風(fēng)格。褐色的地板一直鋪向陽臺,米色的墻上用木色的板子包了角,又分割成大小不同,形狀迥異的格子。移門、屏風(fēng)、隔斷都是由與地板顏色相襯的木色格子組成,連吊頂都是線條分明的大小實木格子。寬大的一張書桌后面立著兩排書架,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滿了書籍。

  看來雄老板是個有學(xué)識、有品味的商人。

  寬大的實木茶幾上多了一個黑色的手提包,那是羅漢的。

  我看看青皮,青皮賤笑著瞅了瞅我的腰下。我霎時明白了,他的下面早已解放,美元被裝進了手提包??磥砹_漢與雄老板還有筆買賣要做。羅漢說過,伊莎貝拉這里有貨要收,雄老板就是賣家。

  果然,小巖井雄從書桌里拿出一個檀木色的方盒子。

  “羅老板,這是你要的貨!”他將盒子遞給羅漢說道。

  羅漢打開方盒子,盒子里鋪著黑色的蘭絨,上面是大小不一的六個格子,里面放著幾顆閃著亮光的鴿血紅。

  “嗯!看著不錯!”羅漢稱贊道,遂拿出一枚,放在手心,將剩下的遞給霍菲。

  霍菲則打開手提箱,仔細地看著那幾顆比來自薄荷島要大的鴿血紅。這么亮,顯然是熱處理過的,看個頭,定價值不菲。

  霍菲滿意地合上銀色的手提箱,點點頭。羅漢將黑色的手提包打開,從里面取出兩包防水袋包好的東西遞給雄老板。

  “貨很好!雄老板過一下數(shù)!”小巖井雄接過那兩摞厚厚的東西,打開一個角,看了一眼。

  “老朋友,我信得過你!”小巖井雄說道,便將錢收起。羅漢將格子內(nèi)的鴿血紅收入一條紫色的錦囊內(nèi)。

  “雄老板,上次的那顆還是不想出手?”羅漢問道,

  “哎呀!那可是我的摯愛??!舍不得呢!”雄老板面帶些許難色。原來擁有一顆稀世鴿血紅的人,竟是眼前的雄老板。

  “能否讓我們再開開眼?”羅漢笑著說,想討個觀摩。小巖井雄無奈地笑,他稍猶豫了片刻。

  “嗯....好!你稍等,我去取來!”他說完便離開書桌,去了書柜后面的房間。不多時,手里拿了一個黑色的盒子,打開后,遞給羅漢。羅漢搓了搓雙手,他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這顆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將近五克拉的鴿血紅!”羅漢興奮地說道,他的眼里放著光。

  “四點九七克拉!”小巖井雄說道。

  我看著羅漢手上的那顆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紅的發(fā)亮的鴿血紅,它是那樣的閃耀。我仿佛看見火焰在里面燃燒,那是一顆靈氣十足的眼睛。那定是精靈遺落的東西。難怪小巖井雄稱其為摯愛。換作我,用錢來衡量恐怕有失它那迷人的光彩。

  羅漢對這顆求之未得的鴿血紅甚是愛不釋手,盒子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看著。

  “雄老板,真的不打算出手嗎?”羅漢再一次問道,小巖井雄依然堅定地搖著頭。

  “羅老板??!就別奪我所愛啦!我這塊已然屬于稀世了,拿來與你們交換,你又不肯!”小巖井雄說完,看著霍菲。好像霍菲那里有比眼前這稀世的鴿血紅更有價值的東西。

  “雄老板真是幽默??!我這里哪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要是有,便也不會千里迢迢南下干這買賣了!”羅漢說完,哈哈地笑了。

  我能感覺到,他的笑里,藏著東西,而那東西,他并想給眼前這人。

  “羅總,可否聽過這世上有另外一種顏色的鴿血紅?”小巖井雄借著羅漢興趣正濃時追問道,

  “另外一種顏色的?什么顏色的?”羅漢問,

  “比如說綠色的、紫色、藍色的或是隨便什么彩色的都行!”說完小巖井雄瞥了一眼霍菲。

  “鴿血紅就是紅色的,哪里聽過還有綠的、紫的!”羅漢笑著說道。小巖井雄陷入了沉思。

  “羅總,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可以弄到這么大的貨!但需你們自己去一趟。”小巖井雄這話,倒是勾起了威爾森的興趣。

  “雄老板,您說哪里呢?”威爾森急問道,

  “再向南,基爾島那一帶,或是更遠一點的地方?!毙r井雄壓低了聲音說,他仿佛在說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一樣。

