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驚小怪!人有什么可怕的?”青皮白了他一眼說道,遂奪過手電,擠過去,瞇著眼睛向里看,可能是看不大清楚,又將整個臉都貼在了那窟窿眼上。
“你還別說,真的有人啊!好像還是個鬼子!”青皮說道。
羅漢的臉上頓時泛起了驚喜的表情。我當(dāng)然明白他的意思,小巖井雄日思夜想的爺爺,極有可能就是眼前的這個!我拍了拍青皮,他退了回來。
“青皮,給羅總看看!要真是日本人的,我們這趟算是沒白來!”我說道,
羅漢艱難地擠在那個不大的洞口,借著燈光,瞇著眼睛向里看著。
“嗯,咱們這趟算是沒白來!里面看起來這還真是個倉庫,還有油桶呢!”羅漢說道,
“油桶?”一聽到“油”字本來驚恐的威爾森頓時來了精神。
“該不會有汽油吧?”他興奮地問,
“我倒希望那鬼子死的時候身邊有幾把槍!”青皮說道,
羅漢退了回來,臉上洋溢著微笑看著霍菲。
“你也瞧瞧?”他問霍菲,
“算了,我可不敢看!”霍菲捂著嘴說道。
“怎么樣?敢不敢挖開看看?”羅漢問,
“挖開犯法不?”青皮問,
“犯哪門子的法?”羅漢哈哈笑道。
“挖啊!怎么不挖?鬼子當(dāng)年可沒少干掘墳的事情。從我們這倒騰走多少文物出去?挖他狗日的!”青皮嚷道。
我笑了,青皮?。∵@股子有些偏執(zhí)的愛國熱情,多少年了還是這味兒!
“挖吧!說不定里面有汽油呢!”我說道。
羅漢又看看威爾森,威爾森卻直搖頭。
“不吉利呀!里面死過人!要挖的話,你們挖吧!我看那半桶油咱慢點開也能將就著回去!”顯然,貪財?shù)簧崦耐柹姷绞谴蚱鹆送颂霉摹?p> 自從親歷了博吉被阿布沙耶夫們打的奄奄一息后,威爾森一直主張回去。在他眼里,能有什么東西能金貴過一個命呢?鴿血紅都算不上,不過這次他還是為了鴿血紅破了例。
霍菲閃到了一邊,從背包里拿出了幾條紗巾遞給我與青皮。
“當(dāng)心些!里面空氣不好!”她說道,我接過霍菲遞過來的紗巾。
“爾森,說不準(zhǔn)里面有汽油,這個地方若真的有鴿血紅,沒準(zhǔn)就藏在這洞里!這洞都有六七十年了,尸體早都爛成渣了!”聽了我的話,威爾森才放松下來。
“那我就在外面好了,反正我也怕黑,我這個人迷信,不敢看那些骨頭!”他為難的說道。
我無奈地笑了搖了搖頭,心里卻在想,倘若沒有眼前這幾個人給壯膽,我一個人定是不敢進(jìn)這洞,若是知道那洞里面還有人的尸骨,便夜里連那洞也不敢睡。
“挖吧!趁早些,雨又要來了!”羅漢看了看天說道,
“得嘞!爾森,跟我去船上取工具來!”說完,青皮與威爾森一起去取工具了。
“一個兵,那邊你去過嗎?”羅漢站在山上望著山谷問,
“沒有呢!來了這兩天就弄這個洞了!”我說。
“你總說你的運(yùn)氣差,我看你的運(yùn)氣好過所有的人!”羅漢說道,霍菲也過來幫著整理東西。
“是??!這一路我們都是跟著你來的!”霍菲說,
“跟著我?”我好奇的問,
“可不,你來這里,我們不也就來了嘛!”羅漢哈哈地笑了,我慚愧地笑了,哪里是跟著我,明明是不忍心拋棄我。
“羅總,那個地方肯定有淡水!”霍菲指著山谷的方向說道。
“等我們把這洞挖開,取些淡水就走!”羅漢說。
“這里可能有體型較大的動物?!蔽铱粗艿纳焦扔行?dān)心的說道,
“你碰上了啦?”羅漢問,
“感覺吧!也不一定。昨天晚上我在這個洞里的時候感覺到了,還有那里!”我指著遠(yuǎn)處叢林邊緣的沙灘說,“那里我見過一些大腳??!”
“不過說不準(zhǔn)可能是猩猩或是猴子之類的?!蔽亿s緊補(bǔ)充道,不想就這樣暴露自己內(nèi)心的膽怯。
“實際動物都怕人的,我們才是它們眼中最可怕的東西!不過謹(jǐn)慎一些也!”羅漢說道,
“一個兵就是比較謹(jǐn)慎!”他對著霍菲說道。
我明白羅漢口中的“謹(jǐn)慎”代表著什么,那是我軟趴趴的膽怯被包裹了一層有模有樣的外殼。若他也有,定能窺探到其中的要害,若他沒有,定是我隱藏與佯裝的過于真實。
我內(nèi)心是感激羅漢的,因為不管他知曉與不知曉,都沒有去戳破,而給我留得了一點尊嚴(yán)。
“謝......謝謝你!”我低著頭與羅漢說道。
他好像沒聽清,詫異地看著我。
“謝謝你!”我便再次低著頭又說了一遍。
羅漢揚(yáng)起了臉,哈哈地笑了。
“謝什么?”他問,
“謝謝你們能回來找我!”我說。
“說這些干嘛!這青皮,找不到你??!他肯定是不回去!”聽他這樣說,我竟紅了眼圈。
“我跟他,這輩子扯不清了……”說完,青皮與威爾森從坡下面走上來。
“來啦—來啦!我先來開—”青皮嚷道。
“青皮,等會!”說完我將手里的紗巾遞給他,“戴上這個,里面的空氣不好聞!”
