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森說完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大抵是他想再回半山洞去,尋那個鬼子的尸骨。青皮也跟了上去,我已經(jīng)將身體轉(zhuǎn)向了礦洞的出口。
“都別急著走啊!我們找不見,別人也找不見?!绷_漢見威爾森已經(jīng)走了說道。
“你們想一想,若是那倆人也來過這里,到這里也沒尋見路,沒準(zhǔn)去了就再也不回來了!”他的話令威爾森停住了腳步。
“或許這個礦洞另有入口?”我問道,遂將邁出去的腿收了回來,羅漢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言不發(fā)的霍菲倒沒我們這般失落,她俯下身將手放進(jìn)水里,洗了洗手。
“這里的水好涼?。〉貏莸淖呦蛞灿行┢婀?!”霍菲說道,
“有什么不妥嗎?”羅漢問,
“潭里的水明顯比外面的要涼很多。”霍菲將手伸進(jìn)水里,在里面攪了攪。
“會不會是地下的泉水?”我問道,
“這里是火山地貌,正常來說地下的泉水該是熱的,你自己試試!”她說道。
我把手伸進(jìn)水里,指尖立刻傳來冰冷的感覺,竟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
“這水真涼??!”我感嘆道,青皮與威爾森聞聲也在水里洗著手,涼的直咧嘴。
“你們看——”霍菲指著石壁上蜿蜒的油絲繩說道,我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根銹跡斑斑的粗油絲繩,蜿蜒的如蛇一樣鉆入潭底。仔細(xì)端詳生了銹的油絲繩,便會發(fā)現(xiàn)它是被這里沉降的巖石壓變了形,沉入水底的一端一直向著洞里延伸,看來這潭水并不是終點(diǎn)。
倘若潭底藏著入口,那么這將是我們進(jìn)入這個礦洞的開始,想到這里我竟有些興奮,不得不佩服霍菲如此敏銳的觀察力。
威爾森立刻趴在濕滑的地面上,臉幾乎貼著汩汩流出的潭水,瞪圓了眼睛向潭底極力地張望起來。
“不愧是霍大專家??!水下還真的有一大截鋼絲哩!原來這里另有入口!”說完,威爾森起身顧不得擦臉上的水興奮地?fù)u晃著青皮,
“這回可太好了!太好啦!”他興奮地邊說邊搖晃著青皮,瘦弱的青皮竟險些被他晃到潭里。
“你這個老財迷!跟著了魔一樣!”青皮罵道,羅漢哈哈大笑。
“爾森啊!豈止是著了魔,簡直是被鴿血紅攝去了魂魄!”羅漢說道。
威爾森哪里還顧得上我們說些他什么?他已經(jīng)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抬起腳,脫了鞋。
“爾森,你這是要干嘛?”我見狀趕緊說道,
“干嘛?過河啊——”轉(zhuǎn)眼間他麻利地脫掉了兩只鞋提在手里。
“你們還愣著干啥?你們—你們不會打退堂鼓了吧?”他迫不及待地問道,
“要回去你們回去啊!如今都到了這一步,我算是連老命都豁出去了,要回去你們自己回吧!”他放下鞋,從包里掏出一個大塑料袋,麻利地把身上的包塞進(jìn)袋子里。
“瘋了,瘋了,這家伙簡直瘋了!”青皮說道。
再看威爾森的衣袖已經(jīng)挽到了胳膊肘處。我看著羅漢,羅漢面帶難色。盲目的洞潛風(fēng)險極大,但是對于水性好的威爾森來說,并非難事。
“這潭底通著礦洞,洞里要是都存著水怎么辦?咱們可沒有帶潛水設(shè)備……”霍菲咬著嘴唇說道,
“或許爾森可以先進(jìn)去探一探路,就這么走了,有些可惜……”羅漢說道,看來他也不想就這樣回去。
“只能看運(yùn)氣了,里面有沒有路就要看礦洞里面的走勢,進(jìn)了潭底若地勢走高的話,我們便能通過,若地勢走低的話……”霍菲后面沒說,她顯得有些為難,因?yàn)槟鞘亲钤愀獾慕Y(jié)果。
