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總,青皮還沒過來!”我說,
“爾森,給青皮發(fā)信號,我們把他拉過來!”羅漢道。
威爾森收起到處掃視的眼睛,拉起綁在石頭上的繩子用力抖了四下。
“來吧——青皮兄弟!就差你了!”他說。
“沒有潛水設(shè)備就是麻煩!嚴(yán)總,幫我一把!”威爾森喊道,我聞聲過去幫他一起拉繩子,還未到跟前,就見威爾森皺起了眉頭。
“咦?青皮兄弟怎么亂發(fā)信號?”威爾森納悶道,
“發(fā)什么信號?”羅漢問,
“他給的是兩下,要繩子?”威爾森不解地問,
“要繩子?”我與羅漢異口同聲地問道,
“是?。∧阏f他這個時候還搞什么惡作?。 蓖柹裨蛊饋?。
“不會的!他這個時候不會開這種玩笑的!”我解釋道。
我最了解青皮,他雖然有時候貪玩,但不混賬。羅漢過來摸了摸繩子,果然,繩子那端陸續(xù)傳來兩下拉扯,確實是我們之前用過的索要繩索的信號。
“解開吧!興許他那邊捆包不夠長了!”羅漢說道。
威爾森熟練地打開繩結(jié),緩緩地向水里送著繩子,繩子卻停在水里紋絲不動。
看到這里我也頗感詫異,正納悶間,繩子突然被狠狠地拽了幾下,仿佛水底有條大魚咬住了繩子試圖逃跑一樣。攥著繩子的威爾森著實被嚇了一跳,手里的繩子險些脫了手,嚇得他趕緊將剩余的繩子纏在了腰上。
“死青皮!玩笑開大了啊!這繩子要是脫了手,我可不會再潛一趟水!”威爾森罵道,我站在威爾森身后,與他一起拉著繩子。
青皮在搗什么鬼?我在心里納悶著。
“羅總!快過來看看這里!”霍菲在遠(yuǎn)處喊道,
“一個兵,你倆把青皮拉上來,我過去看看!”羅漢說完,便去尋霍菲。
我點了點頭,顧也顧不上霍菲發(fā)現(xiàn)了什么,心里開始埋怨起青皮來。
“你個死青皮!都什么時候了還鬧!”我也開始與威爾森一樣,認(rèn)為青皮定是在胡鬧。
只見威爾森腰間的繩子又變的安靜起來,他用手去拉,又拉不動。
“羅總!你們發(fā)現(xiàn)什么了?是鴿血紅嗎?”威爾森顯得有些焦急,回頭問道。遠(yuǎn)處專注的羅漢好像并未聽見他的喊話。
突然,我覺察到手里的繩子在抖動,“咚、咚、咚”這是拉回的信號!
“爾森,是青皮的信號!他讓我們拉回的信號!”我喊道。
威爾森不時回頭張望著遠(yuǎn)處來回晃動的燈光,他的心思并不在手中的繩子上。
“要是鴿血紅,得見著有份啊!”他嘟囔道,
“爾森啊——先把青皮拉上來再說,他水性不好!”我急的嚷了起來。
說話間,我手上拉扯的繩子變得沉重起來。
“啊——這個家伙掛上了幾頭牛?這么重?。 蓖柹贿叧粤Φ乩贿吶轮?。
我也感覺手上的繩子拉起來分外的吃力,剛剛拉回威爾森并沒有這般沉重,青皮的體重與他相差無幾。但此刻拉起來繩子那頭若掛了七八個青皮,異常沉重。
想著自己剛剛在水下那種抓心撓肺的感受,我徑直將繩索搭在了肩上,反向背起繩子向后拉,腳下的碎石子踩的咯吱響,真的如同拖了條沉船一般。
羅漢晃著手電從遠(yuǎn)處走來,見狀他哈哈大笑。
“有那么重嗎?”他問,
“你來試試——!”我吃力地喊道,使足了全身的力氣。
“羅總,發(fā)現(xiàn)了什么?”威爾森依然不放心地問道,
“發(fā)現(xiàn)了幾個石像!呵!怎么這……么重!青皮掛了什么在繩子上面?”羅漢吃力地說道,他也拉起繩子。
聽到“石像”頓時令威爾森泄了氣。
“可能他也掛了個石像在上面!”威爾森說道。
我笑了,眼前的威爾森想鴿血紅想得都快魔怔了,倘若這里發(fā)現(xiàn)了鴿血紅,他定會放下手中的繩子。
“羅總,你怎么不講發(fā)現(xiàn)的是鴿血紅?”我說道,