  威爾森立刻泄了氣,安靜地坐了回去。那不是什么秘密?;鶢枍u,那是我們的目的地。不用小巖井雄說,我們也知道哪里有好貨。

  “好的,謝謝雄老板給指路!”羅漢笑著說道。

  “雄老板還有一個愛好就是酷愛收藏各種各樣的蝴蝶刀,可否讓我們開開眼哪!”羅漢說道,小巖井雄笑了。

  “看來我這點愛好是藏不住啦!羅老板你都很清楚?。 彼掌鹆锁澭t。

  我們隨著他一同走進書柜后面的房間。

  這里空間開闊,裝修高檔。四面都是被實木的格子包圍著,更每個格子上面都是橫放著、斜放著、豎插著,平躺著,各式各樣的蝴蝶刀。

  “這整個就是一個蝴蝶刀的博物館??!”青皮贊嘆道。

  “嗯!今年三月份我們就應(yīng)邀參加了一個在中國杭州的刀具展覽博會。這里的刀,有一半都去過你們那里!”

  “雄老板算是一個資深的刀迷,在折刀的收藏圈,名氣是首屈一指的!”羅漢說道,

  “羅總過獎了,僅是一點的愛好而已!”小巖井雄謙虛的說道。他的這點愛好,幾乎囊括了伊莎貝拉所有樣式的蝴蝶刀。

  “這把刀有將近二百五十三年的歷史,據(jù)說它出自當(dāng)?shù)氐蔫F匠之手,《巴黎合約》后,英國恢復(fù)了對菲律賓的殖民統(tǒng)治,當(dāng)?shù)厝吮唤沟秳λ接?,而這種類型的折刀就是他們常隨身攜帶,用來反抗的武器。據(jù)說一名勇士曾用它殺死了二十七個敵人?!毙r井雄指著一把斜放在架子上的錐形蝴蝶刀說道。

  我聽著這個久遠的故事,看著這把普通、陳舊、很難稱之為武器的折刀。它彎而狹長的刀尖顯得過于鈍,握在手中,若一把改錐一樣,毫無威懾力地斜放在那里。很難想象手里握著這樣的折刀,面對二十七個敵人,內(nèi)心需要多大的勇氣?

  我被這個故事打動,再看玻璃格子里斜放著的這把古老的蝴蝶刀,我仿佛看到了一個展著藍色羽翼、緊繃著堅實的古銅色肌肉,瞪目怒視前方的勇士。我開始像小巖井雄一樣,喜歡這把刀,喜歡這刀里的故事。

  我們跟著小巖井雄走著,他指了指上方一把豎插在刀架上,形態(tài)如樸刀的蝴蝶刀。

  “這把刀,是我的爺爺留給我的!”

  “雄老板的爺爺也生活在這里?”

  “沒有,我的爺爺是名士兵,最早駐守在小笠原群島的父島上,后來關(guān)島失守后,先被編入了混成第二旅團,后被改編到小笠原兵團。”

  “小笠原兵團?那個硫磺島戰(zhàn)役的栗林忠道?”青皮問道,他對二戰(zhàn)歷史,頗有興趣。小巖井雄顯得有些驚訝,這里竟有人了解硫磺島戰(zhàn)役的過去。

  “栗林忠道當(dāng)時是小笠原兵團的中將,兼任第109師團長,后來成了硫磺島戰(zhàn)役的總指揮?!毙r井雄說道。

  “當(dāng)時是日本最年輕的陸軍大將,戰(zhàn)爭中的劊子手!”青皮與我耳語道,我白了他一眼,意思是說,這種場合說這個不太合適。

  “這個人有些來頭,被授予過勛一等旭日大綬章!”青皮說道,

  “什么獸章?”我問,

  “旭日大綬章,政府給個人的最高榮譽。古代都是給王爺、大臣、統(tǒng)兵元帥的!二戰(zhàn)時給將軍、大將的!和平年代給國會議員、各行各業(yè)的領(lǐng)軍人物,松下幸之助聽過沒?”青皮道,

  “聽過??!松下電器嘛!”