“地勢走低會怎樣?”威爾森急切的問道,
“那將意味著進(jìn)了洞后我們要一直向下潛。那里都是水,沒有任何空間,也沒有空氣!”羅漢說道。
聽羅漢這樣一說,剛剛干勁十足的威爾森從頭到腳被淋了一盆冰涼的水,頓時泄了氣。潭底泛著寶石綠的地方散發(fā)著神秘的色彩,一想到我們要潛入深不見底的礦洞,我竟有些害怕。
“洞穴潛水我們都沒經(jīng)驗(yàn)啊!”我低聲說道,
“這個不難,實(shí)際得依靠裝備,有了裝備其他的都好說!”羅漢摸著他稀疏的胡子茬說道。
他一定在思考,思考我們在沒有裝備又缺少潛水經(jīng)驗(yàn)的條件下,怎么去探一探眼前這個礦洞的價值。
“裝備啊,去哪弄裝備?”青皮問道,
“是啊!現(xiàn)在別說我們連潛水裝備都沒有!連回去的油都不夠!”威爾森急的幾乎要跳了起來。
在這幽深的潭水面前,羅漢沉思著,霍菲琢磨著,青皮失落著,光了腳的威爾森沮喪著。
唯一感到輕松的只有我,因?yàn)槲以缇头艞壛硕礉摰哪铑^,源于我根本就不會潛水。即便是我們成功地返回基爾島,返回伊莎貝拉,帶來齊全的洞潛裝備,這來回又是一趟艱難的旅程,況且,我也不想再經(jīng)歷一回這暴風(fēng)雨的洗禮。
“靠運(yùn)氣吧!”羅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
“怎么辦?”我問,
“當(dāng)然是下去看看啦!”威爾森爽快地說道。
“你們誰的水性好些?”羅漢問道,我看看青皮,青皮看了看威爾森,也只有他水性最好了。
“當(dāng)然是我啦!天天在海上跑!”威爾森得意的說道,
“我……我也行……”青皮猶豫著說道,
“青皮,你都沒潛過水,行嗎?”我擔(dān)心地問道,青皮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個家伙,這個時候可別逞能。
雖說我倆小時候天天圍著松子江轉(zhuǎn),但那都是些淺灘,這跟洞穴潛水可是兩回事。
羅漢從背包里拿出一捆細(xì)繩,在手里捋著。
“誰那還有多余的繩子?湊幾根,我們探一探洞的深度。”羅漢問道,威爾森將包里的一捆細(xì)繩遞給了羅漢。
只見羅漢將兩捆繩子打了結(jié)系在一起。
“一個兵,你臂展有兩米沒?”羅漢問道,
“差不多吧!”
“來,我要你每隔一個臂展的距離上系了一個小紅繩,系緊點(diǎn)??!”他囑咐道,
“系這玩意干嘛?”我問,
“辟邪的!”他說。
“真的能辟邪?這洞里還有不干凈的東西嗎?”青皮吃驚地問道,羅漢哈哈大笑。
“開個玩笑,這個標(biāo)記啊,有助于我們保護(hù)爾森!”羅漢說道,
“幫我驅(qū)驅(qū)邪??!”威爾森拍著青皮的肩膀說道,說完,他拾起繩索,打了一個八字結(jié),繞著腰間系了個扣,再用力拉了拉繩索。
“玩笑歸玩笑,這回可要認(rèn)真起來!手里的繩子可給我拉好了?。∶冀唤o你們了!”威爾森嚴(yán)肅地說道,
“放心吧!有我們仨呢!爾森,你平時的下潛深度是多少?”羅漢問,
“十米左右吧!”羅漢數(shù)著我系緊的紅繩,在其中一段紅繩上系了一根綠色的短繩。
“爾森啊,這根綠色的繩子就是你下潛深度的極限。水下有情況,用力拉繩子!用繩子傳遞信號給我們,連續(xù)兩下是要繩索,連續(xù)三下急拉是返回信號!當(dāng)繩子到了這個綠色的短繩時,我們在外面會給你返回的信號,那個時候你必須返回!切記??!當(dāng)收到我們返回信號的時候,你務(wù)必立刻返回!”羅漢說道,威爾森點(diǎn)著頭。
“這個法子真不賴!”青皮說道,
“這個法子,只能在沒有深潛設(shè)備的時候湊合一下,待會收放繩子的時候你得提起萬分精神!爾森的命,還真的是拿捏在了咱們手中!”說完,羅漢將手里的小手電遞給了威爾森。