“為何?”羅漢驚訝地問道,
“鴿血紅能給爾森帶來無窮的力量!”我說道,
“石像都找到了!還愁找不到鴿血紅?”羅漢說,
“當(dāng)真?”威爾森問,
“當(dāng)真,當(dāng)真,先把青皮弄上來!這么大的礦洞,找個鴿血紅還不容易?”羅漢說道。
威爾森立即來了勁頭,我肩上的繩子頓時覺得松了些。發(fā)了力的爾森再加上羅漢,的確比剛剛我一個人的力量強很多倍。
我們?nèi)缤魏右粯?,一點一點地將繩子從水里拔岀來,直至看見那截綠色的繩結(jié)三個人已是氣喘吁吁。
再看羅漢,剛剛擦凈的水又冒了一頭的汗。
“再加把勁啊——青皮這是馱了個五行山嗎?好家伙,這么重!”羅漢奮力地拉著說道,話剛落音,“嘩啦”一聲,水中一個巨大的水花泛起,只見青皮伴著四處飛濺的水花從水里竄起,身下是那四個捆成了皮筏一樣的背包。
“青皮兄弟咋這么......”威爾森的“重”字還未出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羅漢與我看后也是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在大口喘氣的青皮背后,從水底浮出了幾個手里拿著槍的大漢。這可著實嚇壞了威爾森,他丟下了手里的繩子,順勢就舉起了雙手,嚇得挪到了我與羅漢身后。
我的心徒然間提到了嗓子眼上,再看青皮,他的頭發(fā)完全被水裹著,慘白的臉向外滲著血。他的一只手竟被綁在了繩子上,軟塌塌的身體看起來若死了一樣。
他挨了打,難怪繩子拉起來這么重,他與那幾個被扎摑的嚴(yán)嚴(yán)實的背包一樣,一路上被我們從水里拖上來。他自己根本沒法游,后面又拖著這么幾個來路不明的人,若是我們稍慢一點,青皮有可能被溺死在洞內(nèi)。
“Don't move—Don't move!”拿槍指著青皮的人大聲喊道,滴著水的槍管隨時可能噴出火,我下意識地也舉起了雙手。
“Drop your gun——Drop your gun!”另外一個人突然用槍指著我的身后尖叫道。
“呯—呯—呯”他徑直開了槍,子彈從我的頭頂呼嘯而過,我分明能感受到高速旋轉(zhuǎn)的彈頭所產(chǎn)生的氣流掠過頭頂時那刺痛的灼熱感。與此同時身后傳來了霍菲的尖叫聲,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幾乎奪走了我腦子里的一切,整個身體便也僵硬在那里。
“stop—stop!lights—lights!no gun—no gun!”我本能地喊道,拼命地重復(fù)著,高舉著雙手。
醒悟過來的羅漢也一同喊著:“no gun——no gun——only lights!lights!”羅漢的聲音里帶著顫抖,他們向霍菲開了槍,霍菲可能中彈了。
羅漢猛地轉(zhuǎn)過身呼喊道:“霍......”,后面的“菲”字還未出口就被我一把拉了回來,我不想看到眼前的黑鬼失手崩了他的腦袋。
開槍的家伙從水里跳出來,直接撲向了我們身后的霍菲,他把霍菲手中的光亮當(dāng)成了武器。
“Don't move——Don't move!”那個家伙端著槍,大聲喊道,聲音灌滿了整個山洞。
霍菲顯然是給嚇壞了,她蹲在地上,遠(yuǎn)處是滾落的手電。那個家伙拾起來手電,確認(rèn)沒有威脅后,才驅(qū)趕著霍菲過來。
羅漢的神情十分緊張,他擔(dān)心霍菲中彈。
“傷哪了沒?”羅漢顫抖著問道。
霍菲眼角里含著淚,搖了搖頭,顯然她是被突如奇來的槍聲給嚇壞了,幸好子彈沒有擊中她,羅漢長長地松了口氣。