  “對嘍!松下電器的,他就得過。索尼的也得過!”青皮一口氣說了這么多鮮為人知的歷史,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這位兄弟不簡單?。∵B旭日章都能知道!厲害!”小巖井雄稱贊道,聽了他的夸贊,青皮不以為然,看來,他并不覺得那個旭日章是什么好東西。

  “切!都是給狂人的最高榮譽,硫磺島中的戰(zhàn)爭狂!”青皮嘟囔道。

  “唉……那戰(zhàn)役真的是一場災(zāi)難,每個士兵只有殺死兩名美國士兵才有資格求死!戰(zhàn)爭把我們都變成了罪人?!毙r井雄嘆氣道,看來,他對戰(zhàn)爭的反思貌似較為深刻,好像在極力推崇著和平。

  “雄老板,你爺爺參加過硫磺島的戰(zhàn)役?”羅漢問道,

  “我的爺爺是編制在小笠原軍團。他是工兵,最早守備千島機場。你知道二戰(zhàn)后期,日本的國力已經(jīng)空虛到幾乎崩潰。鋼鐵、原油、補給物資都需要開辟新的來源。編入小笠原兵團的聯(lián)隊有些是被派出從事礦產(chǎn)的勘探。我爺爺就是其中的一支小隊,這些小隊雖然沒有參加那些慘絕人寰的戰(zhàn)役,但也都未能幸免。派出去的,基本上都沒有活著回來。他們是生是死?沒有半點信息,連半頁的記載都沒有!”小巖井雄頗有些傷心的說道。

  “一個兵,跟你爺爺一樣啊!也沒上過戰(zhàn)場!”青皮說道,

  “就你話多!你不是喜歡刀嗎?那邊還有很多!”我瞪著青皮說道,他這個家伙,這個時候提到我爺爺,難道讓我跟眼前這人干上一架嗎?

  “你的爺爺也是個軍人?”小巖井雄問道,

  “算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苦笑道,我不想提談?wù)摖敔斈且惠叺氖虑?,因為沒有資格。

  “雄老板的爺爺就再也沒有消息了嗎?”羅漢問道,

  “中途有寄家書與這把刀給我的父親,后面就沒了消息……”

  “后來你們沒找找嗎?”

  “后來我父親長大了有按地址尋找過,大概也就是這里吧!也是沒有音信。”

  “后來你們就定居到這里了,你在這里出生的?”

  “對??!后來的事情我與你講過,你都知道。”

  “那雄老板你是菲律賓人了?”

  “我父親是日本人,母親也是日本人,后來母親去世后,我父親來這里再婚,我應(yīng)該算是半個菲律賓人。”

  “所以你從來沒見過爺爺?”小巖井雄點點頭。我看著那把樸刀一樣的蝴蝶刀,與這些本地工匠打造的蝴蝶刀并無兩樣,可以說,這把刀也是出自于伊莎貝拉這些傳統(tǒng)工藝鍛造的工匠之手,稍有些不同的是,刀柄身上有些零散裝飾著小米粒大小的紅色石頭,星星點點地不太引人注意。

  “雄老板,這把蝴蝶刀身上的寶石是鴿血紅嗎?”我問道,羅漢聞聲也仔細地盯著蝴蝶刀看。

  “這刀把上還真有寶石呢!”

  “你的眼睛真毒!那上面的寶石確實是細碎的鴿血紅,用來防滑,加固手對刀柄的握力。”

  “雄老板后來自己加上去的嗎?”

  “我哪敢動爺爺給父親留下的刀?。⌒r候碰一下都要挨頓打,這些鑲上去的寶石從父親收到這把刀的時候應(yīng)該就有了?!?p>  “雄老板,看來你爺爺留了一筆價值不菲的寶藏啊!是他引導(dǎo)你來這里,才讓你得到了摯愛的鴿血紅!”

  “是??!我一直覺得爺爺就守候在這里,從來沒有離開過,父親畢生的心愿就是找到爺爺?shù)脑嵘碇?,也是我這輩子的心愿。要是誰能找到,我甘愿地把這塊鴿血紅作為酬謝!”小巖井雄說道,貌似他更愛他的爺爺。

  羅漢若有所思地點著頭。他的心思,我大抵也能猜到。他該不會要接這個英雄帖吧?這南太平洋可不像足球場那么大,伊莎貝拉這樣的島在海面上也就是滄海里的那么一粟。不過那塊鴿子蛋一樣大的鴿血紅,也足夠誘人。

  “雄老板此話當(dāng)真?”威爾森問道,

  “當(dāng)然,要是有人能真的找到我爺爺?shù)倪z骨,我甘愿將剛才你看過的那塊鴿血紅作為酬謝!”小巖井雄斬釘截鐵的說道。他可真是下了血本。

  “好!我們這次南下去試試!”羅漢說道。聽羅漢這樣說,小巖井雄萬分感激地握住了他的手。

  “羅總!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先謝謝你!我的爺爺名字叫小巖井左衛(wèi),編制于小笠原兵團工兵一零二聯(lián)隊第三小隊,是個伍長?!敝灰娔切r井雄說完,深鞠了一躬。