威爾森一手拿著手電,一手拖著繩子下到了潭里,他的腳剛邁進(jìn)去,就喊叫了起來。
“啊——呀——這水真涼??!”漸漸水齊了他的腰,
“這下面探不到底,真涼啊!”他繼續(xù)向前走,水淹沒至胸口,
“你們手里的繩子可別纏了繞了?。】傻美o??!”威爾森又向前挪了幾步,水幾乎與他的脖子齊平,
“羅總!得多給我?guī)讐K鴿血紅!”說完他深吸了一口氣,帶著的繩子如一條蛇一樣迅速鉆入水中。
羅漢慢慢地釋放著手中的繩子,我則與青皮站在后面向羅漢手里送著繩子,眼看著我剛剛系的小紅繩一個接著一個被送進(jìn)水里,心里頭也著實(shí)開始為爾森捏了把汗。此時我數(shù)著那些已經(jīng)入水的紅色小繩有四個,繩子沒入水中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忽然,羅漢手里的繩子繃緊,“咚、咚”繩子那端傳來的信號。
“兩下!送繩子!”他說道,我與青皮手里的繩子向前松了些,繩子又如同蛇一般蜿蜒著鉆入潭底。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盤在地上的繩子越來越少,時而又靜止不動,時而又緩緩向前拉動。羅漢輕輕繃緊了繩子,繩子那端又傳來要繩子的信號,直到那段綠色的繩結(jié)從我的手里滑過,依然沒見威爾森有返回的意思。
“羅總,到綠繩了!”我提醒說。
羅漢的眼睛緊盯著綠色的繩結(jié)沒入水中,他在等待著威爾森返回的信號。突然,他拽住繩子,繩子立刻崩緊了。
“咚、咚”繩子那端又傳來要繩的信號。
“他怎么還要繩子?”羅漢問,
“快拉他回來吧!別出什么事!”我急切地說道,
“拉吧!他已經(jīng)潛到了極限!”羅漢說完,手中的繩子快速向回拉,我與青皮手將繩子麻利地向后拽著。本想著威爾森定會如一條魚一般被我們拉扯上來,卻不料我們拉了幾下,手中的繩子竟繃緊了。
深入潭底的繩子就這樣緊繃繃地被拉直了。
“他怎么這么重啊!拉不動!”青皮喊道,羅漢早發(fā)現(xiàn)了手中的繩子拉扯不動,俯下身瞪著眼睛盯著潭底。
“輕一些,別扯斷了!”羅漢說道,
“不會是繩子卡住了吧?”聽霍菲這么一說,我們頓時緊張起來,若是繩子在水下纏繞在石頭或是油絲繩上,威爾森可就危險了。
只見青皮二話沒說,縱身跳入潭中,死命地向上拉扯著繩子。
“青皮!別向上拽啊!繩子別磨斷了!”我喊道。
看著他在水里使著蠻勁,想到威爾森也潛入水底過去了這么長的時間,我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上。遂“噗通”一聲也跳進(jìn)了潭里,用力去拉繩子,這水里的繩子如同有彈力一般,竟拉扯不動。
“先別拉!先別拉,他可能是被掛住了!”羅漢在岸上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跪在潭邊用手提著繩索。
“先別拉了!他要是在水底給掛住了,我們這邊用力拉,反而不利于他解開!再給他信號試試!”羅漢說,于是我松開了手里的繩子,繩子如同釣魚掛了地球一樣,沒有任何動靜。這下子可急壞了我們!
“唉——都怪我!都怪我??!不應(yīng)該讓爾森下水!你說他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羅漢不停地自責(zé)著。
“先別急,爾森能潛十米的話,他水性應(yīng)該很好,我看他挺有把握的!”霍菲過來安慰羅漢說道,
“他剛才一直要繩子,不會在水下出啥事情吧?”我擔(dān)心地問道。
羅漢不斷地擦著臉上的水,我想他擦的應(yīng)該是汗。
怎么辦?若是威爾森在水下遭遇了不測,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