我低著頭,看著眼前這幾個全副武裝,帶著氧氣面罩的人,我不敢去正視他們的眼神,也不敢去想象頭盔下面一張張兇神惡煞的臉,因為我在博吉的村落就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他們的兇殘。
倘若那里是公海,他們手里的匕首就不會扎在木樁上,而是毫不客氣地楔在我的腦袋上。這里是公海,我們鐵定被人宰割了。
“羅總,怎么辦?這里是公?!蔽业吐晢柕馈?p> 羅漢沉默著,被幾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的八個臂膀也只能紋絲不動。
只見一個體型健碩的漢子走過來,用手里的槍管挑起了威爾森的下巴。
“no gun——no gun! We have no gun!”威爾森低著頭趕緊說道,他懼怕這些人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
“hey——you!”那人走到我身邊,摘下面罩說道,一股極臭的煙油味道直噴過來,我抬起頭,心頭一驚,眼前這人是那個在海上追我們都追瘋了的黑臉漢子!看著他輕蔑的眼神,我內(nèi)心竟有股怒氣,雙手卻本能地舉了起來。
“no gun!no gun!”我說道,他嘴角揚起輕蔑的笑,突然又變了臉。
“but he has! He has a gun!”那黑廝吼道,他說青皮有槍。
我猛然想起青皮確實有槍,他一直拿著那把生銹的三八大蓋。
“這個惹事生非的家伙,拿著那破玩意干嘛?就這么一桿破槍,連槍栓都銹死,也能算武器?也能算威脅?”我在心里憤恨著,又氣又惱。
“爾森,你快說?。∏嗥さ钠茦屖菗靵淼?!二戰(zhàn)時期的!根本不能用!”我急切地說道,威爾森這才緩過神來,趕緊向前與那黑廝解釋。
黑臉的漢子再次打量了我們,大抵是覺著剛才自己的威懾起效,才允許威爾森將青皮手上的繩子解開。
“我要是有子彈,射死你個狗日的!”青皮擦著臉上的血,用眼睛瞪著那黑廝,憤恨地說道。
“你少惹點禍吧!”我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倔強的青皮揉搓著手腕,他手腕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
“他們后面還有人!”青皮擦著臉上的血跡說道。
此時,拿著槍的幾個人開始脫掉身上的橡皮衣,用手里的燈光四處掃著洞里的巖石,那黑廝手里的對講機里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話聲。
“完啦!我們這次算是栽了!”威爾森帶著哭腔說道,
“先看看情況再說!別輕舉妄動!”羅漢說道,
“剛才你們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威爾森湊過來小聲問道,羅漢做了個噓的動作,搖了搖頭,然后仔細(xì)觀察著身邊幾個四處查看的人。
“他們不是我們在博吉的村子里碰到過的人!”羅漢低聲與我說道,
“那個黑臉的是!他抽過我嘴巴!”我說道,
“你看他們的裝備與武器,更職業(yè)化一些,他們應(yīng)該是雇傭……”羅漢的話還未說完,就聽水里傳來“嘩啦”的聲響,陸陸續(xù)續(xù)幾個蛙人從水底浮出。
“我們該怎么辦?”
“見機行事吧!別沖動!”羅漢嘆著氣說道。
水里的幾個蛙人全部上了岸,那黑廝向前,與其中一個瘦高的蛙人低語了幾句。
那個精瘦的蛙人示意持槍的人解除武裝,快步朝我們走過來。待到他摘下氧氣面罩,眼前的人著實令我們吃了一驚。
“雄老板?”羅漢驚訝道。
是的,竟然是小巖井雄……