“誰還用那個!留著自個用吧!”青皮說道,霍菲看著他笑了。
我將那紗巾折了三層,系在腦后,呼吸間一股清香味道撲入口鼻,那是霍菲的。
蘭花般的味道,這味道令我想起了凌楠,那夜里溫暖的感覺又闖入我的腦海,便無心再多想,拿起威爾森手里的鋼鏟,與青皮進(jìn)了洞里。
青皮已經(jīng)開挖了,他手里拿了根撬棍貼著木板斜插進(jìn)土里,用力向外撬著板子上的石土。我扔下鏟子,與他一起向外拉。
嘩啦一下,一大塊干土就這樣從上面掉了下來。羅漢拾起鏟子在旁邊清理著洞口周邊的土。青皮抬起腳用力的踹著那門板,我搖了搖頭,示意他,這樣行不通。
“還挺結(jié)實!”青皮用力踹了幾下說道。我示意他退后,用鏟子將落下的土鏟的干干凈凈,青皮又準(zhǔn)備上腳卻被我拉住。這個家伙,好使蠻力,這塊擋在洞口的板子明顯面積很大,光用腳是踹不下來的。而且看起來,貌似被牢牢的夾在了土中間。
他繼續(xù)用撬棍撬著板層上面的土,這的確比我之前打圍的法子快得多。加上鋼鏟,連稍大些的石頭也可以鏟下。
羅漢用伸縮槳將挖出來的土盛在皮筏里,洞外的威爾森與霍菲再拉出皮筏,將土運(yùn)到洞口外面。青皮挖的起勁,配合我手里的鋼產(chǎn),不多時,左側(cè)洞壁上的土都被清理下來,巨大的木板卻不見有松動的跡象。
羅漢走過來,拿過我手里的鋼產(chǎn)敲敲這里,又敲敲那里。
“這看起是道門?。「悴缓蒙舷聝擅娑悸裨谕晾?!”他說道,
“來!青皮,這里有一道縫,看能不能想辦法撬開!”羅漢又仔細(xì)地觀察后說道。
青皮沿著羅漢手指的縫隙舉起手里的鐵棍就砸,直到砸出了一個口子,才將鐵棍斜插到木板間的縫隙里,抬起腳就狠狠地踹了幾腳,兩塊板子之間竟裂開一道縫隙。
他拔出鐵棍,側(cè)身向外拉扯那木板,我見狀蹲下,也用雙手向外拉。果然起效,縫隙越來越大,潮濕的木板受力后變得有彈性,上下兩端被擠壓在土里,中間被拉得成了弓形。
“來!來!一—二—三—拉!一—二—三—拉!”我喊著號子,缺口越拉越大,羅漢順勢將手里的鐵棍塞了進(jìn)來。
“歇會兒,歇一口氣!”我喘著氣說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個兵,你倆歇會,我來!”羅漢說完舉起尖頭的鋼鏟沿著我之前用石頭砸的楔形小孔向下砸,被水浸透的厚木板表面雖有些腐朽,內(nèi)部卻變得極有韌性,羅漢手里的鏟尖也只在上面開了一道淺溝而已。
“一個兵,青皮,我們一起還像剛才你倆那樣拉,爭取把它晃下來!”羅漢說完,雙手扣進(jìn)板子的縫隙里,青皮蹲下,我則向另一面?zhèn)壬?,反手向前推著?p> “好了沒?一—二—三—拉!一—二—三—拉!”
多了一個人果然不一樣,門板弓形的幅度更大了,羅漢剛剛鏟出的一條淺印處已經(jīng)開始有折斷的聲音。
“再使把勁!”羅漢喊道。
我蹬緊腳下,青皮“啊——”地發(fā)力出聲,門板已經(jīng)弓到了極限。
“咔嚓”一聲,羅漢將手里的木板沿著那道溝折了一大塊下來。眼前的洞壁露了大洞出來。里面一股濃濃的發(fā)霉味混雜著臭味竄出來,羅漢掩著口鼻招呼我與青皮先出去避一避。
出了洞外我才摘下紗巾,大口地喘氣。
“哎呀!什么味道??!又餿又臭!”青皮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尸臭味!或者別的東西!”我說道,
“先喘口氣—晾一晾里面的味,臭死了!”羅漢擺著手說道,威爾森也湊了過來。
“怎么樣?看見里面的油了嗎?”他說道,
“看見個鬼!自己里面瞧去!”青皮說道,威爾森扒在洞口,向里探了探頭,馬上掩住了口鼻躲到了邊上。
“天哪!這是什么味道?真臭!”他踩了屎的樣子引得我們轟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