  “這個伍長呢?就是個分隊長,相當(dāng)于班長。日軍大隊、中隊、小隊相當(dāng)于營、連、排的編制。分隊呢,是小隊下面的,等同于班,一個班有十二個人!”青皮走過來說道,他對二戰(zhàn)歷史的研究比我們誰都清楚,這令我們刮目相看。他對二戰(zhàn)時期日軍陸軍軍銜的了解,算是給我們漲足了臉。只見小巖井雄后退一步,再次深深地與我們鞠了一躬。

  “那就拜托了!”小巖井雄說道。

  青皮樂了,他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尤其是他那壞壞的笑里面,仿佛是在說這活著的日本鬼子可能不大好找,但是那死了的人的骨頭想弄到一具,恐怕也不是什么難事。羅漢拍著青皮的肩膀,他是越來越喜歡這個怪胎了。

  我們挪著步子,一個一個地看著小巖井雄的私人收藏,各式各樣的蝴蝶刀,每一把刀里都有長的、短的、離奇的、驚險的故事。他歡喜地講著,仿佛我們打開了一本精彩的故事書一樣,我便開始能夠理解羅漢最初與我講的,這蝴蝶刀本身是美,一旦它被附著了使命或是有了故事,那么它便有了靈魂,不再是一個簡單的工具。

  我突然聯(lián)想到自己渾渾噩噩地活了三十年,沒有人來告訴我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也沒有傳奇的經(jīng)歷,我便是一把平庸的蝴蝶刀,更確切地說,是一個工具。

  我的內(nèi)心渴望被賦予使命,渴望去燃燒自己的靈魂,讓它更加光亮與璀璨,但是我寂寞地等待了幾十年后,無人問津便自甘墮落,并在漸漸地消亡直至死去。

  我羨慕那把能在勇士手里披荊斬棘的劍形古刀,它聚集了擊殺二十七個敵人的勇氣。我羨慕那勇氣,如羨慕這小巖井雄擁有稀世的鴿血紅一樣。

  羅漢說小巖井雄是個有靈魂的收藏家,因為他的每一把刀里面都有一個靈魂,對于這點我十分地贊同。羅漢打開黑色的手提箱,取出那把有星月圖案的蝴蝶刀遞給小巖井雄。

  “雄老板,我這里有一把蝴蝶刀,你給看看?”羅漢問道,威爾森見羅漢拿出了那把蝴蝶刀,便也湊了過來。小巖井雄接過蝴蝶刀,放在手里反復(fù)地看著,然后打開,借著燈光,仔細地看著劍形刃上的圖案。

  “羅總,你這把刀不是出自本地的工匠之手?。 毙r井雄這話,令我們頗為驚訝。

  “不是產(chǎn)自伊莎貝拉?那是哪里?”羅漢問道,

  “我敢肯定這是一把大馬士革刀。它出自世界上最著名的刀匠—波斯工匠!”小巖井雄十分肯定地說道。

  “何以見得?”羅漢又問。只見小巖井雄撫摸著刀刃上的花紋。

  “這把刀是用產(chǎn)自印度的烏茲鋼鍛造的!你看,上面有充滿魔性的穆罕默德紋,這種花鋼紋是在鍛造中產(chǎn)生的,而且只有用烏茲鋼錠鍛造的刀才會有這種花鋼紋,本地刀匠做不出來帶這種花鋼紋的刀!”小巖井雄話,完美地詮釋了他是折刀收藏的行家。

  “噢!原來是這樣?!绷_漢佩服地說道。

  小巖井雄不愧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們研究了半天的蝴蝶刀,在他手里過一眼就知道這刀的出處,真是不簡單。

  “雄老板,那你看刀刃上的星月圖案是個什么意思???”我借機問道,這頗為神秘的圖案,或許這個專家知道。

  “其實……你不問,剛才我還想問你們,這星月的圖案是怎么加到這穆罕默德紋中去的?一般來說這種花鋼紋是鍛造中才產(chǎn)生的,這個刀刃上的穆罕默德紋也確實是鍛造中產(chǎn)生的,但是這些花鋼紋都是隨機的,要在鍛造中產(chǎn)生這個星月的圖案,我也是想不明白!”小巖井雄說道,

  看來刀功深厚的雄老板也不知曉這把蝴蝶刀中隱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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